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契》第69章


“我如今不能动弹,如果不用血,实在没法使用灵力了……”她勉强笑了笑,“我能坚持得住……那人的灵力太阴毒了,沈小公子即使来了,恐怕也是一场苦战……”
沈旭……
戚柒心头一跳,敏锐地捕捉到身体中有一缕热流,在他念到这个名字时,从胸口往四肢涌去,一瞬便将方才还想往身体里钻的寒意踢出体外。
他兀自相信着,沈旭必定会依约而来。他原本与那人对峙之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妥。然而如今想想,圣女说的也很有道理,对方实力深不可测,沈旭能有几分胜算?也许一分都没有。
戚柒后悔了,他应该让他千万不要来冒险的,他害怕他会为此送了性命。如果终究不过一死,那他宁愿选择让自己受死。可如此一想,他又有那么一丝不甘心。他竟留恋于沈旭的温暖,和他们共同经历的波折。
他不想死,他想活下去。和沈旭一同活下去。
内心翻江倒海之际,戚柒蓦地愣住了。他怎么会有那么多复杂而凌乱的想法?如何会有那么多的不甘勾他瞻前顾后?
他是不是……能体会到感情了?
他如此想着,也顾不及固魂阵被撤走的坏处,内心涌出许许多多莫名的兴奋与欣喜,心潮起起落落,犹如潮汐。
甬道处突然传来轰鸣声响,戚柒与圣女对视了一眼,不由得警惕地往水池边靠了靠。等脚步声传到底下来,枕鸢从甬道的阴影中出现。戚柒见到对方的脸先是一愣,心渐渐沉了下去。
他发现自己并不能像往常一样,对这张脸的出现心平气和了。戚柒内心没由来的生起一股子烦躁,抿着唇别开脸去。
慕颜青将手中的食盒放到地上,蹲下/身去将碗筷取出来,瞥了一眼圣女,低声说道:“戚柒,主人让我来给你送吃的。”
“你放在这儿即可。”戚柒冷冷说道。
慕颜青的手顿了一下,仍旧没有停下她的动作,将碗筷递到戚柒面前:“主人让我盯着你吃完。”
戚柒看了一眼枕鸢的脸,又望向那悬在半空的碗:“他在里头下了什么吗?”
“只是普通的饭菜而已。”
“那你每样都吃一口,试个毒。”
慕颜青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我不需要吃喝,所以也无法为你试毒。”
“戚小公子,我觉得那人应该不会想让你现在死去,他曾说过,后面阵法还有需要你的地方。”圣女劝道,“最后不论如何,我都无法帮上你和沈小公子的忙了,你自己可别先倒下了……”
见戚柒倒是听圣女的话,慕颜青略一思忖,将一直藏在袖中的玉簪取出,低声向对方表明了身份:“戚柒,我是慕颜青……”
戚柒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枕鸢的脸。他认得慕颜青的玉簪,那是慕颜青从不离身的法器:“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缘由我以后再跟你说。我本来是想借这具身体袭击那人的,没想到看到你也被他抓住了……”慕颜青不放心地扫了一圈四周,低下头低声说着,“今夜那人还会去布置阵法,他一离开我就下来带你出去。”
戚柒摇头:“不行,我们还不知道他要逆转什么。如今五行逆转的阵已成,无法破坏,我们逃跑只能延缓他的行动,不能彻底阻止。”
“可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慕颜青既担忧戚柒安危,又无奈于两方实力的差别。
“我们力量虽微,然水滴石穿。更何况沈小公子会来,那位大人也会助我们一臂之力。”圣女听到他们的谈话,忍不住插话道。
戚柒认同地点了点头,凑到慕颜青耳边:“师姐,我出不去,我想请你替我去办一件事情……”
***
玉簪在茶汤里头一点,慕颜青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不露痕迹地将玉簪又收回到袖中。她将新热的茶盏端到那人案前,往后退了一步,毕恭毕敬地汇报道:“主人,戚柒并没有想要寻死。”
“嗯。”那人应了一声,活动了一下手腕,端起新茶,也不吹气,便直接往嘴里送。“这样就好,我还担心固魂阵撤去,他心绪不定,会胡思乱想。”
“枕鸢不明白。”
“阵法已然布好,明日过后,彼界便再不会受人掣肘。”茶碗已经亮了底,“戚柒会成为连通两界的门,就连没能修出实体的妖灵都能通过他获得肉身。”
他话音刚落,枕鸢那边的食案传来一声轻响,像是被指甲划到的声音。慕颜青见对方抬头望过来,连忙垂下眼帘,不敢与之对视。
