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公,我没想撩你》第96章


他在心里对刘璟的定义一直是“饿了吃敌人的肉,渴了喝敌人的血”,可他也知道这种想象是多么的可笑。
如今,他终于来了北江。可惜他尚未看到烽火连天,便先看到了生死边缘。
刘璟是在见到刘伯叔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弟弟来了北江,他原本有些怒意,但对方红着眼睛叫完“哥”,他便也怒不起来了。
刘伯叔一直想来北江,他原也不该拦着,如今既然来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自己当心,记得喝汤药,早晚洗完澡之后再回去睡觉。”刘璟叮嘱道。
刘伯叔闻言拼命点头,生怕对方把自己撵回去。刘璟见他这般,心里又有些难受,难得冲刘伯叔笑了笑,这才匆匆离开。
玉竹帮刘伯叔把口鼻用布巾捂严实,而后又叮嘱道:“所有东西和人,我不让你碰你就不许碰,记住了?”
“嗯,你不让碰就不碰。”刘伯叔道。
玉竹这才取了布巾捂到自己口鼻上,只留了一双眼睛和半副鼻梁在外头。他原本便有英武之气,如今只露出眉眼,整个人越发给人一种硬朗的感觉。
刘伯叔一个恍神,看着眼前的玉竹,只感觉自己都有些忘了对方曾经是什么样了。
昔日那个放下身段讨好恩客的玉竹,已经毫无踪影,刘伯叔有时候都忍不住怀疑,自己认识的可能压根就是另一个人,要不然怎么连一点影子都找不到呢?
若是凭良心说,刘伯叔倒是更喜欢眼前这个玉竹。面若冠玉,身如松竹,这才是玉竹本来的样子啊。
可是仔细再一想,从前的玉竹倒也与现在并非毫无相似。那个时候,刘伯叔像个毫无依靠的无知少年,内心敏感单纯,是玉竹给了他无数安慰和依靠,若在寻欢院遇见的不是玉竹,真不知道他如今会是什么样子。
“若是见着死人可不许哭。”玉竹又叮嘱道。
“会见到吗?”刘伯叔小声发问。
玉竹看了他一眼,眉眼间的硬朗之气稍缓,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道:“可能会见到,到时候你若是害怕,就躲在我后头,但是还是不许哭。”
“噢,我不会给你丢人的。”刘伯叔道。
“我不怕你丢人,只是为人医者要冷静沉着,你若哭了难免扰乱旁人的心思,到时候耽误了救治,你又该自责了。”玉竹道:“那不得哭起来没完?”
刘伯叔眨了眨眼,小声道:“我知道了。”
玉竹看着他,颇有一种自家孩子长大了的欣慰。
北江的局势正胶着不前的时候,豫州的局势却水落石出了。既然局已经提前做好,想要收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梁广文几乎都来不及挣扎,便栽了大跟头。
新上任的豫州太守,给京城上了参奏的折子,折子中提及,此次察觉豫州刺史徇私枉法并一举找到证据的人,是新到任的都尉,名叫杨柳岸,乃是前太子少师杨敏行之子。
此折一经奏禀,满朝皆惊,就连皇帝也在早朝上吓得面色苍白,几乎可以说是十分失态了。
杨家灭门一案先前惊动了整个大余,却不了了之。而后众人或渐渐淡忘或暗暗不平,可谁也不会想到,杨家竟还有一子得以存活,且此子并非庸碌无为之辈,而是之前便在朝中小有名气的忠勇将军柳岸。
柳岸终于又成了杨柳岸。
他原以为自己要隐姓埋名一生,却没想到终于有机会以杨家人的身份再次回到人前。
朝中关于柳岸的议论传的沸沸扬扬,先前柳岸舍命救六王爷一事又被人翻了出来,说他小小年纪便不畏生死,有其父遗风。
实际上,当朝许多年轻的官员已经不大识得杨敏行了,但先前杨家灭门一事太过轰动,再加上杨敏行在任期间的确风评极好,因此到了现在再被人提及,亦均是赞美和惋惜之词。
死者为大,人们向来不吝在人死后给予溢美之词。
而柳岸,在这场轰动之中,成了人们新的焦点。
这位忠勇将军曾在收复西辽之时,以良策击溃雇佣兵,不废一兵一卒便料理了两辽之间的纠纷,其人年纪虽小,计谋却当仁不让,实属难得。
池州一战,忠勇将军带兵深入勇做先锋,诱敌进入征北军包围,一举全歼了木里的雇佣兵,除了大余的心腹大患……
柳岸昔日的战绩,被人纷纷拿出来反复议论,这位曾经引起过小小轰动的忠勇将军,如今引出了大大的轰动。
而这一切的源头,始于那一纸奏折。
