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玄参》第23章


“……”从头到尾都淡定的玄参此时却不说话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过去他为何入魔的原因统统在玄参脑海回放了一遍,紧握白霜的手一松。
白霜甚至连一声‘玄参’都来不及说,他的情感是偏向得那么明显。
“我不折磨你了。”淡淡一句话飘过玄参的耳边。
白霜终究还是要面对他们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只是今日的白霜不再是一年前的白霜了,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死死抓住玄参的小丫头,现在她懂得放手,让他不再如斯痛苦煎熬了。
白霜一步步走向绝言,局面一下子扭转,紫华的脸上浮现出细微的得意,白霜看在眼里却只好忍气吞声。
一路,白霜走得好慢、好慢……
虽言放手,可她心里怎么能不期盼玄参的挽留。
终于,把手交到绝言手中,玄参还是一言不发。
心中的一根紧绷的弦还是,断了。
眼泪滑落到绝言和她交错的之间,绝言却无法出言安慰。
这场争斗,所有人都是输家,输得一败涂地,除了紫华……
以为会有的转机终于成空,白霜嫁做他人妇,玄参面对冷清的宫殿,心好像活过来却又死去一样。
是白霜给了他温暖,是白霜给了他快乐,是白霜给了他离经叛道的借口……
千年沉寂的心,为了这个小丫头重新跳动。
他以为这就是永远了,真的以为这是永远。任他想破脑袋也料不到自己竟然成了两人感情最难以逾越的障碍。这样的煎熬如何能不疯!
玄参失魂落魄地漫步到书房窗前的石桌旁坐下。昨夜似乎下雨了,打落了许多冬天时僵持着没有掉落的枯竹叶,残留的雨水把他们吸附在光华的石板路上,平整地铺展开来,没有半点还有生机的姿态。
玄参捻起一片枯黄的挂在石桌边缘的竹叶,竹叶末端的杆子在两个指腹之间滚动,叶片却因为吸水过多而有下垂的趋势。
他无力叹息,随手将枯叶抛掷于微凉的空气中。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第21章 义无反顾
紫霄宫的杨柳吹开了柳絮,院落的每个角落里都积攒着来不及扫除的柔软‘白云’,白霜每走一步脚下微微生风,轻盈的‘白云’就缓缓升腾起来一些。
忽然一朵柳絮正吹进白霜的眼睛,她停下沉重的步伐,一边把眼角揉疼了一边偷偷流着泪。她的坚强永远是给玄参准备的安心剂,与他人无关。
此情此景,纵然绝言心中难平,可也不打算以此冷酷的心无情地对待眼前柔弱不堪的女子。他迈前一步,立于白霜身侧,指间轻柔地撑开被她可以□□得红肿的眼皮,尽量用最快最精准的动作把调皮的柳絮取出来。
“好了。”这样温柔体贴的动作引诱下,绝言有些忘了自己本该讨厌白霜,手掌眼见就要抚摸上她乌黑柔亮的秀发——
“哼!癫狂柳絮随风舞,轻薄桃花逐水流。”这是凡间的诗句,从往生楼里出来的紫华见到刚才那一幕,刻意说给白霜听的。
绝言见到紫华就像泄了气的球,刚才何等温柔体贴都消失殆尽,只剩下唯师命是从的愚忠。白霜把这一幕看在眼里,觉得万分心酸,不为自己将来依靠绝言担忧,因为她嫁了身却不嫁心,只为往日情谊,见到绝言如今的境况为他感到悲哀罢了。
“师尊,要怎么安置白霜?”未然始终站在一旁不吭声,偶尔说句话也无关痛痒,白霜见他的样子似乎是打定主意与她斩断情缘了。
也好,这一张情网能逃脱一个便是一个。
白霜从未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多宽容或是洒脱,她全凭自己的心意行事。
就像紫华最终以往生楼是他们三个大男人的住所不方便入住女眷为由,将她赶到小厨房去了,当晚她就义无反顾地潜逃了。
她本就无意让绝言这个挂名夫婿替她遮挡些风雨,其实事已至此,如果绝言能不恨她已经是万幸了。
逃,天涯海角,能逃到哪里去?
