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山剿匪记》第20章


他把秀姑抱到牛栏洞里,平放在地上,然后满洞子去寻水。后来他寻到了昨天秀姑给他熬草药的土罐子,发现那里面还有半罐子草药汤。他急忙将那药汤倒在一只破碗里,端过去,往秀姑嘴边凑着。秀姑也还清醒,闻见那草药的气味,便迫不及待地喝了起来。她太渴了,一口气便将那药汤喝了个干净。
她喝完药汤,觉得气顺了些。喘息了一会儿,她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啊……,我急晕了,真是啊……〃秀姑喃喃地说,〃幸亏你没去追。啊,真是,我怎么想让你去追呢?这儿……到处是陡坎。还有白、白罩子遮了路。好险。我……我糊涂了。〃
何山见她渐渐平静了些,便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秀姑?〃
〃我早上,去给那老土匪送、送点吃的,打开翻板盖,那坑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我怕那老土匪断了气,就砍了根竹竿子,伸到陷坑里戳了几下,还是没动静……〃
〃嗯?〃何山想不明白,〃那上面的石头没压牢?〃
秀姑摇了摇头,说:〃我看过,石头还压在上头哩。〃
〃那是怎么回事?按说他是跑不出去的呀。〃
〃我也好奇怪。正在那里蠢想,不防备,一个人陡然顺着那根竿子爬了出来……〃
〃是田大榜吗?〃
〃不是。那人怪叫一声,把我吓得腿都软了。不晓得怎么搞的,那个人是独眼龙呢。〃
〃独眼龙是谁?〃
〃田大榜手下的大土匪,专门杀人的。〃
〃哦?〃
〃我急了,就同他打了起来……他的劲大,我打不过他。后来,让他砍了一刀……〃
〃是这样?〃何山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现在呢?〃
〃他跑了。我看见他的手腕子上头破了皮,像是被人捆伤的。〃田秀姑想了一下,〃好怪,他慌得要死,飞起脚板往山上跑。好像有人会要他的命。〃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把何山弄得摸头不知脑了。他怎么也想不清洞里的田大榜怎么会大变活人,变成了独眼龙。眼下,他还预想不出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但是田大榜肯定逃跑了。这种懊丧占据了他们的心,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
隔了一会儿,秀姑自艾自怨地说了句:〃唉!都怪我。〃
〃不……这也不能怪你。〃
何山感到很窝囊,〃要怪,当然怪我。昨天把田大榜弄出来,就没这事了。〃他粗粗地叹了口气,〃别再说这事儿。后悔也没有用的。〃
秀姑也就不再说了。她想坐起来,突然被身上的伤口牵得一咧嘴,嗖地吸了口凉气。
〃哦,真是,我倒忘了。〃何山赶快走到她身边,〃伤在哪儿了?赶快包扎一下吧。〃
〃不……不怕的。〃
秀姑推托了一句。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朝自己的左腋看了一眼,似乎有点为难。
何山发现了她的难处,想一想,便揭开自己的军装,拉出衬衣,使劲沿着衬衣的下摆撕下来一圈白布。
第39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37)
〃要不,你自己扎一扎伤口吧。〃他把白布条放到秀姑的面前,〃你自己扎,行么?〃
秀姑点了点头:〃行的。〃
〃好。我出去替你弄点水来。〃
他端着那只土罐子,向洞口走去。
〃哎……〃秀姑在身后唤了他一声。
何山回过头来:〃怎么啦?〃他关心地问。
〃白罩子太大,走路留点心……〃
〃知道。放心吧,没事儿。〃
秀姑并不放心。想了想,告诉他说:〃洞口外头的左手边,有个滴水岩。就在那岩里接水,莫走远了。晓得么?〃
〃好的。我去了。你快把伤口弄一下,上点草药。〃
滴水岩那眼泉水细细的,滴得很慢。何山在那里等了好长时间,总算接了大半罐水。他一边等着接水,一边在心里琢磨着陷阱里发生的那些事情。昨天晚上,他同田秀姑一起去看过那个陷阱。他亲自验证了陷阱内确实是田大榜。揭开翻板之后,他点一个小火把朝下面照了照。那老土匪要死不活地躺在那里,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仿佛是一头圈在笼子里等待宰杀的老山羊。
独眼龙是他手下的一名心腹,去救田大榜,这倒是可能的。但是又是谁把独眼龙扔进那陷坑里去的呢?是田大榜吗?这简直是难以解释得通的事。
何山有一会儿脑子里忽然一亮,会不会是刘玉堂率领小分队到这里来了呢?水磨房那一仗打完之后,他肯定会从政委那里听到自己失踪的消息。田大榜没有抓到,他不会不想到自己单枪匹马追田大榜去了。主力入川以后,刘玉堂还要继续带领小分队执行剿匪任务。他一定会寻到这里来的。但是,昨晚上的事分明不像是刘玉堂干的。如果是小分队带走了田大榜,为什么不把独眼龙一起带走?