梁广文因此而获罪,柳岸因此而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梁家因此大受打击,梁广文丢了刺史之职,而且徇私枉法的证据太多,几乎没有了翻身的可能。
梁太师不仅经受了爱子获罪的打击,还骤然听闻杨家有人活着,因此直接一病不起。
据说梁太师此后一连几个夜里噩梦缠身,非说有人要来找他索命,而后便病的不省人事了。当然此事是很久之后柳岸才从潘文杰口中得知的。
此事除了梁家之外,最受打击的人当属皇帝李勤。
那封折子里言明,柳岸多亏陛下照拂提携才能有了今日之境况,若非陛下曾谆谆提醒,要他忍辱负重,恐怕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言外之意,柳岸做的一切都是经过了李勤默许的。那梁家忽然遭此劫难,在众人眼里便成了皇帝主动出手整治。
虽然梁家在朝中大权在握的确跋扈了一些,可功过本就难以分割开来,梁太师于皇帝和朝廷都是有功之臣。
此举看在众人眼里,难免要觉得皇帝心狠手辣。更甚者,众人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感觉。偏偏皇帝百口莫辩,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默许了潘文杰借着柳岸的手去处理掉梁广文,原是想着一能削弱梁家的势力,二能借机弥补柳岸,减少自己的负疚之心。
可他万万不会想到,潘文杰和柳岸会合计了这么一出,生生把自己架到了火堆上,烧得他焦头烂额。
那日,下了早朝,李勤回到书房的时候,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自杨家被灭门那日起便缠绕着他的梦魇,如今骤然成了真。
他从书案的暗格里取了一副画出来,他将那画放在案上慢慢展开,双手抖得几乎失控。那画渐渐展开,显露出一个成年男子的样貌。
画中之人,一身蓝色广袖长袍,带着白玉发冠,面容栩栩如生,与如今的柳岸几乎一模一样,想来便是杨敏行无疑了。
李勤望着画中的杨敏行,一颗心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是更爱这个人,还是更恨这个人。
他一生求之而不得,却又偏偏亏欠了对方全家人的性命。他原以为这份歉疚要伴随自己一生,却不曾想柳岸会这么明晃晃的给了他一刀。
这一刀来的猝不及防,却正中心脏。
李勤突然发了狂一般,骤然将画像撕扯开来,画中人碎成碎片落了满地。李勤望着破碎的画像中杨敏行那双深若寒潭的眼睛,心中一痛,跪在地上便想去将画像拼起来。
可破镜难以重圆,一切都已是覆水难收。
李勤跪在地上抱着一堆碎片痛哭不已,门外的内侍听得胆战心惊,却又不敢上前打扰,只能默默的在门口守着,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
次日,一夜未眠的李勤批复了那封来自豫州的奏报。
几日后,豫州收到了那封奏报。
豫州太守看了那封奏报,啧啧称奇道:“如你所料,陛下允了你去北江出战之请,并且叮嘱,你乃杨先生之子,当要珍重稳妥,莫要有闪失。”
柳岸冷笑一声,道:“倒要多亏了他此前替我摆平了沧海盟之事,否则我永远也不敢站出来说我姓杨。那封折子就当做是给他的回礼吧,顺便替我父亲提醒他,为人君者当断不断到头来是要付出代价的。”
当年李勤断不了对杨敏行的念头,所以才为杨家惹来了杀身之祸。后来李勤断不了对杨家的愧疚,所以小看了柳岸,这才有了今日。
“你是怎么想到这步棋的?”太守问道。
柳岸略一犹豫,似乎在考虑该不该告诉对方。
太守失笑:“我还以为咱们在一条船上呢。毕竟,陛下那边我已经得罪了,将来咱们还不是都得靠着潘太保?”
柳岸闻言笑了笑道:“不瞒你说,到了豫州之后我一度十分茫然,只觉得此行自己像是个被人牵着线的木偶,即便是梁家当真因此受创,那也不算是我做的。”
柳岸骗不了自己,即便是经过他的手,可那的确不算是真正的为杨家报仇,甚至连出出气的程度都算不上。
“是豫州的官员提醒了我。”柳岸道:“他们知道梁广文要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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