《锦衣不归卫》第64章


几匹快马半点没停,直奔皇宫南边的锦衣卫南镇抚司。
南司之中,门达正在厅里踱着步,品着地方上新进贡来的好茶。听得外面一阵喧闹,门达挑眉驻足看去,待看清正往里走的几个人,又匆忙地搁下茶盏,拱手相迎:“督公。”
薛飞足下生风,经过他面前也没停半步,一撩衣摆在八仙桌边坐了。门达觉察出些许不对,递了个眼色示意手下上茶。手底下的锦衣卫觉得憋屈得很,可又得罪不起这东厂督主,只好赶忙去沏好茶来。
满屋里一片死寂,薛飞一口口地品了半盏的香茶,神色才慢慢缓和了几分。
门达察言观色,瞅准合适的机会,终于笑了一声:“督公,南郊大祭,一切稳妥?”
薛飞放下茶盏,又沉了一会儿,一笑:“可真累啊。”
“您侍驾辛苦。”门达和他寒暄着,可算得以放松了几分,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薛飞没应话,以手支颐缓了会儿神,忽地又开口:“祭祀时,太子殿下提了你一句。”
门达微怔,赶忙问道:“太子殿下说什么了?”
薛飞眸光微凛:“太子殿下问我,‘指挥使大人近来一切可安?’”
话音一落,门达不由自主地一颤。
这话真令人发虚!虽然听来只是随口一言,可这个问法,明摆着是知道他二人过从甚密。
“我遮掩过去了。”薛飞笑了一声,接着又看向他,“我倒是好奇,这些事,太子怎么知道的?”
门达微怔,继而一身冷汗:“督公您……”他愕然地望着薛飞,“我何苦让太子知道这些?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门达心底比他面上所现的更要紧张。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薛飞近来愈发的疑神疑鬼,说话也愈加阴阳怪气儿,总令他没拧?br />
好在薛飞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端起茶盏又抿了口,道:“找奚杨二人那事,我就说你那法子不行吧?这都大半年了。”
他说着一瞟门达,意有所指地又道:“你门大指挥使办事,好像鲜见这么拖泥带水的时候。”
你是不是成心不想抓他们回来啊?
——薛飞就差把这句话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了。
门达不禁又冒了层寒涔涔的汗:“督公!”他无可奈何地一叹,“您当我不想赶紧把这事了了吗?他们两个想要我这颗人头!可我真没法直接派人去抓!杨川的那个什么萧山派,两千多号人,在江湖上还威名赫赫,我叫锦衣卫围过去,满江湖就能全杀去围锦衣卫。到时闹得收不了场,上头问下来可怎么办?!”
薛飞没插话,静听着门达说。等门达说完,他才又淡淡道:“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这大半年下来不也让你毁得差不多了么?”
门达那一计,虽然迟迟没能取二人性命,但毁人名声倒还管用。也是为这个,薛飞才没打算暂且按兵不动再看一看,没因为怀疑他与杨川里应外合偷秘籍而直接翻脸。
门达听他提起毁人威名的事,舒了口郁气:“是,但是……”
“反正我的那些人,你不能再用了。动静太大,万一太子觉察了什么,我吃罪不起。”薛飞一副不容置喙的口吻,开诚布公地说完之后,倒又缓和了几分。
他带着些许宽慰看看门达:“门大人,你别这么虚。江湖上的这些门派听着是吓人,可你锦衣卫也不是好惹的。瞧瞧这南司,年前新弄出的几件武器不都不错?江湖上哪有这些,肉体凡胎还能跟你的火器一较高下?”
从他走进大门到现在,也就这句话还像句人话,没暗掺别的古怪。
门达见他已然不肯自己再用他豢养的那些高手,知道多说无益,沉了一会儿,点头:“行吧,容我想想。”
“那本督就先告辞了。”薛飞说罢便往外走去,如来时一样走得足下生风,也没打算让正沉吟中的门达起身相送。
门达在那儿枯坐了将近一刻才开口:“传北镇抚使来一趟。”
北镇抚司,张仪听得手下来禀,颔首应道:“知道了。”接着便提刀出门,策马往南司去。
他一走,手底下的几个千户就扎堆议论了起来,其中一个说:“我来时路过南司,看见东厂薛公公刚从南司出来。”
另一人便不禁皱眉:“那门达叫他去,是为奚大人的事?”
