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灭》第112章


耐ㄑ吨懒恕?br />
一般执达员都把助手冠冕堂皇的称为司法人员。
科布想不到运气这么好,轻轻走出事务所,对女用人说:
“杜布隆先生一时还不得空,我明儿清早再来。”
当过骑兵的阿尔萨斯人物忽然想出一个主意,立刻实行。他赶到一家相识的马行,挑了一匹马,叫人配好坐鞍等着;然后急急忙忙回到主人家里。赛夏太太正在伤心绝望。
大卫看阿尔萨斯人脸上又惊又喜,问道:“什么事啊,科布?”
“你们被坏蛋包围了。最好把先生藏起来。太太可想出什么地方吗?”
忠心的科布说出赛里泽的叛变,屋子四周的埋伏,胖子库安泰的参与,还有那些人的设计划策,可知大卫的处境险恶极了。
可怜的夏娃垂头丧气的说道:“原来是库安泰弟兄在逼你,怪不得梅蒂维埃态度这样强硬……他们开着纸厂,想抢你的发明。”
沙尔东太太叫道:“有什么办法逃出他们的手掌呢?”
科布道:“只消太太有地方藏起先生,我保证送他去,绝对没人知道。”
夏娃道:“你们只能在夜里进巴齐讷家,我先去跟她讲好。
遇到这种情形,巴齐讷同我一样可靠。”
大卫头脑清楚了一些,说道:“暗探会跟着你的,最好想法通知巴齐讷而不用咱们亲自去。”
科布道:“太太尽管去。我有个计策:让我陪先生出门,叫暗探跟着我们走。那个时候太太去看克莱热小姐,没有人钉了。我租好一匹马,等会叫先生坐在我背后;谁要追得上我们才算本事呢!”
夏娃扑在丈夫怀里说:“好吧,朋友,再见了。以后我们都不能去看你,免得你被他们抓住。在你躲起来的时期,咱们不能见面,只好通信,巴齐讷替你把信送往邮局,我给你的信写巴齐讷的名字。”
大卫和科布走出屋子,果然听见一阵阵的口哨,他们把几个暗探一直引到巴莱门下的马行。科布上了马,叫主人坐在背后,紧紧抱着他。
“口哨尽管吹吧,好家伙!我才不怕呢!”科布嚷道,“你们休想追上我这个老骑兵。”
老骑兵把马一夹,风驰电掣一般直奔田野,暗探没法跟踪,也没法知道他们上哪儿。
夏娃先去找波斯泰尔,想出一个巧妙的推托,说要向他请教。她听了许多同情她的空话,跟侮辱差不多;然后辞了波斯泰尔夫妇,偷偷溜入巴齐讷家,说出自己的苦处,要求帮忙。巴齐讷特别小心,把夏娃让进卧房,打开一个相连的小间,里头只有一扇活动的天窗,外面绝对看不见。女工要烧烫斗,工厂的壁炉经常生火,烟囱和小间的壁炉烟囱并在一起。两个朋友打开壁炉的盖板,地下铺了旧被,怕大卫不小心闹出响声;放一张帆布床,一个作实验用的小风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让大卫能够坐,能够写东西。巴齐讷答应夜里送食物。巴齐讷的房间从来没人进去,大卫不用防敌人,也不用怕警察了。
夏娃拥抱着她的朋友,说道:“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夏娃又去看波斯泰尔,说还有些疑问请高明的商务裁判解释,临了让波斯泰尔送回家,一路听他埋怨。小药房老板每句话都暗示:“你要嫁了我,哪会落到这个田地?……”波斯泰尔回去,发现老婆忌妒赛夏太太长得好看,又恼丈夫对客人太殷勤。直到药剂师说出棕色头发,高个子的女人好比漂亮的马,中看不中用,远不如红头发,小个子的女人,雷奥妮的气才平下去。大概波斯泰尔还有具体表现,证明他的话完全真诚,所以第二天波斯泰尔太太对丈夫很亲热。
夏娃告诉母亲和玛丽蓉说:“现在咱们好放心了。”她们俩在家,照玛丽蓉的说法,还急得要命呢。
夏娃不由自主望了望卧室,玛丽蓉说:“噢!他们走啦。”
幻灭 十五 两桩试验,一桩成功,一桩失败
……………………
科布在通往巴黎的大路上赶了四里多路,问道:“咱们上哪儿呢?……”
大卫回答:“既然到了这条路上,就上马萨克吧。我想再试一试,打动我父亲的心。”
“我看还是打冲锋,夺一个炮兵阵地容易得多;你家老先生没有心肝。”
