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伯特来自地球》第24章


纫膊还弧!?br /> “试试更好的?”
“买不到。”Z坦言。
NASA时期做深空探测的厂家如今十不存一,仅剩的几家也已经转移重心。HAL 9000是三战前的产物,传感器还是Z托耶索特找人改装的。要做得更好,依靠他个人的力量是做不到了。
“你为什么不报告过这件事?”尤里安旧事重提。
“报告过,”Z说,“欧洲独联体,泛美共和,亚盟,甚至是亚美印加……你列举的和你没列举的,我都试过。大部分不信,亚美印加还用钱买我闭嘴。”他冷笑一声:“你猜他们想干什么?”
尤里安沉默了。不是不信,是不愿意相信。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政体有深空探索的实力,而对于亚美印加,深空探索更是跟主营项目冲突。
“柯伊伯带,你真的会去吗?”尤里安问。
Z盯着虚拟屏幕,没低头看他:“谁知道。”
尤里安不知道,但是他猜Z会去。这趟旅程的报酬是氦,大量的氦…3。从泰坦点火能避开第一个概率陷阱,等返航时,用足够的氦…3填满太空点火的概率陷阱。Z在土卫六放下他,然后便可以重启他那个疯狂的计划。
或许那就是Z的坚持。
“你要是去,或许我也可以去。”尤里安说。这话顺其自然,没有深思熟虑。他自己都有点意外。
Z从眼角给他分了一点余光:“别说大话。你不会去。”
“或许我会。”尤里安说。
“为什么?”
尤里安模仿Z的语气:“谁知道。”
对话走入了死局,与这几周来的每一次一样。忽然之间,离别就戳破了那种安心的氛围,冷场如钉子般被敲进了这艘船。尤里安仰起头,靠在他椅背上的Z俯首与他对视。气氛微妙,像弦上羽箭颤动的尾翎。他垂下眼,想了想,提议道:“想喝酒吗?”
“什么?”Z皱眉道。
“喝酒,”尤里安向他微笑,“到达泰坦前最后的开诚布公。”
尤里安为这场双人约会做了足够准备。之前搬上阿尔伯特号的各种酒由于意外的训练安排而剩下了很多,他取出来大半,烹调了各式佐酒菜品,连餐后甜点都是巧克力朗姆味。
Z坐上餐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开诚布公是个阶梯函数,不跟醉酒程度成正比。”
他都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酒香味。
尤里安愉快地笑起来。他将摆在餐桌中间的酒杯推到Z手边:“我只是想看你喝醉。”
那是一只精致的雕花玻璃杯,地球工艺。Z将它举到嘴边,抽动鼻子闻了闻,一饮而尽:“醉了。”
尤里安笑出了声:“这是什么?临时搭档的特别待遇,临行宴上所有的愿望都能够被满足?”
Z无所谓:“你可以试试。”
尤里安决定将这玩笑话当真。他打了个响指:“那,先来点儿音乐。你喜欢什么?阿尔伯特,顺序播放Z的音乐收藏榜。”
AI界面浮现在Z的终端,在等待他的授权。尤里安耐心地等待着。数秒后,提示音响起:“为您播放:太空异事(Space Oddity)。”
前太空时代的古典合成器效果回响在餐厅里。尤里安惊讶地看向Z,后者耸耸肩,不予置评。
“非常怀旧。”尤里安笑道。他跟着哼了两句,到底记不清旋律,便停了下来。
“你知道这首歌讲的不是真的太空对吧。”尤里安说,他拿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不是你这样的太空牛仔。”
“没什么差别。”Z说,“太空牛仔和瘾君子。”
“你不是,”尤里安纠正道,“你连咖啡都不喝。”
Z轻哼一声:“成瘾的对象不是咖啡或大麻就不算成瘾了吗?我只是更能接受延迟满足。”
尤里安不跟他争辩。他倚在椅背上,闭上眼,让几个世纪前的歌声淹没自己。
当大卫·鲍威第二次唱到“漂浮于太空”时,尤里安说:“我们也应该漂浮在太空。”
他打了个响指,船载机器人从储藏室出现,撤走了所有的玻璃和塑料器皿。尤里安唤出了AI界面,让阿尔伯特号停下旋转。原则上关闭重力系统时所有人都必须坐在安全座椅上,但尤里安没有行动,Z也没有指责。他毕竟是醉了。
