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百年经典散文·风景游记卷》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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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爽朗,湖边清净,日里披满阳光,夜里缀满星辰,牧民们的蒙古包随着羊群环湖周游,他们的羊群一年年繁殖,他们恋爱、生育,他们弹琴歌唱自己幸福的生活。
高山的雪水汇入湖中,又从像被一刀劈开的峡谷岩石间,泻落到千丈以下的山涧里去,水从悬崖上像条飞链似的泻下,即使站在几十里外的山头上,也能看见那飞链的白光。如果你走到悬崖跟前,脚下就会受到一种惊心动魄的震撼。俯视水链冲泻到深谷的涧石上,溅起密密的飞沫,在日中的阳光下,形成蒙蒙的瑰丽的彩色水雾。就在急湍的涧流边,绿色的深谷里也散布着一顶牧民的蒙古包,像水洗的玉石那么洁白。
如果你顺着弯弯曲曲的涧流走,沿途汇入千百泉流就逐渐形成溪流,然后沿途再汇入涧流和溪流,就形成河流奔腾出天山。
就在这种深山野谷的溪流边,往往有着果树夹岸的野果子沟。春天繁花开遍峡谷,秋天果实压满山腰。每当花红果熟,正是鸟雀野兽的乐园。这种野果子沟往往不为人们所发现。其中有这么一条野果子沟,沟里长满野苹果,连绵五百里。春天,五百里的苹果花开无人知,秋天,五百里成熟累累的苹果无人采。老苹果树凋枯了,更多的新苹果树茁长起来。多少年来,这条五百里长沟堆积了几丈厚的野苹果泥。
现在,已经有人发现了这条野苹果沟,开始在沟里开辟猪场,用野苹果来养育成群成群的乌克兰大白猪;而且有人已经开始计划在沟里建立酿酒厂,把野苹果酿造成大量芬芳的美酒,让这大自然的珍品化成人们的血液,增进人们的健康。
朋友,天山的丰美景物何止这些,天山绵延几千里,不论高山、深谷、不论草原、湖泊,不论森林、溪流,处处都有丰饶的物品,处处都有奇丽的美景,你要我说我可真说不完,如果哪一天你有豪情去游天山,临行前别忘了通知我一声,也许我可能给你当一个不很出色的向导。当向导在我只是一个漂亮的借口,其实我私心里也很想找个机会去重游天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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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池
刘白羽
刘白羽(1916~2005),北京人,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第二个太阳》,散文集《红玛瑙集》、《芳草集》等。
古人云:“人在画图中”,我到天池就有这种感觉,仿佛自己落入深蓝色湖面倒映着雪白冰峰的清澈、明丽的幻想之中了。这一天之内,我觉得风是蓝的、阳光是蓝的,连我这个人也都为清冷的蓝色所渗透了。
早晨,从公路转入崎岖山谷、盘旋上山。山上林木变化,分为三段;山下开阔河床中,冲激着冰凌般潺潺急流,在这里,老榆成林,一株株形状古怪,如苏东坡所说:“如猛兽奇鬼,森然欲搏人”;到山腰却是密密层层的杨、柳、枫、槐,秋霜微染,枝头万叶如红或黄的透明琉璃片,在阳光中闪烁摇曳,在这里,天山雪水汇为悬空而落的飞泉,在森然壁立的峡谷中一片涛声滚滚;到了山顶则是一望无际的墨绿色挺立的云杉,植物适应着温度高低而变化,可见其山势之陡峻了。
