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寒玉夜微凉》第86章


清晨的第一缕暖阳洒落在坤宁宫的窗栏,清溪临窗而坐,由着明乐为自己梳妆。窗外鸟儿啾啁,在繁密的树丛里跳跳窜窜,清溪却看得有些心不在焉。
明乐看在眼里,手里的动作不由顿了顿,缓过神思时自己倒是吓了一跳,看向清溪,清溪却是仍旧心神不在身上,压根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明乐心下叹了口气,迟疑良久,终于还是边轻轻为清溪梳头,边打量着清溪的神色小心道:“今日是初一,殿下想梳个什么头发,奴婢瞧着前些日子殿下梳的朝天髻真是好看,陛下也是多看了好几眼,不如就梳那个?”
清溪听着明乐说起纪廷这才回转了神思,轻轻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随后垂头看发梢,心下却不由有些忧思,又是初一帝后同房的日子了啊,也不知道纪廷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坤宁宫……
明乐倒是一眼看出清溪心中的忧思,不由轻声劝道:“陛下政务繁忙,殿下您还是多去看望陛下的好,勤政殿不是任谁都能去的,但您却不同,您可以去啊……”
这话说来其实是冒犯,但人精一样的明乐能说出来也是要胆量的。
清溪听着明乐的话却是叹了口气,她不是不明白明乐的意思,陛下不来,自己去也是可以的,然而,一个在心里装不下别人的人,哪里是说说体己话就能软下心的。更何况,纪廷已经失去微玉,得不到的永远会铭记于心,即便有时间来消磨,微玉却仍旧会是他心头的白月光。
清溪稍稍沉默,回头看向明乐,明乐眼中的精明却又是叫她心下叹了口气,也不是不知道明乐能劝她多半是为了自己能在齐宫之中有一席之地,毕竟一个不受宠皇后的近身侍女还不如尚宫局的嬷嬷呢……但自己,也许要叫她失望了……
然而她的话也还是有些道理的,总得试试,不试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呢?
如此想着,她稳了稳身形,端坐在锦凳上,暗自吸了口气,微微笑道:“来,为我梳妆,就梳朝天髻。”
明乐听得精神一振,脸上不由挂上笑意。
勤政殿。
纪廷方下了早朝还来不及换下衣裳,便听得内侍通传,一抬眼,清溪已经进了内殿。高耸的发髻倒是叫她显得更为高挑了,再看看今日的妆容,也的确是好好打磨过的。
然而,纪廷心底到底还是烦闷的,并没有太多心思放在清溪的装扮上,一则“微玉”的尸体到现在还没能分辨出真假:二则,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秦王的踪迹还是飘忽不定,一日不将他俘获,纪廷心头就一日不安。
清溪对纪廷的心思也是能猜出一二的,至少,如今纪廷不开心,微玉的原因是占了绝大一部分原因。她不由有些心酸,不单是因为纪廷因着微玉冷落了自己,也为着微玉的生死不明,她作为微玉的姐妹心下也是担忧的。
看着纪廷换好衣裳,清溪命明乐上前提了壶茶水,自己接在手中为纪廷倒了一杯,清香淡雅的芬芳瞬间飘散在内殿,叫人心下安逸不少。
纪廷接过清溪递来的清茶,轻轻呷上一口便放在龙案上,清溪立在一旁,看着被放下的茶盏,强压下心头涌动的不安,又叫明乐端上盘点心,拿了一块递给纪廷,见纪廷接过,她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我听闻陛下最近有些睡不好,这茶点里我放了些药材,有安神之效,若陛下喝了觉得好,我回头再叫明乐送点来。”
纪廷听着却是不在意地摇摇头,手上已经拾起朱砂笔准备开始批阅奏章,清溪看着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不由轻声叹了口气,又道:“陛下还是多爱惜些身子,再这样劳心费神下去可是不好了。”
边说着,也不等纪廷回话,清溪已然看向伺候在一旁的京海身上,道:“我瞧你是御前的老人了,怎么连陛下的身子也不多照看着些?”