碗碟连通餐具盖子一起被磁力束缚在桌面,其中的佳肴渐渐冷却,但他们谁都没去在意。音乐播放到尘归尘(Ashes to Ashes)时,尤里安从椅子上浮起来。他轻推椅背,单手抓住了天花板上的固定器。
“你会跳探戈吗?”他邀请道。
Z眯起眼睛,没有回答。尤里安向Z伸出右手,后者过了几秒,慢悠悠地接住。尤里安收回抓在天花板的左手,俯身靠向Z,左手搭在他骤然绷僵硬的肩膀上。
“我之前就在想这个,”尤里安说,“你那次说起穴居人的探戈舞,我就在想这个。想和你跳一场无重力的探戈。”
他让自己的左手手指亲昵地滑过Z的肩膀、手臂,在即将脱离时握住Z的指尖。Z吃了一惊,反手扣住他的左手手腕,尤里安笑着用右手将他推远,又在一臂的距离揽住了Z的腰。他们的额角相抵,胸膛相贴,尤里安几乎能隔着衬衫感知Z紧绷的肌肉纹路。他闭上眼,脚趾勾住桌角翻了个身。
这一组动作让他们旋转起来。Z的手臂因这旋转而缠上他的腰肢,尤里安借着这支撑的力度松开手下了个腰。没有重力的下腰比有重力时更困难,他为此暗中做了大量的练习。现在尤里安可以流畅地提膝,大腿内侧擦着Z的裤缝爬到腰际,绷紧的脚尖姿态优雅地高踢。无法脚踏实地意味着他无法自主复位,尤里安松开右手,转而紧握Z的大臂,将自己在无止尽的旋转里拉回Z的怀抱。
天花板近在咫尺,Z几乎是本能地握住了固定器,逃出了这场探戈舞。
“技巧不错……我是说无重力训练。”Z说。或许他自己都没注意,但他的确没有松开扣着尤里安手腕的手指,“我猜你想过的不止这些。”
“不止。”尤里安承认道。
他握住天花板的牵引杆,牵着Z进入他们房间之间相连的浴室——生活舱唯一的气密设施。尤里安灵巧地挣开了Z的束缚,将Z像安置一只心爱的抱枕一样安置在浴缸的角落。他转身返回储藏室,带回来一瓶红酒,又反手锁上了房门,将音乐隔绝在门外。在这个过程中,Z就是双手抱胸,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观察着。
“现在,你会看到我关于太空的幻想。”
尤里安宣布道。
他从衬衫左胸口袋摸出一把薄而锋锐的酒启,启开了红酒包装。一长条酒液随着容器的移动而被拖出来,又被表面张力聚积成团状。他随心所欲地挥动酒瓶,就像醉酒的指挥家挥动他的指挥棒。散落的酒红色液滴像彩带般在浴室中飞舞,又各自分裂成一团团的酒滴。
现在整座浴室都漂浮着酒红的液滴,像一场凶杀案的现场,像一场雨被停在时间之中。这景象使尤里安开心。他松开掌中的瓶颈,轻飘飘地吻向了一滴红酒,在它被嘴唇推开之前,启唇吞下。
“窒息风险。”Z客观地指责。尤里安只作听不见。
Z抱胸站在旁边,有酒滴沾上他的衬衫和长裤,被柔软的布料吸收,也有酒滴扑向他的面颊,落在他的唇边。他舔掉了酒痕。跟尤里安最初递给他的那杯纯净水不同,此刻Z饮下的是货真价实的酒。或许还是陈酿,仅仅一滴便使Z感觉到真正的醉意。
尤里安望着Z的脸颊,忽然很想触碰。他也的确这样做了。他的手指穿过了酒织成的雨幕,沾染上深红色的酒液。他的指尖落在Z的颧骨,从那里向下抚摸过Z的脸颊,留下一道潮湿的红痕。
被引诱的大卫。
尤里安将那根手指抵在嘴唇上,隔着悬空的酒雨,向Z微笑。他们朝夕相处六个月,足够他了解Z的微表情,知道他什么时候无动于衷,什么时候只是在克制。他看得到Z抿直的唇形,微微绷起的手臂肌肉,看得到他的防备与动摇。
他们像这样对视了数十秒,尤里安忽然心软了。他主动退开了半步,摇头笑道:“Z,告诉我,我是一个好搭档吗?”
“不,你是个大麻烦。”Z硬邦邦地回答。
尤里安大笑起来。他转身,将除湿旋钮拧到最大,通风系统噪音大作,一切暧昧与酒液一同消失无踪。
浪漫的后续处理一点也不浪漫。尤里安懒洋洋地倚在餐桌边,等Z把他精心做好又放凉的食物粗暴地放进微波炉加热。牛排有点焦,鹅肝也不嫩了,尤里安毫无形象地舔着自己的手指,盯着Z的背影,忽然道:“刚才,你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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