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闻小录》第19章


死,故啼哭而寻张茅问仙。
及夜,独坐静室,焚陈香,设乩坛,口中喃喃有词。祷毕,但见乩盘无风飞灰,批出数句:“幽涧石泉无人识,野窟花木为谁春?若问稚子归何处,却道雾掩黄相公。”便去,再问之,不复答也。张茅执批言忖道:“幽涧石泉,应为合山西侧;野窟,蔽于花木之间;而黄相公者,必为山中精怪,窃稚子去。”
遂晨引众人入林中,不多时,闻流泉声响。沿小径去,忽见花木杂丛,愈进深,当中有一大石。掘石出,则得深窟,取野草生烟堵之。少顷,一巨狐自洞中奔逃,被众人捕而敲杀。其遍体毛黄,腹大如鼓,剖而见稚子。幸未死,只手足有伤,灌参汤数碗得活。盖野狐作怪,嗜血肉,趁大雾囫囵吞稚子入腹,俟满月炼化。尚未成,则张茅扶乩得语,坏其修行事。
经此声名鹊起,远近皆知。然张茅视之粪土,随心而为,曰有三不问:一不问功名利禄,二不问男女姻缘,三不问寿年几何。虽家贫,以书画为生,只偶为寻人求物、捕贼剿匪而扶乩。
某年秋,韩家女忽得疾,夜痴坐良久,絮絮哝哝,似与人共语。家人趋而视之,则只女在内室,便生疑,觉其为妖邪所迷。然寻数僧道,皆无法,终不知精怪真身。女日益羸瘦,辄痴笑,不过半月将死。其家人方寻张茅求乩请仙,曰:“若得女活,必以千金奉之。”
张茅闻言,心下生怜,又怒妖孽横行,分文不取,便燃香问乩。不多时,乩盘不扶而动,上书:“白釉脱胎生奇品,夜阑窑开万树红。韩家娇女误留情,郎君薄幸作碎缕。”遂有所感,谓其家人曰:“白釉出窑中,瓷也。易作碎缕,即郎君为瓷人。”
韩母大惊,曰:“先前女兄游学归,携一小瓷人,栩栩如生。本置于正厅多宝阁中,女喜此物,便换入房中赏玩。”
急归家,命仆将瓷人击碎,其声呦呦,心头流血如缕。韩家女自是病痊,而怪亦绝。
诸类扶乩应验,不能一一尽述。
后有贵人闻其名,欲问寿数,不得,便遣人强使之。张茅无法,向仙人道一声告罪,坐静室求乩。未几,乩盘飞动,却只一句:“本应甲子逢二春。”言毕,便有裂痕。张茅大恸,曰触犯天灵,故不能解。贵人见之,自云花甲逢春,必吉兆也。
然心知批言实为凶象,不点破,趁夜奔逃。后二年,贵人暴毙,正合二春之数。
不提后事,却道张茅至淮州,寻一小宅,月白风清,尝取乩盘问曰:“仙人何在?”良久,并无回应,愈悲,以为破戒而触怒仙人,一时泪落沾襟。
其心下黯然,遂不复为乩者,乩盘亦藏入柜中。
逾月,邻人登门,言有适龄女,愿与之共结鸳盟。盖曾偶逢街市,邻人女见之,悦其姿容出众,便告父母,愿执箕帚。即婉拒,张茅长叹道:“吾已有心慕之人。”
“若不为正室,可自居于媵妾。”
固辞,曰:“三千弱水,一瓢足矣。”
邻人知其意难改,叹而去。
又数日,则淮州亦有扶乩之习,张茅触景伤怀,归家不提。然乩盘染尘,已不堪用,唯近水,以异法问曰:“仙人何在?”仍不应,盏中水静如无风。
“吾不问姻缘,只求见仙人一面,足矣。”其垂泪又问。
涟漪渐泛。
“昔日懵懂,今自知皆为妄念,望仙人见谅。”
忽起水沫,不多时,聚为寥寥数字:“无妨。”倏忽而没。
张茅抽噎不止,盖幼时得重疾,见仙人入梦,后醒转,安然无恙。由此生慕,本应进学,反学扶乩诸法,借此与仙人相谈。
时夜半风冷,心下惨淡,遂归内室独眠,辗转反侧。
翌日晨起,便觉身重头昏,疑染风寒。不得已,唯卧床歇息,仍念昨夜仙人之言,自云:“姻缘天定,只吾红线无依。”言讫,沉沉睡去。不多时,忽觉额上温热,似掌心轻抚,顿感神清爽利。来者不去,既而与之共眠,紧拥不舍。张茅半梦半醒,觉其竟似仙人,强睁双眸,视之,果昔时所见眉目,便不拒。
及暮,张茅醒,则身侧一人亦起,曰:“为汝改命,费吾一番苦心。”闻言愈惊,张茅慌问:“自知命薄,怎敢惊动仙人?”尝私求乩请梓姑,曰二十必亡,今十九,故苦求见浮一面。
浮亦有意于其,奈何天命未明,只悄为之延寿,不敢坦言。幸先前张茅求乩助人,所行善事种种,皆有福报,未几得成。浮一挥袖,桌上冰瓷盛各色珍馐,曰:“汝体弱,宜多食灵物。”便坐不语。
不觉入夜,已尽食,张茅觉身轻气爽,盖仙物之功。而浮亦喜,搂之入怀,低语道:“汝子女缘未了,不可脱凡。故吾亦留此间,俟百年,与汝共归。”
“吾,吾只心慕仙人,岂能与寻常女子,绵延子孙?”
