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归卫》第70章


“那如果他们长大后慢慢知道了东厂是什么地方,不肯当东厂走狗呢?”奚月当时这样问。
张仪冷笑:“想得太多了。这些孩子一进东厂,早早地就给阉了。日后若不想跟着东厂混,那就以死明志吧!”
阉人要行走江湖,可也不太容易。满江湖的都会笑话你,你也不能碰到谁都拉着人家解释自己被东厂戕害过吧?
所以,少数人会自尽了事,大多数人都是在激愤之后不得不低下头来,在东厂度过余生。
这着实令人胆寒,奚月听得打了个哆嗦,又问:“你有可以昭示天下的证据么?”
张仪摇头:“没有,我也只能打听到这儿了。想直接接触那些高手可难的很。”他说着一喟,“来告诉你们,是因为我想东厂干了这么多年,一定难免有半道逃了的。你们若能让他们出来说几句话,估计比什么证据都管用。”
奚月当时目瞪口呆:“……这谈何容易!”
大明的疆域有多大,大明的江湖就有多大。再说,那些人如果是被带回京的途中就逃了,那还好说;如果是挨过那一刀后硬逃出来,很有可能会逃去邻国隐姓埋名地度过一生。要找他们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是以奚月当时只能叹气,连张仪自己也说他知道这很不好办。然而此时,四周围冷静下来,奚月就忍不住地琢磨起这事,很不甘心地想要试一试。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既能洗清萧山派的污名,还能一举激起满江湖的激愤。其实,若江湖上能团结一心,东厂大约也不会这么嚣张,竟连绑孩子的事都能做得出来。从前着实是冷眼旁观的人太多了。
奚月一脸期待地望着杨川,很想从他这儿听两句认同的话。这回杨川倒看出她的意思了,也很想博她一笑,但是无奈,这事确实十分棘手。
“你若想一试,我可以帮你。”他苦笑着叹息,“不过,如果我们真能找到一个两个……那可真就是天助正道了。”
奚月有气无力地向侧旁倒去,却是目测错了距离,一头磕到了墙面上:“哎呦!”她蹙眉揉头,杨川嗤笑着滚上床,一把将她拉到了怀里。
奚月对这种亲密举动显然极不适应,立时挣扎,杨川轻道“别动”,运起了五分内力才把她箍住,温温和和地抬手帮她揉额头。
奚月不禁脸红,复又挣扎起来:“没多疼!”
“我知道没多疼。”
“那你揉什么揉!”
杨川好笑地端详了她这不解风情的模样两眼,
然后亲了她额头一口。
奚月一下就傻了。
她一直觉得,杨川在诸如这般的事上分毫不开窍,指望着他哄她,她一定会被气死。
谁知道他会突然这么的……柔情蜜意?
她懵了半天才说:“你从前看我生气也不知哄我……是故意的吗?”
“啊?”杨川一下子愣住,显然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奚月暗翻白眼,正正色,拍他的脸:“那你说,你怎么突然会哄人啦?”
“……我努力学么。”他说着又亲了她一口。
奚月望着他怔住。
在他背后两尺远的地方,有个齐腰高的烛台,烛台上支着个碗口大的红烛。从她这里看去,正是他侧后烛光氤氲,照得他的棱角都柔和起来,令她的心跳砰然加快。
他平时话不太多,是个内敛的性子。倒有一腔正气和一身上乘功夫,可正气和功夫又都不是在日常中就能看出来的。奚月倒是很快就探知了这两点,再加上他又生得好看,她才禁不住地对他渐生了好感。
倘若只是泛泛之交的话,他大约会是她眼里如磐石一般的人。有几分硬气,却又平平无奇。
可现下,他让她感觉如沐春风。她甚至觉得,自己先前可能是瞎了,他明明极好,比谁都好。
奚月禁不住地沉沦进了一种奇怪的情绪中,然后,她不由自主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借力倾上去吻在了他唇上。
这一触之后,就仿佛高手见了绝世秘籍一般,忽而痴狂起来。
她一下下地继续吻下去,让杨川莫名感觉到一缕贪婪的意味。
他便以一种反攻的味道更加用力地回吻过来,不知不觉就将她按到了床上,手情不自禁地摸索她的衣带。
“……”奚月猛然惊觉自己好像惹了什么麻烦,惶然一偏头,局促发问,“干什么……”
“双修。”杨川含含糊糊地答话,信手一扯束着床帐的系带将这一方天地隔出来,手再落回她衣上时,一下就变得蛮横起来。
嘶拉一声,薄绸撕裂,奚月登时咬牙:“婚服全让张仪拿走了,我就剩这身缘襈袄裙了!”