“多半是吧,这不都斗了大半年了么?奚大人也真有本事,一个姑娘家,愣让门达头疼成这样,啧,女中豪杰啊!”
几人说起来都笑。他们从前便也和奚月共过事,知道她本事大,却没想到她本事还是比他们所知的大。
然后又有人说:“你若这么论,我瞧张大人本事更大。”
另几人都不禁一滞,接着,最年长地那个拍了拍他的肩头:“这话可别让他知道。”
张仪张大人是也有本事,可在他们看来,那不是什么好本事,起码不是奚月那种真本事。
他不就是一官迷么?凭着钻营在锦衣卫里步步高升。
奚月杨川曾培走之前,他和他三人走得近。等他们一走,他也不知是怎么使的劲儿,竟还能把这镇抚使的位子抢下来,如今也掌着大几千号人了。
另一边,张仪走进了南司,朝门达一抱拳:“大人。”
“哦,张仪。”望着墙面怔神的门达回过神,略作斟酌,索性开口开得直截了当,“你安排安排,去抓奚月和杨川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越快办妥越好。”
张仪心下一栗,垂眸抱拳:“是。”
杭州,在断桥上的最后一缕残雪融尽的时候,殷岐收到了杨川的来信。
信里简单地报了平安,说在雁山派一切安好,误会释清后没再闹出别的嫌隙,近来正忙着救岳广贤。
接着,杨川就写道,请师父师娘向白鹿掌门奚言提亲。
“提亲?这么快?”管鹭听言满面惊喜,“这是两个孩子私下里商量好了,咱就快给办了吧。”
殷岐瞧一瞧她,拈须:“你知道奚言在哪儿?”
管鹭卡壳,卡了会儿,锁眉反问:“连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嗤……”殷岐好笑地摇头,遂把信推给她,“奚月都说不准他在哪儿。给的这个地址,是她兄弟曾培近来的住处,说他能找见。”
“……这不是一样吗!”管鹭心道你到底废什么话?只要能找见,不就能提亲?
然后她从殷岐的面色上看去几分端倪:“你是……不想跟奚言打交道?”
殷岐沉默半晌,咂了声嘴:“倒说不上不想打交道,就是有点儿怵。”
管鹭噗地笑出声。
第二天,殷岐就启程奔温州去了,把萧山派暂且交给了管鹭,令嘱咐方卓多加相助。
殷岐对奚言倒没别的意见,就是觉得奚言着实……着实奇怪了些。二人也有二十多年没见了,殷岐知道奚言准定跟从前大不一样。
单说先前满江湖都以为他有个儿子叫奚风这事就够奇怪。是儿是女你直说有什么不行?简直是成心戏弄人。
要不是为了徒弟,殷岐准定不会主动去拜见奚言。俩人就这么神交着也挺好,绝顶高手之间不见面也存着几分情分。
小半个月后,殷岐到了杨川信里提的那个住处。他扣了几下门,又等了片刻,曾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过来把院门打开了。
定睛一瞧,曾培赶忙拱手:“殷掌门。”
殷岐笑笑:“曾少侠。”
曾培头一回被人叫少侠,颇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殷岐请进屋,然后竹摇和琳琅也一道来见了礼。
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住在一起……
即便殷岐是个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计较,也不禁多看了曾培两眼。他心说这曾培艳福不浅啊,杨川相貌堂堂功夫又好,俩姑娘都没跟着一起去雁山,反倒留下来和曾培待着了?
压住这念头,殷岐便直截了当地说了要见殷岐的事,说要为杨川提亲。
话音刚落,屋里的气氛陡然变了一变。一男两女的面色同时变得十分古怪,都是勉力想笑又当真笑不出的样子。
竹摇和琳琅甚至明显地眼眶一红,殷岐一时还道这俩姑娘还是对自家徒弟有点什么念头,然没来得及说上一句,曾培就先艰难地开了口:“您、您给杨川提亲?”
殷岐点头:“正是。”
然后他就看到,曾培一个大男人的眼眶也红了。
……你们四个到底什么关系?!
殷岐背后冷汗直冒,接着,便见一代京城花魁竹摇清冷地一笑,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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