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意》第92章


封延卿惊喜凝向,一双眸子在月光照耀下甚是湛亮逼人。“阿璟……”
宁王在那目光逼视下别开了眼,遥望星空,声音倏然拉远,“倒是四爷,当初的约定就当作废罢,本王还是希望能喝上你一杯喜酒。”
“你说什么——”
“本王希望,四爷能娶妻生子,家庭和满。”宁王目光回落,凝着他一字一句再认真不过道。
封延卿倒是希望自己听错了,可这一遍,她说得认真,无法再自欺欺人,脸上嬉笑不复,是从未见过的骇人之色,“你后悔了。”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就为着当初年少时的意动,“阿璟,这不公平。”
他们步行,渐入庙会人多之境,宁王弯着嘴角弧度,仿若再说那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吃准了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不敢对她胡来。是以依旧信步,左右环顾,似是叫京都夜市吸引去了注意。
封延卿凝着那道让他爱恨不得的纤细身影,眸中翻涌几许,似是想要倒退走的,却在迈出去步子之时瞥见自街尾横冲而来的马车,想也未想地冲上前。“小心——”
宁王只来得及看到朝自己急冲而来的身影,整个人被护在一堵厚实胸膛中便听得一声闷哼,受了巨大冲撞被带到在地,懵怔一瞬,倏然醒神拽住了封延卿的衣领,“延卿,延卿!”
围观众人也因为这一幕揪心不已,议论纷纷着撞伤了,顺道堵住了那一辆行凶的马车,纷纷指责。
“刚才砰的一声可响,这位爷怕是伤得重,得赶紧找大夫看。”路人之中有位老大爷道。
“是啊是啊,哎哟,这大兄弟可真实在,那么硬挨一下子,不过也得亏是,要这小公子不定给撞呼散了。”
“……”
人群闹哄哄的,宁王只紧紧攥握着封延卿,唤着他的名字,在周边人建议找大夫时招来暗卫抬去附近医馆。因此才不得不放开了手,低垂眸中划过一抹莹润水光,再抬眸凝向肇事者时化作凌然厉色,“天子脚下,闹市之地,何人竟敢纵马行凶!”
马车本就陷在进退两难之地,驾车的马夫戴着低低帽檐,侧着身子似是一直与马车里的人交谈,一副着急神情,随后又用蹩脚的话音道了歉,随即奉上一包厚厚钱袋,道是赔罪。
众人瞧着那出手阔绰的,纷纷惊叹。
宁王却是未伸手去接,而是探看向马车,此时马车里的人身着大梁富商装扮,身形高大,与她四目相对,似乎是想质问为何还逗留原地。
马夫连忙回身跳上了马车,却叫一队侍卫队拦住了去路。
“小公子,得饶人处且饶……”
“你们不是大梁人。”宁王神情冷峻,睥睨喝道,“给本王拿下!”
围观众人因这一变故慌乱退散,马车里的人亦是脸色一变同时喝道了一声“敏度!”车夫猝不及防地调转马车,驱马横冲,周遭百姓受惊躲闪不及的惨遭撞飞,生生撞出了一条生路策马离去。宁王一脸沉凝,命人追捕。
周遭嗳哟叫唤声不绝,宁王深邃目光自马车与侍卫消失方向收回,深深拢着眉头让余下的侍卫安置受伤百姓,送往医馆救治,自己则牵了侍卫的马。
“王爷,您不去看四——”
“着人通知封府。”宁王话落,便头也不回地策马往另一方向的王府急急行去。
城北医馆,刚要求大夫将自己包成粽子的封延卿眼巴巴张望着门口,只看到一波一波被送来的百姓,好不容易见着一抹墨色锦服,却是怔住。
“怎么是你?”
封晏看着他身上这情形拧眉,见其不掩嫌弃,想着自己巴巴放弃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眯了眯眼,“英雄救美?”
封延卿还在往他身后探看,哼哼了声算作应答。
“唔,可惜,美不领情。”
“……”他明明感受到握着他手的力道,还有那一声声的紧张低唤犹在耳畔,若说那人心中没有自己他是绝对不相信的,“我去找她。”
临到门口,突然又回过身来,问他道,“你见多识广,可知道贡多咔罗什么米西多……是哪个地方的话?”
“贡多咔罗乌哈嘟米西度。”
“啊,对,就是这个!”
“是乌蒙语。”封晏神色浮起一丝异样,“你是在哪儿听到的?”