清溪虽不被纪廷宠幸,但到底还有着皇后的头衔,被皇后这样一说,京海依旧是惶恐的,立即跪了下来请罪:“是奴才照顾不周,叫殿下忧心了,全是奴才的错,殿下要打要罚奴才没有一句怨言。”
清溪倒不是真想追究京海的错,然而纪廷却是抬起头微微蹙了眉。
第92章快乐
纪廷冷眼扫了两人一眼,突地沉声道:“跟什么天大的事儿一样,在跟前叽叽咋咋没个完。”
清溪听得他这样说,即刻禁了声,然而看着纪廷冰冷无温度的眼神,心头却是升起了难过与不甘。
纪廷这般一说,也算是下了逐客令,清溪此番目的尚未能说上一二就要被送回去,越发有些不甘心。如此一般,清溪干脆心一横,不走了。
京海因着纪廷的斥责早已经退到门外,见着不愿意出来的清溪,心下暗道不好,却也不敢再进去内殿。
内殿里,纪廷垂着眼连着批改了好几封奏章,一抬头,见着仍旧立在殿中的清溪,不由挑了挑眉,道:“怎的一点声响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走了。”
清溪知道纪廷这是有让她退下的打算,不由顿了顿,憋足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纪廷道:“陛下,今日是初一。”
不过寥寥几个字,清溪说出来却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说完却又不敢看向纪廷,只顶着一头飞天髻低垂着头看自己的鞋面。
初一……帝后同房的日子,纪廷心下顿了一下,随即拿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奏章:“等我把奏章批改完吧,若是时辰尚早,我便去坤宁宫走一遭。”
清溪听着这话,心头却是冷了又冷,那龙案之上奏折垒的山高,哪一日的奏章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完的,纪廷这样说也不过是推辞罢了……
如今的他竟是连坤宁宫的门都不愿意进去了,再想想被她派来打听纪廷行踪的宫人说的话,清溪脸色更是不好,那宫人说纪廷每日除了朝政便是去德英庄看“微玉”的尸体。
她是知道微玉在纪廷心头分量的,然而她都如此来求他了,却仍是连一具腐尸也不及。如此想着,清溪心下一滞,陡然生出怒火,脱口说道:“陛下,微玉的尸身早已经,你就让她安息吧!”
话方说完,清溪就知道自己冲动说了不该说的话,然而再想将话收回为时已晚,纪廷已然冷了脸色将笔掷在龙案上,陡然起身朝清溪逼近,怒斥道:“谁说她是微玉了,微玉还好好活着,我只是没将她找出来!”
清溪听着他自欺欺人的话不由低垂了头,轻叹了口气:“我也是希望她活着的呀……”
纪廷听着她这般说脸色却更是铁青起来,忽地将清溪逼退到屏风边:“你希望她活着?我看不见得吧!你不是还巴望着初一十五我到坤宁宫吗?”
清溪被他说得心头一痛,微微挣扎,却被他屏风上动弹不得,方要说话,纪廷却是嗤笑着将她的话堵在喉咙里:“你不是想要我宠幸你吗?来啊,我现在就如你愿!”
这话像是利剑刺心一样,清溪心头猛地一阵发痛,喘不过气。
那边纪廷却已经不管不顾开始清溪的衣裳,清溪被纪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脸色发白,趁着纪廷手上一松动,清溪总算能使上劲,卯足了力气往外拨,这才逃出一步。
然而纪廷似乎认真起来不想轻易将她放过,再次伸手将她禁锢在怀中,逼退到了屏风的角落,因着方才的挣脱,这时候清溪再想有动作也已然让纪廷全盘防备起来。
清溪本是期待着和纪廷的温存,然而这一刻的却让凉意从她脚底心窜起,冷得叫她透不过气。
纪廷见她终于安静下来,忽地嗤笑一声,松开手,对着清溪将手臂展开,冷了声调道:“你既是想和我好,那就伺候我。”
这话落在清溪耳中又是一阵心痛,她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一躲避,在屏风与墙壁的缝隙间闪身躲了出去,冷冷地她再次听到屏风那头纪廷的嗤笑:“既是伺候不了,那以后也别来了。”
清溪听着这话身形一滞,心下生出无尽的酸楚,轻轻合上眼,一滴清亮的眼泪从眼角滑落,这难道就是报复吗?是她拿走微玉皇后之位的报复吗?
被纪廷这般冷言讽刺,清溪终究没有脸再继续留在勤政殿,一提步往门外走了去。明乐见她从内殿出来,赶紧迎上来,见着她脸上尚未干涸的泪痕,心道不好,张张嘴想要劝慰几句,清溪却罢罢手,道:“走吧……”
离开勤政殿的每一步都叫她扎心,纪廷说“以后也别来了”。她知道纪廷说一不二的性子,所以,今日一别,自己怕是永远也别想再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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