做印刷工出身的老头儿不信任儿子,象大众一样只用成绩来判断他。先是老人不承认剥削大卫;其次看不见时代变了,只是心上想:“我给了他一个印刷所,跟我开场的时候一样;他本事不知比我高多少,偏偏什么都干不出来!”他不了解儿子,当儿子没有出息,自以为比聪明的大卫强得多,他想:“还不是我替他留着一份口粮!”思想感情对利害关系的影响,伦理学家永远没法叫人完全了解。这个影响,同利害关系对思想感情的影响不相上下。一切自然规律都有双重的相反的作用。大卫不但了解父亲,而且气量很大,肯原谅他。科布和大卫八点钟赶到马萨克,老头儿快吃完晚饭,不久要上床了。
父亲对儿子冷笑道:“你是遭了官司才来看我的。”
科布愤愤的嚷道:“平时你们俩怎么能碰在一起呢?……他在云端里,你老是在葡萄园里……你还是拿出钱来还债吧,这是你做老子的责任……”
大卫道:“别多嘴,科布,你出去,把马寄在库图瓦太太家,别让牲口给父亲添麻烦。你也应当知道,天下没有不是的父母。”
科布叽叽咕咕的走了,好比一条狗因为谨慎,挨了主人的骂,一边服从一边抗议。大卫不说出自己的秘密,只建议提出真凭实据,证实他的发明,将来给父亲一份利润,只消他肯垫一笔款子让大卫应付眼前的急用,或者作为经营新发明的东西的资本。
“嘿!你怎么证明你能不花本钱,平空白地造出好纸来?”退休的印刷商醉眼矇眬的望着儿子,又狡猾,又好奇,又贪心。那眼神可以说是一堆乌云中漏出来的闪电,因为老熊的习惯始终不改,睡觉之前定要灌两瓶陈年好酒,照他说是细细品尝。
大卫回答:“那容易得很。我身边没有纸,我打这儿过是躲开杜布隆;走在马萨克路上,我想起跟放印子钱的人办得通的交涉,在你这里也许照样好办。我除了随身衣服,什么都没有。请你把我关进一间密室,谁也不能进去,谁也看不见我……”
“怎么!”老人恶狠狠的瞪着儿子说,“你不让我看你动手……”
大卫回答:“爸爸,你曾经给我证明,做买卖是没有父亲的……”
“啊!我生了你出来,你还防我!”
“不是防你,是防不让我活下去的人。”
老人道:“你说的对,应当各管各。好吧,我让你待在酒窖里。”
“我带科布进去,你给我一个锅子煮纸浆,”大卫说着,没有注意父亲的眼神。“再替我找些朝鲜蓟,芦笋的梗子,有刺的荨麻,芦苇,你可以到你小沟旁边去割。明儿早上,我带着上等好纸走出你的酒窖。”
“要是真的……”大熊打了一个饱嗝儿,“说不定我能给你……我可以考虑是不是能给你……比如说两万五千法郎,不过要保证每年对本对利……”
大卫说:“你尽管考我就是了!——科布,你骑着马到芒斯勒去,问木工买一个大号的鬃筛,再上杂货铺买些胶水,速去速回。”
老子在儿子面前放了一瓶酒,一些面包,吃剩的冷肉,说道:“你吃吧……吃饱了好干活,我替你找破布去,可是你的破布全是青的,我只怕太青呢!①”
过了两小时,晚上十一点光景,老人把儿子和科布关进一间同酒窖相连的小屋子,顶上盖着瓦,屋内放着煮酒用的东西。大家知道,所谓科尼亚克②全是用这种昂古莱姆领地出的酒做的。
①当时纸浆都是用破布做的,故破布变为造纸原料的代名词;大卫想用植物纤维做原料,所以说是青的。
②法国的科尼亚克和英国的白兰地性质相仿。科尼亚克本是夏朗德省的一个首邑,以产酒著名。
大卫道:“唔,这儿真象一个工场……木柴,铜盆,什么都有。”
赛夏老头道:“好,明儿见,就要把你们关起来了,还要放出两条狗,我才放心没有人送纸给你。明天你给我看过样品,我跟你合伙;等事情落实了,咱们就来好好的干……”
科布和大卫在小屋里用两块厚木板把草杆压碎,整理,大约花了两小时。火烧旺了,水也开了。清早两点,科布不象大卫那么忙,听见一声叹息,好象醉鬼的打嗝;屋内点着两支油烛,科布端起一支来到处搜寻。煮酒的小屋通往酒窖的门被空酒桶遮住了,门框上面有一个小方洞,正好露出赛夏老头那张紫红的脸。狡猾的老人带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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