良久,那人的目光总算是挪开了,慕颜青刚想舒一口气,便听到对方问道:“枕鸢,难道你想一直寄人篱下吗?你不想要一具属于自己的躯体吗?你别忘了,我救你的时候,你是如何被人杀死的。”
“枕鸢……不敢忘……”慕颜青并不了解枕鸢的过往,但粗略一听也知道那故事必定不甚愉快。
“畜生于人而言,不过是工具和食物。妖灵于大多数御妖者而言,也不过是修行的道具。从一开始,人本来就不应该成为凌驾于他物之上的存在,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结束了。”
第63章 血阵
再临南疆,故地重游的熟悉感荡然无存,往日里还算热闹的村落,如今除了黄狗偶尔出来转个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沈旭凭借记忆,摸索着来到那栋竹屋前,拍了拍门。
不知是不是拍门声太大,屋主人还没来开门,身后的屋子里的人倒是将窗子拉开一道缝隙来。沈旭回头朝对方善意地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没想到缝隙里的那张脸反倒像是受惊了一般,缩回进阴影之中。
沈旭心觉奇怪,但没有多理会,继续敲着门。只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见有人开门,一时警铃大作,立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他见对面人家的窗还没有严丝合缝地关上,赶紧走过去拍了拍那家人的窗户,朝里头大喊:“打扰了,我是岩香的朋友,想请问一下岩香一口子是不是出远门了?”
他喊得好生大声,把另一户人家的黄狗都给惊动了,跑出来警惕地吠他。白渊见那狗凶得很,立刻探出脑袋朝它龇牙咧嘴,吓得人家缩着尾巴只剩呜咽。
“我只是想问一下情况而已,不会打扰你们多少时间。”沈旭朝屋里喊道。
“别喊了……”他忽然听到养黄狗的那家的窗户被人推开,里头的人探出头来,“他们家是不会理你的……”
沈旭不甘心地收回手,回过头来神色凝重地问那位好心的阿婆:“年前来的时候,这儿还挺热闹的,如今为何变成这般模样?”
“泰德村来了一位大人,已经征过一轮壮丁进村,玉应那孩子也被抓进去了,就没出来过,岩香吓坏了跑到隔壁村娘家那儿了。”
“抓了多少人?”沈旭问。
“……十来……”那阿婆还没有说完,就被里头的年轻人拽了进去,一边拽还一边骂骂咧咧的:“你别出去乱说,等会儿那位大人知道我们家里有人,找上门来可了不得了!”
沈旭与白渊相视一眼,彼此都能从对方眼中读出凝重和担忧。他们如今肯定不能像是之前那样,装神弄鬼地进泰德村,得另辟蹊径。沈旭觉得马也很难带上山里,只能继续将马松了缰绳,拍它屁股由着它往山里头自个儿跑。
白渊从玉玦中出来,爬上沈旭的肩头,沈旭避开已经辟开的山路,往山里头走去。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粉雾,沈旭认得这是圣女的花瘴。只是这花瘴如今看来虚弱破败,沈旭都还没有靠近便已经四下散开,躲到枝叶后头。
“花瘴相当于圣女的眼睛,你说她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来了?”沈旭爬上一棵相对高大的树上,拨开枝叶往泰德村的方向眺望。他是看不见什么的,毕竟目力有限,但白渊可以。
“这里的花瘴弱得仿佛宿主濒死一般,即便是知道,她也不能做些什么。”白渊顺着风嗅了嗅其中的味道,“我好像看到有阵的存在,而且还有点血的味道。”它说罢,转过头来,“布个破魔阵吧。”
沈旭不解:“破魔阵有用吗?”
“阵法这种东西,本身就万变不离其宗。你如今看到千奇百怪的咒诀和阵法,都是后来的人自己东改西改弄出来的。我当初并没有教他们这么多反复的阵法。”白渊拍了拍沈旭的脸。“不是让你去买了点朱砂吗?”
沈旭点头,他如今大概能明白白渊为何不太想让他以血画阵。血中的灵气固然强大,但失血难免使人虚弱。若是单以灵力布阵不够持久,而手头也没有其它东西可以画阵时,他才能考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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