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在水一方》第207章


直到晚饭时分,陈秀梅隔门唤她回家,陈喜儿似是不愿回家一般。
临走前,陈喜儿依依不舍地道:“阿简哥哥这两日休假,我明日再来找姊姊。”
我大大方方地应了。
晚间吃着陈喜儿送来的水晶虾饺,竟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吃的都要美味,我将这一感觉对周彦华说了,周彦华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酸溜溜地道:“你没想过她是替他人送来讨你欢心的?”
他没明着指出那人是谁,我也心知肚明。
再吃着香喷喷的水晶虾饺时,我味同嚼蜡,往周彦华碗里夹了几只虾饺,他丝毫不领情,又原封不动地送到了我碗里,语气平静地道:“你爱吃,便多吃些。”
我无奈地放下筷子,讨好地道:“即便是县老爷拿来孝敬你的,也好歹是经我之手煮出来的,你不尝尝么?”
周彦华没有理会我,却是往周洲碗里夹了几只虾饺,一脸慈爱:“你娘亲手煮出来的,好好尝尝。”
周洲的双目在我与周彦华之间流连,似乎是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乖巧应了一声。而后,他又端着碗,夹了一只虾饺递到周彦华嘴边,一脸天真地道:“娘煮出来的都好吃,爹也尝尝。”
周彦华脸上的笑顿时凝固住了,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正在长身体,多吃些。”
周洲失落地应了一声,转瞬又夹了一只虾饺送到我嘴边,软软地央求道:“娘吃……”
我自然不会拒绝,张口吞下后,又与周洲互相喂了几只虾饺,倒惹得周彦华伸手在我腰间掐了一把。我恼怒地瞪他一眼,低声问道:“做什么?”
周彦华弯唇笑了笑,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喂我,我就吃了。”
我正欲发火,想到阿娘的话,只得服软。气鼓鼓夹起一只虾饺送到他嘴边,我不情不愿地道:“吃吧。”
周彦华装模作样地道:“辛苦夫人了。”
我毫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用饭。
晚饭后,赖冬青便急匆匆地寻了过来,径直找到了我。
而一向对赖冬青毫无防备之心的周彦华,今日对赖冬青的态度也不似往日,说话遮遮掩掩,不够坦荡,倒是弄得我与赖冬青十分尴尬。
我知晓赖冬青此番匆忙找来,定是为白日里的事,经周彦华这一闹,他硬是不知如何开口与我说,随意与我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
我哪里会轻易放他离去,追到门口:“冬青,你来此不是有事与我说么?”
赖冬青向我身后看了看,笑道:“今日不方便,改日吧。”
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正抱臂倚在门框上微笑而立的周彦华,也知晓赖冬青的顾虑,冷着脸朝周彦华道:“周彦华,你过来。”
周彦华倒是顺从,一步步走近,好整以暇地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我只觉浑身恶寒,向赖冬青投去歉意的眼神,又拉着周彦华的衣袖,笑着恳求道:“赖老板还未用饭,先让他留下来用饭吧。”
周彦华大方地点头,又颇有人情味地补充了一句:“赖老板用过饭后,天也晚了,回去多有不便,便留下来住一宿吧。房间,美珠会安排好,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周彦华这突然转变的态度,令我与赖冬青有些反应不及。
周彦华在一旁笑着提醒了一句:“美珠,去准备吧。”
原本我还想趁着歇息前,与赖冬青说说话,周彦华却已催促着赖冬青早些歇息,丝毫不给我们单独说话的时机。
周彦华扯着我回屋后,面对我的冷脸,笑道:“有话便说吧。”
我甩给他一记白眼:“我没话与你说,我要找冬青问问清楚。”
说着,我抬步就要出屋去找赖冬青,周彦华忙叫住了我:“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一处,不怕人前人后的闲言碎语?”
我顿时无言以对,继而问道:“周彦华,你今日怎么那么防着冬青?”
周彦华理所当然地道:“你是我的妻子,若与旁的男子走得太近,会惹来闲话。”
我上前抱住他的腰,仰着脑袋,笑着道:“我与冬青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你可不要听人乱说。”
周彦华一脸严肃地道:“我不想再听到你与任何男子的传言。”
第93章 贵从天降无福受
我拗不过周彦华,只得歇了去找赖冬青的心思。
而赖冬青却在次日一早便留书离开了,我也因此将周彦华埋怨了一通,捧着还来不及送还回去的银镯暗自神伤。
周彦华不知银镯的来历,见我捧着镯子发呆,猝不及防地从我手中拿过镯子反反复复看了许久,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谁送的?”
