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臣不做粉侯》第77章


?br /> 莫不凡刚好就听见了这样一句,那是裴煊的声音,夹着讽刺,裹着雷霆,如急风骤雨,给他当头劈来。
莫不凡被莫名扣个这样的不堪罪名,心头一急,一个探头进殿看,就跟裴煊撞了个正着,那浑身湿漉,却似冒着邪火的裴家公子,当朝相公,猛地抬袖指着他,转头对裴太后低吼:
“把我救他一命的人情,现在就还给我!”
等莫不凡弄清楚太后娘娘与她兄弟究竟在吵什么,究竟要他倾巢出动去找什么人时,他没脾气了。
没有办法,他欠着人家一条命,故而躺着中枪,承受些路过的怒气,也没甚大不了,然后再冒雨熬夜,做牛做马,帮人家去找人,也是应该的。
于是,禁军出动,倾城盘查,细密搜索,闹得人心惶惶,鸡飞狗跳。
满大街都是腰挎长刀,玄衣服色的禁卫军爷们,声称要找一个二十出头的女郎,这么高,这么瘦,眼睛这么大,皮肤这么白,左手腕间还有道割脉的疤。
其实,要找的人,究竟长什么样,他们也说不清,统领大人也没有与他们细说,又没有画像可依。玉京城里,二十出头的如花女郎多的是,但好在,敢在手腕上割道痕留个疤的,凤毛麟角。
禁卫兵们,便如那些市井流氓一般,把所有适龄的女郎,一个个呵住,牵过来,挽起衣袖,把那些或粗或细的皓腕,赏个遍。
闹得一夜之间,全城皆知,有个刀疤女郎,犯事了。
善良的玉京人,在惊魂未定之余,又摇头叹息,这个女郎,真可怜,也不知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事儿,得出动这么多禁军大爷们,天罗地网地找她。
然而,巍巍帝都,包容万象,玉京之大,要藏个人,还是很容易的。一夜找寻,至天明,无果。
“天明了,还要继续封闭九门吗?”莫不凡顶着黑眼圈,问同样黑眼圈的裴煊。
白日黄天里,再紧闭城门,那就真的要引起惊乱了。除了宫廷易主,朝堂有变,外敌入侵,玉京城从来不在白天里禁九门的。
“无妨,开城门吧。”裴煊此刻,已经冷静下来。
他笃定,夜长欢不会出玉京的,万里路遥都要回来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离开,只是,不愿意见他而已。
“不找了吗?”莫不凡又问。
“不!继续找,换个方式而已。”看着那东方破晓,裴煊竟露了笑颜,他对自己脑中突然闪现的主意,很是满意:
“知会玉京府,下海捕文书,就说我的侍妾,偷窃了裴国公府一匣子御赐珍宝,潜逃了。让他们去国公府找老夫人,把那匣子里的珠宝名录抄下来,以作线索,人么,就是昨夜禁卫搜查的那个,就按昨夜描述的特征去找,在此期间,禁军力助玉京府兵,直至找到人为止。”
裴相爷,就那么颐气指使,幽幽吩咐禁军大统领来着,把数万禁军当家丁使。
莫不凡欠他的,裴煊不介意再把他当牛做马,继续使一使。反正,他要想熊心豹子胆,重续与当朝太后的旧缘,就得多讨好他这个只手遮天的小舅子。
即日起,裴相爷丢了珠宝丢个侍妾,都要出动禁军连夜搜查,继而勒令玉京府全城通缉的光辉事迹,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
接下来,笑话他惜财,不擅驭内,被女色所骗的,弹劾他擅用职权,独断专行的,什么都会有。
然而,言官弹劾也好,声名狼藉也罢,甚至是玉京的坊间笑话,他也不在意了。
人都丢了,还那些劳什子虚名何用?
