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总想抛弃朕》第205章


她自己都觉得残忍。
可是与其等到羽林卫去告诉他疑点惹来怀疑,还不若她主动坦白。
而现在,她的话说完了,却见他依然凝着眉。
他将她看了又看,又反复思量她方才的话——面前的人儿秀眉蹙起,神色哀伤,方才的话也说得有头有尾,并不像在浑说。
可难道这竟是真的?
这太不可思议!他从没想到,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是另一个人的灵魂,而这个人竟是阿淳!
她知道他大约会生气,顿了顿,又道,“臣妾并非有意欺瞒陛下,只是知道此事大多数人都不会相信,如若平白说出,只恐被人当做异类……”
“那为什么现在又要说出来?”她话音才落,他就问道。
是的,他的确有些生气。乍一听到如此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他现在心间各种复杂情绪交织,但生气是免不了的。他将她视作最为亲密的人,最值得信任的人,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瞒着自己这样一件大事。
她知道他生气了,显而易见,但这是她预料过的,她必须要面对。
她垂首答说,“不瞒陛下,臣妾原打算一直隐瞒下去,不告诉任何人。但那时陛下为了救臣妾,下令屠北辽城池,萧毓芸气急败坏,与宇文铭合议后,却要砍下臣妾一只手臂,而就在那时,臣妾才得知,他们原本就没打算叫臣妾活着回宫……臣妾当时只以为要难逃一死了,绝望之际,才对宇文铭说出那时临死前他说过的话……”
“什么话?”他赶忙问道。
她苦笑了一下,说,“上一世臣妾即将葬身火海时,他对臣妾说,那时虽不是原要叫臣妾死,但他没办法,所以只能舍弃臣妾,他说若有来生,他一定好好对陆静瑶,可悲的是,臣妾眼看着,又要死在他手里一回。”
这话说出,就见他眉间紧紧皱起,他仿佛看见了那样的画面,那个丧心病狂的宇文铭,眼看要对她下手……
可话还没说完,她只得又继续道,“臣妾原也是绝望了,只恨自己逃不出那个人的毒手,只是没料到说出这话,竟叫宇文铭改了主意,他忽然不打算对臣妾动手,也大约因此与萧毓芸有了分歧,萧毓芸最终死在了他的手上……”
今日她所说的话,实在叫他意外,然而听到这里,他却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宇文铭与萧毓芸竟是这样决裂的……
起先他一直有些想不通,宇文铭为何忽然要除掉辽人,直到现在听到这个理由才彻底明白。而这样一来,恰恰又印证了她今日所言,原来果然是真的——他的阿淳,他自以为熟悉的阿淳,身体里竟然宿着一具陌生的灵魂……
陆静瑶……是谁?
他甚至从来不知,世间有过这样一个女子……
而且随着这个现实被接受,他又发现了另外一件更为严重的事。
那一瞬间,宇文泓的眉头皱的更紧,忽然问她说,“今日为何要告诉朕这一切,你是不是……还是忘不了那个混账?”
这话叫她一惊,随即赶紧摇头否认,“不,臣妾死在他手中一次,侥幸重活,已是恨透了他,又怎么对他念念不忘?”
她继续道,“他说改变主意,要带臣妾离开,但臣妾绝不愿随他去,才想办法见到了叶神医。陛下派来保护臣妾的羽林卫,那时同臣妾一起待在房中,宇文铭贼心不死,在陛下进攻的时候,仍打算带臣妾离开……这些事,羽林卫都是知道的,与其最终由别人来告诉您,还不若臣妾来对您讲明。”
方才讲述痛苦的往事,她一直垂眸,话到最后,她才终于敢抬眼看他,“臣妾一个原本已死的人,能重活一回遇见陛下,还能得陛下厚待,已是上天格外开恩,又岂敢堂而皇之的做陛下的皇后?”
话到此,想要说的也都说完了,她在他面前跪下磕了个头,郑重道,“臣妾初时身份卑微,为了求生只得隐瞒,有幸得陛下垂青后,又心生贪念不愿失去陛下,以至于拖延到今日才开口,臣妾自知罪过重大,不敢奢求后位,只求陛下降罪。”
语毕,殿中鸦静无声。
降罪……
宇文泓一怔。
她的话说完,他也都听懂了,只是此时震惊与恍然,甚至还有被欺骗后的愤怒一起涌上心头,叫他脑间一团乱麻。
她说要他降罪……
的确,寻常人胆敢如此欺骗他这么久,他一定要降罪,但面前的人是阿淳……不,到底该不该用阿淳来称呼她,他现在都没有把握了。只是面对着她,他又如何降罪呢?