“啊?”我明白过来后,从他手里夺过镯子,没好气地道:“是冬青送给大姊的,大姊没收,托周洲还给冬青,冬青随手就送给周洲了。我本想着交还给他,经你那一搅合,冬青一早便走了。”
周彦华却笑道:“赖老板不会再收回去。你找个时机替他送到你姊姊手里,这才是帮了赖老板。”
我道:“大姊不会收下的。”
周彦华劝解道:“好事多磨,顺其自然吧。”
我意识到近来对阿姊有些关心过头了,以至于冷落了周彦华,他未明说,可言语之间分明有诸多不满。
因此,在陈喜儿兴高采烈地前来寻我时,周彦华不等我出门迎接,便客气有礼地回了话。
他说:“美珠近来劳心费神,夜里病了,须静养几日。改日进城,周某定带她前去赔罪。”
陈喜儿心智虽如孩童,却也不傻,听了周彦华冠冕堂皇的话,忙摆手道:“姊姊既然病了,我就不吵姊姊了。请先生带一句话给姊姊,妹妹祝姊姊早日康复!”
周彦华笑着致谢:“借夫人吉言,辛苦夫人白跑了一趟。”
陈喜儿顿时红着脸道:“哪有!是姊姊一直照顾着我!我先回去啦!”
我在屋内听得周彦华与陈喜儿的对话,突然觉得周彦华这般做法太不厚道。欺骗一个小姑娘,他的良心不会不安么?
他春光满面的进屋,不待他坐稳,我便冷冷地嘲笑了一句:“我病了?你不去为我请大夫么?”
周彦华拉着我坐在他腿上,笑着在我耳边说道:“我这段时日空闲了,你也在家多陪陪我。”
对于周彦华动辄往县城跑,我之前颇有微词,可在明白他是为了生计才辛苦来回,我又为他心疼。
为了我,他甘愿放弃了他一贯的坚持,与我住在这贫瘠的白水乡里,甚至不惜变卖他的画作以糊口。
其实,他身上所担的虚职,每月也能领些许俸禄,可远远不够一家三口的开销。
他一介文弱书生,我不愿他日后与森林土地打交道,何况他哪里能懂地里的学问。一个只会与花花草草打交道,连院子里的瓜果蔬菜也总是认错的人,我压根不指望他能下地干活。
自然,周彦华不忍我辛苦操劳,也是坚决不允我下地干些粗活重活。
我偶尔与福多一道去山地里转了转,回来落了满身的泥土,他当时就拉下了脸,不仅训斥了我,连福多也无缘无故地受了一顿指责。
自此,福多再也不敢带我下地,我整日里也只能在家做些针线活。在周彦华忙碌的日子里,便担起监督周洲学书的重任。因为监督周洲一事,周彦华常常无奈地感叹着“慈母多败儿”。
针对周洲教育的问题,我与周彦华郑重地商讨过后,彼此各自退让了几步,才算圆满解决了此事。
今日,周彦华打发走了陈喜儿,我也难得清静了半日。
在前院的秋千架上,我看着石桌边对答如流的父子,只想这样的岁月能一直伴随着我。
秋风落叶,暖阳微醺,秋千摇荡,我微微打了个盹,发现身上多了一件外衫。
正是周彦华的外衫。
我看他衣衫单薄,神态认真地与周洲轻声讲解着我似懂非懂的词句,我缓缓靠近,将外衫轻轻披在周彦华身上,温声道:“风有些凉,别冻着了。”
周彦华握着我的手起了身,由着我为他重新穿戴。在我为他抚着肩上的褶皱时,他突然凑近,低头在我嘴上亲了一下,吓得我赶紧后退了几步,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周洲。
好在周洲的心思一直在书本上,并未留意到这边的动静。
我微恼微怒地瞋了周彦华一眼,红着脸小声说道:“我去为你们送些茶点过来。”
端着茶点返回时,正巧遇上进了院门的徐简,我狠狠吃了一惊。向花丛后看了一眼,我定了定心神,笑着向徐简客气有礼地询问了一句:“县老爷来了,要进来坐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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