“就刚刚,驾马车的……”封延卿回忆,看着他沉重神情不由跟着正视起,“乌蒙语?怎么听着有一些耳熟?”
“乌蒙族骁勇善战,一直野心勃勃妄图侵略大梁,几次发动攻击,自曾祖父一辈起,便交战数回,到了祖父时用了一些计谋将乌蒙族从内部击破,杀死巫女,趁其内乱之时取了当时首领首级,当时乌蒙族视此为奇耻大辱扬言报复。”
“可乌蒙族十年前不是被大哥悉数剿灭……”若说前者是国仇,到后来便演化成世代之仇,三弟丧命与乌拉氏的战场,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许是……余孽未清。”
卷土重来。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高考的宝宝们还是要好好做好最后冲刺就不要玩爪机看小说啦咳咳,等你们考完,说不定就看到大结局了咳咳啊哈哈哈哈这里是准备憋大招的大壳发来贺电,加更是迟早的,等窝撸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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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我四叔,宁王爱大叔更爱江山??
☆、第75章 叵测
积雪压了枝头,一两朵寒梅幽然绽放; 与那一片白衬得妖冶几分。
从被幽禁待查; 到月前元景帝恢复; 亲自下诏罢黜; 幽囚东宫的宁顼当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废太子。而此时东宫的主人正胡子拉渣地坐在天井的石桌旁; 望着金銮殿的方向,一口又一口地闷尽了杯中酒液。
“殿下,更深露重; 还是回去歇了罢。”一名身着青红捻金进百莺度花纹宫装女子抓了一件氅衣覆在了他身上; 只是话落就被人挥到了一旁。连衣服带人重重摔在了雪地上; 惹来侍候的宫娥惊呼娘娘。
宁顼饶是不耐烦地让人滚开; “看着你那张丧气脸就让本宫堵心的; 滚滚滚——!”他每日除了歇着还能干什么!围墙高筑,仿若是囚牢围困住了他的下半生; 他一心以为的废物弟弟却不料如此有心计,步步算计; 曾是陈家的结局如今落在了郑家; 却是汲取教训一般大刀阔斧不留余地,令他连退路都无。
他猛地提起酒壶又灌一口; 是满腔怨愤不得发泄的苦闷; 唯有大醉一场才能平复; 梦醒了复又继续,无尽循环。
太子妃委屈望了一眼,发现后者当真没有在意她的; 心中也是委屈怨愤,噙着泪由宫娥搀扶着离开。
庭院之中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声响,凸显静谧。也正是因此,木门吱呀开阖的声音异常刺耳。宁顼忽闻动静,只见银光已经逼近眼前,伴着凌厉破空声,是连呼救都来不及——
夜幕低垂,梅香浮动。
从将军府书房透出的橘黄灯火投影在门前雪地上,一双黑面缎靴踩过发出的沙沙声令房里的交谈戛然而止。
“谁?”
外面的人低声回应。“是我。”
“进来。”封肃话落道,眼底划过一丝欣喜笑意,这还是数月来,阿晏主动找上的一次。
房里的封墨台明显看到父亲脸上的神情变化,看向走进来的封晏,神情掩掩,“二弟。”
“大哥。”封晏冲他颔首致意,还是捎带感情,与封肃则是明显的公事公办多,直接道了宁王与四叔遇到的这遭。
封肃从儿子依旧淡漠的态度中尝尽了苦涩,闻言怔愣片刻,却是深深拢起了眉头,“乌蒙族当年全族被灭,并未留下活口。”
“从何断言。”
“乌蒙城不不过是弹丸之地,我军过境,绝无活口。”
封晏听出他言语中未尽的意思,皱起了眉头,却无从评判,两国交战,最无辜的便是百姓,而乌蒙族犯大梁边境掠杀无数,这便是一笔算不尽的账了。“当时天黑,来人所着服饰与大梁人无异,只口音似乌蒙族,其他无从可辨。”
“兴许是听岔了呢?”封墨台插话道。
封晏稍是滞默,“以防万一,若真是乌蒙族寻仇而来,封家恐是他们的头号目标。”
封墨台却觉得他有些草木皆兵,却见父亲点头认同,那话便哽在了喉咙里硌得难受。
“阿晏说得对,不论如何做好万全之策总是没错的。”封肃对封晏的欣赏再不掩饰,心中亦不乏懊悔自责。若非是自己失职与漠视,怎会造成如今父子生疏的局面,也不会时至今日才发现阿晏的能力竟突破他的预期,而今风头无二,明明他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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