她愠恼地声讨道,说着运力至掌,如同撕纸一般报复性地把他的衣服也撕了。
撕完心里仍不痛快。
——他撕的可是她难得保留下来的一部分婚服!
她于是把他的中衣也撕了。
肌肉紧绷的赤|裸胸膛顿时撞入视线,热汗沿着肌肉的纹理正往下淌,看得奚月怔然咽了口口水。
第65章 再入江湖(一)
一夜颠鸾倒凤缠绵悱恻。床帐内冷热交织; 奚月体内积压数月的极致寒凉与杨川贯出的灼热碰撞消融,房中足有大半夜低吟喘息不断。
第二日,二人难得地直到日上三竿时才陆续醒来。奚月张口想说话; 然则刚说了个“早”字; 就发觉自己嗓音沙哑。
她微怔; 旋即蒙住被子翻身避了开来。
刚坐起身的杨川失声而笑,躺回来将她连人带被搂住:“找人煮个梨汤给你?”
“……”奚月在被中咬牙; 反掌便是一击。杨川及时迎住; 推住她的手掌; 又柔和握住。
她掀开被子扭脸瞪他:“你再拿我寻开心试试?”
“?”杨川怔怔,“谁拿你寻开心了?”
奚月气结。
她认真看了他好一会儿,发现他好像真的没明白过来。也就是说; 他方才那句要让人给她煮梨汤; 是认真的关切!
她气得眼晕; 一想到他刚过新婚之夜就告诉别人“奚月嗓子哑了要喝梨汤”之后对方会怎么看她就面红耳赤。她一拳捶在了他胸膛上:“不喝!你敢去要我就跟你拼了!”
“好好好; 不喝不喝!”杨川赶忙应下; 实则被怼得一头雾水。
梨汤今天犯她什么忌讳了……?
难道是梨离同音不吉利?
然后,一整天,雁山派的豪杰和萧山派的师兄弟们就都发现,奚月好像心情不太好。
昨夜那一战虽未真打得你死我活; 但受伤的弟子还是有的。奚月四下探望了一圈,帮着端水端药喂饭喂汤; 但谁跟她说话; 她都是冷着张脸一点头:“嗯。”
方卓差点被她这模样吓死。
他昨日中的那一箭离心脏不过半寸; 可说是死里逃生。加之又是殷岐的得意弟子,所以雁山派安排给他养伤的地方格外的好,独门独院,完全不受外面的干扰。
也正因完全不受外面的干扰,他在奚月进来之前,全然不知她到底怎么回事。只见她往他床前一坐就开始给他喂药,方卓当然要客气一下啊,便说:“师妹你刚成婚,不劳你干这些。”
奚月淡淡地睃了他一眼。
喂了两口,方卓又开始瞎寒暄:“师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啊?”
奚月眉头轻挑,方卓只感一股重压袭来,弄得他顿时很气虚。
然后方卓就不敢说话了,安静无声地一直把药喝完。等奚月放下药碗出去,杨川正好探望完别的师弟,刚进来。
方卓指指奚月离开的方向,压音:“师妹怎么了啊?”
“她……”杨川想说她嗓子哑了不便说话,想到她今天早上的暴躁,没敢说。
他转而朝方卓一板脸:“师妹是你叫的吗?叫嫂嫂!”
方卓:“……”
他这不是觉得师妹听着更亲吗?
再说,孩子日后都跟她姓,该改口叫她嫂嫂还是改口叫你姐夫,这可不好说。
——方卓一阵腹诽狠狠噎在了喉咙里,不敢让杨川知道。
不远处的另一处独门独院里,殷岐已经独自怄了一上午的气。
他怎么想都觉得,在这婚事上,他萧山派太吃亏了!
武林里倒不太讲究聘礼嫁妆那些俗物,江湖儿女仗剑天涯也带不了多少钱财。但是吧,首先孩子跟着白鹿门姓了,然后呢,他这个当长辈的还吃了称呼上的亏。
——奚言是奚月的父亲,杨川和奚月成婚之后,得改口管奚言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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