他隐约意识到这里面有点名堂。但是有什么名堂,何山又想不清。是土匪相互之间的拼咬还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何山决定在山雾散去一些之后摸到冷杉树那边去侦察一下。只是满山的雾仿佛胶着在山皮上了,半天不见流动。
土罐子里的水接到一半多时,何山便不再耽搁。他提起土罐,向牛栏洞走去。这么长时间了,田秀姑说不定会着急的。
进了牛栏洞,何山突然愣了一下。他看见田秀姑将头歪在一边,哧哧地喘着大气。她解开了衣襟,却无法脱去右臂那只袖子。那景象让何山窘迫得不敢再看。秀姑脱衣袖时显然十分费劲,而且十分痛苦。她大概急于脱下来,想尽快趁没人的时候扎好伤口;这边便猝然弄痛了伤处,痛得她几乎昏厥过去。她只好无力地歪着头,即使想把膀子缩回衣服也办不到了。何山之所以感到窘迫不已,是因为他看见了秀姑袒裸着的雪白而又光润的右肩。衣襟扯到胸前,几乎盖不住那结实而又丰满的乳房。
他赶紧低下头,把罐子放到柴堆边上,转过身便往洞外走。
秀姑以为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困境,便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她很痛苦,希望有人帮帮自己。何山听见秀姑呻吟之后,步履迟疑了一下。继而,竟心慌意乱,头也没回地向洞口走得更快了。
〃你,你这个人,怎么是一副石头心肠?〃秀姑突然喊了起来。话音里伴着委屈的哽咽,还伴着疼痛的抽息:〃我要是这阵子会死了去,你也……也不管么?〃
〃不不,我是……我……〃何山站住了,他气短地慑懦着,不知该怎么解释才好。
〃都这步田地了,你还……我昨天救你的时候,却没这样子。未必……〃秀姑想得有点伤心,〃未必我这样的人,比别人要轻贱么?〃
何山心里一震,赶快回过头来。他意识到确实是自己的不对了。既然心里没有鬼,又何必那样畏畏缩缩呢?连人与人之间应尽的仁义也不顾,这让人家怎么想呢?反而显得心有鬼胎了。
他这样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回过身去时,立即感到自己心里堂堂正正了。他无顾忌地朝秀姑的伤口看了一眼,倏忽吃了一惊。土匪那一刀砍得好险,正好砍在秀姑左胸与左肩的关节处。他可以想象得出来,那一刀本来是朝她的头砍下来的。秀姑很灵活,偏开头躲避了那要命的一刀,却被土匪砍中了左胸。幸亏秀姑的胸部长得很丰满,加上她当时可能后撤了一步,刀尖砍得并不太深。伤口处的洁白的皮肤翻开了,殷红的血糊住了那条两寸左右的刀口。何山看见刀口附近暗暗呈现出了一点青蓝的颜色。他知道,如果再不进行一些消毒处理,那伤口便会感染,化脓。
第40节:乌龙山剿匪记(上卷)(38)
何山不敢怠慢,走到她面前蹲了下去。他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怎样才能洗净她的伤口,用什么东西给伤口消消毒,一边伸出手去,迅速帮助她脱下衣袖,扒开那带血的衣襟。他做得很严肃,很自然。他的手几次触到了她胸前那柔软的皮肤,感到了那滚烫的体温。他却越发着急,以为她已经因为伤口感染而发起了高烧。
〃这洞里找得到盐吗?〃何山问。
〃做什么?〃
〃煮点盐水洗伤口。〃
秀姑想了想,说:〃没有的。乌龙山缺的就是盐,附近也找不到。〃
〃是吗?〃何山焦急地问:〃这可糟糕了。怎么办呢?〃
秀姑这个时候温驯得像一头躺在母鹿身旁接受舔抚的小鹿羔子。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任何山悉心地为她处理伤口。她似乎对此相当满足了。至于用什么东西消毒治伤,相比之下好像并不很重要。
何山却一心只想赶快把那伤口弄好。秀姑的伤口完全敞露出来之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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