“日后便知。”
不复多言,拥其解衣入衾,为合欢也。缠缪竟夜,方止情兴。
既成好事,如凡俗行结契之礼。每与浮交,张茅受仙灵气,渐可不食油荤。俟二十,于门前拾一弃女,方知何为子女缘分未了,尽心养之。
后百年,二人尸解去,乩盘亦杳无踪迹。
第31章 (三十一)断情
萧文,景地人。年甫二十,丰姿而有俊才,词赋甚丽。然母早亡,父亦得疾死,不得已,弃学为商。
虽不进学,仍与邻生交好,往往于亭中对酌,互赏诗文。一夕登门,其友未归,但见一少年坐亭中垂泪,著白衣,貌极韶秀。不禁痴迷,恍遇天人,一时凝眸呆视。则少年亦惊,将手拭泪,忙躲入屋内。
时邻生过廊下,欲寻萧文,见其失魂一般,不知所以。强与之对坐,问曰:“何故作此情状?”萧文方得回神,答曰:“适才遇一白衣者,年十七八,垂首啜泣不止。便生疑,欲问之,则入内室。”
“白衣少年者,曰恩秋,吾远亲也。本居太郡,今携其母尸骨归。”
再问,不肯尽言。
自此愈疑,更生一缕痴念。逾旬日,萧文偶过西街,至一当铺,又遇恩秋愁容满面,长叹而出。萧文迎上前去,躬身作揖,自云为邻生好友。闻言,恩秋忙告罪,曰:“原是萧兄,昔时因事避入内室,尚未与兄见礼,但望见谅。”
“无妨。”愈喜,萧文百般殷勤,问曰:“只不知……贤弟为何事愁苦?”
恩秋初觉为难,见其相貌不俗,举止从容,方启齿答道:“吾欲圆亡母遗愿,赎一珍珠衫。然较约期之日,已过月半,道其早入库房。故不可得,便沮丧归。”
萧文闻之,怜其纯孝,曰:“若为此事,吾可助之。”遂与之同入铺中,伙计一见,忙进内堂唤掌柜。未几,掌柜快步来,状甚恭顺。其欲寻账簿出,则萧文连连摆手,笑曰:“吾虽至此,不问铺中事,只为一珍珠衫来。”
“诺。”掌柜命伙计入库房,不多时,捧珍珠衫出。更亲自拾掇妥当,方送至二人面前。则萧文递与恩秋,曰:“此乃吾家中铺子,既是贤弟有求,莫道一珍珠衫,纵奇宝异珍,自当寻来。”
时恩秋站立一旁,口不能言,感激涕零也。随萧文出,良久,方泣曰:“今受兄大恩,不知,不知以何酬谢……”
言未毕,萧文愈看愈怜,低声道:“区区小事,不足道也。”便送其归,温言细语,为劝慰尔。
自此往来甚密,萧文方知其幼时父死,寡母操劳终日,执掌家事,苦守偌大家业。俟恩秋十八,其母得重疾,月余死。然生前不得长辈欢心,死后更受叔伯蔑语,不得与夫合葬。恩秋心下含怒,不露半分,私下尽卖家私,而书画砚几,及簪珥之饰,皆不留。聚千金之数,施与一班困苦百姓,只携些许财帛,趁夜乘舟,渡江十余日至景地。
“虽归故地,孤身无依。”寥寥数言,已泪落沾襟。
及翌年春,二人已亲厚无间。邻生隐有所感,与萧文相谈半日,知其痴情,长叹而去。又一夜,萧文在府设宴,则邻生在外,只恩秋一人登门。
不觉对酌饮醉,时月明星稀,又佳人在侧,萧文情难自禁,便执手而诉衷肠。恩秋大惊,既而满面羞红,垂首不语。萧文大悦,知其亦有意,相拥入内室,同衾共枕。常道酒壮色起,乘八分醉意,见灯下美人,情兴愈炽。一个俯身抽,一个倾身送,一个器壮而坚,一个身化春水。直直搅作一团缠缪,闹出一床狂情,竟夜不休。
既作夫妻事,便寻媒妁,择日成婚。
逾数月,一夜,萧文自梦中惊醒,然身侧无人。遍寻未几,于一静室,闻恩秋与人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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