他垂眸去打量她,带着复杂的心情,她毫不躲避,盈着泪光来与他对视。
若说她是陌生的,其实并不准确,因为那副神态与模样始终没有变过,他喜欢的,一直是这个女子——有着李妙淳的身体,却是陆静瑶的灵魂。
她原就瘦弱,此时含泪跪在地上,更是我见犹怜,更何况,那隆起的腹部中还有他的孩子,唔,已经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了……
他终是不忍心,伸手叫她起来,说,“不要跪了,快起来吧。”
她愣了愣,点了点头,借助他的手站了起来,却一时未见他说什么。
脑间还是很乱,宇文泓想了很久,依然不知道该什么决定,顿了顿,终是说,“朕要出去一下,朕的脑子现在很乱,要好好想一想。”说完就要往外走。
然而走了几步,却忽然回头来看她,嘱咐说,“你莫要再哭,没得哭坏了身子。”
静瑶又是一怔,诺诺点头说好,却见他还是抬脚迈出了殿门。
~~
出了棠梨宫,虽不知要去哪儿,但宇文泓脚步极快,叫福鼎都险些追不上。
福鼎也是纳闷,这大晚上的,原本好好的,他都打算要去歇息了,却见陛下忽然从殿中出来,皱着眉头一脸心事重重。也不说要去哪儿,就这么闷着头走,甚至连御辇也不坐……
这难道是跟惠贵妃吵架了?
论理说不能啊!惠贵妃刚刚回宫,两个人分开这么久,又历经艰险,好好疼着还不够,又怎么会吵架呢?
福鼎觉得匪夷所思,想问又不敢问,只是但见天寒地冻的,又恐冻着龙体,只好试着从旁问道,“陛下,可是要回乾明宫?”
这叫宇文泓一愣,说实话,他竟真不知要去哪儿。
乾明宫里就他一人,他现如今已经不习惯冷清了,他并不想回去。
他只好顿住脚步,环顾寒夜中寂静的宫殿,最后道,“去角楼吧。”
他小时每当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就会去角楼上待一阵儿,福鼎一直跟着他,当然也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地方,忙应了声是,又赶紧招呼来御辇,扶着君王登上,一路驶向角楼。
御辇虽是徐行,但总归比步行要快,眼看着就到了目的地,宇文泓下了车,登上角楼,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许多。
从午后就阴着天,这会儿夜已经不早,月亮依然被挡在厚厚的云层之外。
好在人间不乏灯火的装点,放眼望去,街道依然明亮。
归功于宇文家几代帝王的励精图治,京城很是富庶繁华。
然那景色再怎么美好,看过一眼后也就失去了味道,他此刻满心所想,依然还是棠梨宫的那个人儿。
他是爱她的。自始至终,也只对这么一个女人动过心,他曾以为她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可到今日才知,她还有过那样一段过去,她竟然……曾是宇文铭的女人……
他眉间一凝,又意识到这样的说法并不贴切,那是她的灵魂,而她的身体,自始至终都属于他。
可他爱的是那具身体呢,还是那个独特的灵魂?
他从来没有细究过自己究竟爱她什么……总之,他就是爱这个女人,她就是与别人不同。
忍不住回想与她的点点滴滴,那时他闲来无事去到花房,见到那个专注摆弄花儿的女子,他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她那时的神情。
叶遂说得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若不是自己已经注意到她,她也不会无缘无故进到自己梦中来。
她说她是在那场大火后变成了李妙淳……真是可笑,原来的那个李妙淳待在后宫两年,他都始终没与她见过一面,但换做了她,两人立刻就有了交集。
所以,这算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吗?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时他想纳她入后宫,她却一直拒绝,甚至密谋过逃走,还说不想做妾……这一切大约都是因为那段悲惨的过往吧。
她被宇文铭随手丢弃致死,所以不再愿意嫁人了……
他迎着夜风,立在角楼之上,俯瞰京城街景,然而心思却始终离不开她。
现在虽然那时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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