白霜趁着夜色,小跑的步调不敢松懈一秒钟,她穿过空旷的庭院,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一路朝着玄霄宫的方向前进。
这条路有多漫长?只有内心挣扎煎熬过的白霜最清楚。
她如果任性回到玄霄宫一定会给玄参添麻烦,他或许能包容她却要以被迫直面紫华的种种苛责为代价,他或许仍不能释怀他俩的身份那么她的所作所为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无论哪一种可能,内疚和苦痛绝不会放过她。
可哪怕是这样无法避免的伤痛,终究还是抵不过绵延不绝的思念。
她就是那只春蚕,对玄参的一片真心就像吐出的韧丝,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白霜狂奔在朦胧的月色中,往事一幕幕,回首已经面目全非了。
玄霄宫里寂静如初,玄参披着一件单衣,在书房里挑了一豆微光,霞影纱窗阻隔了本就暗淡不明的月光,他站在窗前负手,仰头望着月。
凡人习惯把思念寄托于明月,可他——竟然连思念之心都不忍动!
每每想到白霜,他的心就一阵尖锐的疼痛,明明知道根本没有东西重击他的心,可这种深刻的感觉却是无比真实,仿佛能留下实在可触的伤口一样。
他纵然是九霄的尊上,地位尊贵,仙术卓越,可这些都与心无关,与他的感情无关。
无论他是不是尊上,他都会对白霜倾心;无论他修行深厚还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他的心依旧义无反顾的背叛他的理智。
两个同样义无反顾的人,在外人眼中或许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疯子吧。
哈哈……可他们中谁在乎呢?
感情这种事,向来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你爱了,怎么爱,爱到何种程度,旁人不知,不解,不理会。是欢喜,是忧愁,亦或是悲痛;甜在心头,苦在无人之夜,泪与血一并无言吞下。
不是无谓,而是没有比爱你更了不起的事情了。
“玄参哥哥,我回来了。”白霜停在石桌旁的竹林底下,对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影呢喃着。
明明距离有些远,玄参却像是能感应到她一样,投映在纱窗上的人影剧烈晃动一下。
绵绵情意似春风,凄凄苦情类秋风。
不消片刻,玄参衣着凌乱地迎了出来。
“你——怎么回来了。”玄参的声音在半天的时间里苍老了好多岁,有些嘶哑,还有些深沉。
白霜牵住玄参抓着她手臂的双手,轻声说:“我就这样回来了,你敢不敢留我。”
言语中要多任性就有多任性,大抵凡尘女子面对心爱之人都是这般姿态。
“留!”玄参话不多,此时却比海誓山盟更中听。
牵着白霜往里走的手有些许颤抖,白霜并没有感觉疼痛,而玄参的指尖都泛白了。
“青纱帐幔比红嫁衣中看得多。”
明白玄参这是把她往自己的床边带,白霜羞涩地顾左右而言他。
玄参故意没有摆出夜明珠,屋里黑漆漆的,白霜才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
“我总想着有一天能拥你入眠。”玄参的话实在露骨。
就算白霜明白他的本意,却也忍不住往歧义上想,一想又觉得太过香艳而懊恼不堪。
这本不是他们初次同床共枕眠,却是白霜学成炽焰之术、能与玄参触碰后的第一次共眠。
绝言曾撞破过他们的这桩事情,当时白霜年纪还小,就算有遐想,绝言到底也不曾过分较真。但这个在外人看来有些变态的习惯却成了两人心□□同的罂粟,美丽而令人上瘾的剧毒!
什么都不做,他们安静地躺着,朝着茜纱窗的方向,玄参轻轻搂着白霜,下巴抵在她肩头。这便是他们满足对方最美好的方式。
“冷不冷?”天快亮时,白霜以为玄参睡着了,他却忽然在她耳边来了这么一句。
“不冷,我都学会了炽焰之术,不怕你的水寒之气。”白霜笑笑,言语轻快。
“怕?我怕。”不知道什么字句撩拨了玄参内心的不安,前半夜的安宁一下被打破,白霜明显感觉到他又深深地陷入了浑浊的心绪中去了。
白霜突然紧张起来,她也怕了,怕他再一次坠入魔道。
“没什么好怕的了,我在你身边,就算不能给你过去的安宁,也能……”
也能为你去死!
白霜没有说出口,这样决绝的话一定会吓到他,但这个不祥的种子已经深埋进她的心底。
情深,而不知东方之既白。
白霜一向不是先起床的人,这不,玄参已经下床收拾好了衣物,轻手轻脚地猫到床边,像天真的孩童一般趴在床沿上,深情地望着被窝里那个被自己喜欢到骨子里去的小姑娘。
“小丫头,有时候我真想你就这样……永远不醒,你可否怪我心狠?我不能阻止你怨我,就像我一样不能阻止自己……用整个儿身躯、整颗心呵护你,恨不得把你变小,把你吞进肚子里,让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人,别人再也无权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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