我走到山坡别墅,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坐下来,我的面前这时展开整个天池,这不像自然景色,而是一幅油画。你看,这广阔的湖面,为满山云杉映成一片深蓝,这深蓝湖面之上,又印上雪白的群山倒影。这时我才恍然我并未到山之极峰。你看,天池那面,还有层层叠叠更高的白峰,人们告诉我最高一山,名叫博格达峰。这天池,显然是更高更高天山的雪水在这里汇集成湖。偶然一阵微风从空拂拂而来,吹皱一湖秋水,那粼粼波纹,摧动蓝的、白的树影山影,都微微颤动起来。同游的人们都欢欢喜喜奔向天池边去了,我倒希望一个人留在这阳光明亮的阳台上,沉醉于湖光山色之中,让我静静的、细细的欣赏这幽美的风景。在我记忆里面,这天池景色,也许可与瑞士的湖山比美,但当我沉静深思着,把我自己完全溶合在这山与水之中,我觉得天池别有她自己的风度,湛蓝的湖水,雪白的群峰、密立的杉林,都显示着深沉、高雅、端庄、幽静。的确,天池是非常之美的。但,奇怪的是这里并不是没有游人欢乐的喧哗,也不是没有呼啸的树声和啁啾的鸟鸣,但这一切似乎都给这山和湖所吸没了,却使你静得连一点声音也听不见,如果让我用一个字来形容天池之美,那就是——静。
从第一眼瞥见天池到和她告别,我一直沉默不语,我不愿用一点声音,来弹破这宁静。但在宁静之中却似乎回旋着一支无声的乐曲,我不知它在哪儿?也许在天空,也许在湖面,也许在林中,也许在我心灵深处,“此时无声胜有声”。不过这乐曲不是莫扎特,不是舒曼,而是贝多芬,只有贝多芬的深沉和雄浑,才和天池的风度相称。是的,天池一日我的心情是凝静的,这是我最珍爱的心境。山光湖色随着日影的移动而变幻。午餐后,睡了一会儿,一阵冷气袭来,就像全身浴在冰山雪水之中。我悄悄起来,不愿惊醒别人,独自走到廊上,再次仔细观察天池:雪峰与杉林、白与黑相映,格外分明,雪山后涌起的白云给强烈阳光照得白银一样刺眼。在黑蓝色湖与山的衬托下,一片金黄色的杨树显得特别明丽灿烂。我再看看我的前后左右,原来我所在的红顶房屋就在云杉密林之中,我身旁就耸立着一株株高大的云杉,一株一株挨得很紧,而每棵树都笔直细长冲向天空,向四周伸展着碧绒绒枝叶,绿色森然。太阳更向西转,忽然,静静的天空飞卷着大团灰雾,而收敛的阳光使湖面变成黑色,震颤出长长的涟漪。不知为何,我的心忽的紧皱起来,我不知道如果狂风吹来暴雨,如果大雪漫过长空,那时天池该会怎样呢!?……幸好,日光很快又刺穿云雾而下,湖光山色又变得一片清明,只不过从杉林中从湖面上袭来的清气显得有些寒意了。我们就趁此时际,离开天池下山。
山路崎岖弯转,车滑甚速。一路之上,听着飒飒天风、潺潺冰泉,我默默瞑想:天池风景,是那样宁静而又变幻多姿,是那样明朗而又飞扬缥缈,我觉得在天池这一天进入了一个梦的境界。待驰行到山下公路上回头再望,博格达峰在哪里呀?群峰掩映、暮霭迷茫,一切都沉入于朦胧的紫色烟雾,天池也在“夕阳明灭乱山中”了。
·166· 
长江三日
刘白羽
刘白羽(1916~2005),北京人,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第二个太阳》,散文集《红玛瑙集》、《芳草集》等。
十一月十七日
雾笼罩着江面,气象森严。十二时,“江津”号启碇顺流而下了。在长江与嘉陵江汇合后,江面突然开阔,天穹顿觉低垂。浓浓的黄雾,渐渐把重庆隐去。一刻钟后,船又在两面碧森森的悬崖陡壁之间的狭窄的江面上行驶了。
你看那急速漂流的波涛一起一伏,真是“众水会万涪,瞿塘争一门。”而两三木船,却齐整的摇动着两排木桨,像鸟儿扇动着翅膀,正在逆流而上。我想到李白、杜甫在那遥远的年代,以一叶扁舟,搏浪急进,该是多少雄伟的搏斗,会激发诗人多少瑰丽的诗思啊!……不久,江面更开朗辽阔了。两条大江,骤然相见,欢腾拥抱,激起云雾迷蒙,波涛沸荡,至此似乎稍为平定,水天极目之处,灰蒙蒙的远山展开一卷清淡的水墨画。
从长江上顺流而下,这一心愿真不知从何时就在心中扎下根子,年幼时读“大江东去……”读“两岸猿声……”辄心向往之。后来,听说长江发源于一片冰川,春天的冰川上布满奇异艳丽的雪莲,而长江在那儿不过是一泓清溪;可是当你看到它那奔腾叫啸,如万瀑悬空,砰然万里,就不免在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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