他只想通过这满城风雨,让夜长欢知道,他在找她。
他要让她在外面,走投无路,自己回来找他。
☆、藏匿
时间倒回至头一天傍晚,杜之衡就是在那个全城搜捕的凌乱街面上,重遇夜长欢的。
之所以说是重遇,是因为之前见过一次,初春时,他自北疆采购药材回京,途中遇见个独身女子,说是去玉京寻亲,可瞧着那两手空空,身无分文的寒碜模样,他心生怜意,便邀她与商队一起,行了一路。
当时不知姓名,也不知身份,但却聊得格外投机。见那女子,谈吐气度,不似小户人家的教养,胸襟见识,更是许多男儿也未必能及。杜之衡心生好感,可刚一进玉京,尚未来得多叙追问,那女子竟趁他与人交涉之际,不告而别,从此没了踪影。
杜之衡为此惋惜了好长一阵子。如此难得的女郎,却如浮萍聚散,从此无缘,让他倍感遗憾。
而这第二次相遇,他认为,是上天为了弥补他的这种遗憾,而特意安排的。
彼时,他正歇了药铺上生意,准备回家与母亲和妹妹同聚,连日生意忙碌,都未能有与家人相处的时间。
车夫已经将家里的马车驶来,在店铺门口停妥,只等他上车。忽见着街口一阵骚动,成队的玄衣禁卫,于那细雨中蜂拥而来,又于街面上四下散开,挨着店铺逐一搜查。
杜之衡顺手抓住一个抱头鼠闯,撞着他的肩头而过的行人问,发生了何事?
那壮汉急急地答他,军爷们在找人呢,找一个二十出头的女郎。说完,继续抱头奔跑而去。
杜之衡望着那个背影,不觉哂笑,既然是找女郎,你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躲什么躲?慌什么慌!
继而撩袍上车,准备离了这街面上的纷乱。
入了车厢,那时暮色昏沉,他猛地看见自家的车厢地板上,靠坐着一个浑身湿漉的狼狈女郎。
杜之衡心中一惊,他的马车也就驶过来,停靠路边片刻功夫,这女郎是如何上来的?
继而一喜,这不正是他隐隐期盼重逢的人吗?
再又一惊,外头街面上,禁卫军正在找寻的,不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女郎吗?
“你……”满腔的惊乱,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杜之衡很无力。
那女郎浑身湿透,裙裾淌水,将车厢地毯浸湿了一大片,湿发贴着额角,手里抱着个紫檀匣子,见他上车,竟绽了笑脸,大言不惭地说到:
“杜兄……原来是你,正好,那些禁军是在找我,我借你地方躲一躲,可以吗?”
“……”杜之衡语塞。被一窝子禁军追着找的人,必定是个天大的麻烦,可是,见着那女郎浑身狼狈却又笑得烂漫的可怜样,那句“不可以”,愣是在喉咙里滚了半响,终是没出口。
“他们要找一个手腕上有道割痕的,喏,你看吧,就是我。”
那女郎竟还怕他不相信她就是那个大麻烦,居然挽起湿透的衣袖,露出左手皓腕,递到他眼皮下,让他验明正身!
杜之衡看得抽气瞪眼。被官兵追捕,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别人遮掩都还来不及,她倒好,生怕他不知道!第一次与她同行回京时,怎么没有发现她有这么憨傻的一面。
他正惊叹不已,车外脚步声已急,街面上的禁卫已经搜查过来了。
杜之衡横了心,躬身掀起车座垂帘,让她往车座下的空间躲藏。
那女郎连滚带爬,他亦帮着连推带攘,刚刚藏好身形,外面就有兵刃在敲击车厢壁,并有声音解释到:
“奉命搜查要犯,望贵人配合。”
其实,禁军在玉京地面上行事,通常还是很讲理的,主要是怕遇上些得罪不起的人,不小心给得罪了,很麻烦。比如,杜府的这辆马车,看起来很华贵,那么,车里的人,也多半非富即贵。
杜之衡于车座上坐定,敛了敛衣襟,从腰上取下一金牌,撩起车窗帘,递了出去:
“车内就我一人,军爷还要上来看看吗?”
他心想,那道金牌,兴许有用。因为那是今年年初,他的妹妹在杜府隔壁的空宅里,给藏在那枯井里的,彼时还是太子的当今天子,送了十来天的食物,后来,太子出来,做了天子,便赏了杜家这道可自由出入宫闱与边境关卡的金牌。
果然,车窗外那禁卫接过金牌,翻着略略检视一番,再顺着敞开的车窗,往车厢里冲冲扫视几眼,立刻双手捧了那金牌,奉还回来,还扯起嗓门,陪不是:
“原来是杜大官人,冒犯了,请。”
就这样,马车摇摇晃晃出街面,入小巷,暂时远离了那群禁卫的搜检。
夜长欢从车座下钻出来,就那么将就坐在地毯上,仰头往车厢壁上靠了,一边喘气,一边说话,很是开心的样子:
“其实,我没想躲过去的,只是在雨里走了一日,连个坐靠的地方都寻不着,实在是累得慌,见着你的马车停在路边,脑子一晕,就想上来躲躲雨,心想,坐着歇一歇,也是好的。如果他们找到我,我下去便是,决不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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