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平线》第14章


,别忘了,我们一定得走,这是最根本的。”
要不是康维一把抓住他扶他回椅子上,他一定滑倒在地板上。后来,他稍稍平静了下来,却没有说话。
“明天他会好多了,”张温和地说道,“这里的空气开始会给刚到的人带来不适,但很快就会适应过来。”
康维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有些事让他感到有些难堪了,”他平和而怜悯地为马林逊开脱着。然后又轻松地说,“我想,大家都觉得这事有些名堂,但现在最好暂时停止谈论此事,也该睡觉了。巴纳德,你来照顾一下马林逊好吧?布琳克罗小姐,你也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哈喝,有个侍者出现了。“是的一一wx们在一起——晚安——晚安——我也很快跟着来峻。”康维差不多把他们几个推出屋子,他以一种很勉强的谦恭转向他的主人(张),与他原先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看来,马林逊的指责使他受了刺激。
“现在,先生,我不想耽搁你多少时间,直截了当跟你说吧。我的朋友有些冲动,但我不怪他,他想把事情搞清楚这是对的,我们怎么回去得有个计划,而我们离不开你和这里其他人的帮助。当然,明天就走是不可能的,我本人希望尽可能呆得短但要呆得有意思。但这也许不是我同伴们的想法。假如像你说的,你自己帮不了我们什么,就请让我们与别的能帮得上忙的人联系。”
这汉族人回答道:“你比你的朋友明智,我亲爱的先生,而且你没有那样急躁,我很高兴。”
“这可不是回答。”
张笑了,那种别扭的强抿出来的笑如此明显地让康维见识了中国人在尴尬的时刻为“挽回面子”而强装笑脸的诙谐与谦逊。“我觉得你们没有什么理由为这事担心,”隔了一会张回道,“毫无疑问,到时候我们会按你们的要求给予帮助。你们也想象得到,是有些困难,但只要我们都能切合实际地处理问题就好,而不要过分仓促行事。”
“我没有要催促的意思,只是打听一下向导的情况。”
“唉,亲爱的先生,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很怀疑你们能否轻易找到愿意进行这种长途跋涉的人。他们在山谷里安了家,而且他们不会情愿离家那么远到外面去受这份罪。”
“他们是可以被说服的,换句话说,今天早上他们为什么护送你们到那个地方广
“今天早上?哎,那完全是另外一码事。”
“这怎么讲?当我们碰巧与你们相遇时,你们不也是去旅行吗?”
张不作回答。过了一会儿康维用更加平和的口气说:“我明白了。这么说,这不是一次偶然的巧遇。说实话,我一直都有些疑惑。因此,你们是有预谋地到那儿拦截我们的。这就表明你们事先知道我们会来的,有意思的是,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他这番话给异常宁静的环境注入了一种紧张的空气。灯笼的光晕照射之下,这汉族人的脸庞显得平静而棱角分明。
突然,随着一个轻微的手势,张打破了这紧张的局面;他掀开一块绒绣挂毯并打开一扇朝向走廊的窗户。然后碰了一下康维的胳膊,引他一同呼吸外面凉爽而明净的空气。“你可真聪明,”他梦呓般地说道,“但并没有完全猜对,因此,我忠告你不要用不切实际的议论让你的朋友们担心;请相信我,你和他们几个在香格里拉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我们操心的不是什么危险,而是会不会耽搁时间。”
“这个我理解,不过,耽搁是免不了的。”
“如果只是短短几天,而且,确实无法避免的话,那自然了,我们只好尽量容忍一下了。”
“这有多符合实际呀!我也只不过是热切地希望您和您的同伴们能愉快地度过在这儿的每一分钟时光。”
“那可真是太好了,就像我曾告诉你的,以我个人的想法,我不会太在意。这是一种全新的,充满趣味的经历,而且,不管怎样,我们也需要休息一下。”
他抬眼望着那熠熠发光的金字塔式的卡拉卡尔山。此刻,在明净的月光下,它看上去仿佛伸出去一只手就可以触摸得到Z它如此鲜明清晰地映衬着远方巨大的蓝色天幕。
“明天,”张说道,“你们会发现这里更加有趣,要是你觉得累了,在这休息也很不错。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的确,当康维继续凝望这座山时,一种更为深邃的恬静涌遍了他的全身,这壮美的奇观仿佛填满了眼睛和心灵,如此地让他赏心悦目。没有一丝风来搅扰这片宁静,这与前天夜里肆虐的高原骇风形成了鲜明对比,他发现整个山谷就像一个内陆港湾,被犹如一座灯塔似的卡拉卡尔山俯拥着。他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形容它了。的确这山的顶峰泛射着光芒,那是冰雪蓝色的光晕与它反射的月光交相辉映产生的效果。
某种东西促使他询问起这座山名字的本意,张的回答就像冥想中的吃请:“卡拉卡尔,在山谷本地上语中的意思是‘蓝月亮’。”
康维没有把自己的想法透露给任何人。他得出这样的结论,那就是他和他的同伴们来到香格里拉在某种程度上是当地人意料中的事情。他把这想法压在心底,他必须这么做,他意识到这事非同一般。可是当清晨来临之际,他这种想法却让他有些困惑,虽然只是一种推测,可他担心自己会引起别人更大的注意。一方面他坚信这地方有某种很奇怪的东西存在着。而昨天夜里张的态度也远不能使他消除疑虑,实际上他们几个成了囚徒,除非而且只有当局权衡利弊地解决问题。很显然,他有责任向当局交涉,迫使他们做出处理。毕竟,他是英国政府的一个代表。最起码一个藏传佛教寺院拒绝他任何合理的要求都是不公正的……
这毫无疑问是作为一个官员应有的正当态度,而另一方面康维是个正统的官员。在很多场合,没有人比他更能显示强者的气概;在撤离之前最后几天的艰难时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气质,风度,幽默灵活,足以为他写一部可获亨逛学院奖的骑士小说并命名为《康维在巴斯库》。在排外反外煽动者发起狂热革命期间,他挺身领导疏散了许多不同民族的平民大众,把他们收容进一个小小的领事馆内,还有争取那些迫于威逼和受到蒙蔽的革命者允许他们用飞机进行大规模遣送疏散。他觉得这可是个不小的功劳。也许,仅凭他多方奔走牵线搭桥以及不间断地书写报告都足以捞到明年新年荣誉勋章。不管怎么说,这使他赢得了马林逊的敬重。可惜,现在这年轻人对他更多的是失望。而康维也渐渐默认人们喜欢他仅仅是因为人们不了解他这一事实。他不是一个名副其实、坚定勇敢、意志坚强、大刀阔斧的帝国缔造者。他所做的一切也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命运却安排他在外交公务活动中一次又一次故伎重演,就为那么一点少得与惠特克这本小人书页差不多的薪水。
而真实不虚的是,这香格里拉之谜,还有他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这些问题让他如此地迷惑不解,并开始强烈地吸引和缠绕着他的思绪。
可无论怎样,他都难以感到这里有任何让自己担忧、害怕的东西。
他的职业总让他到世界上偏僻的地方。好像有一种规律,越是偏僻的地方,他就越少感到烦闷无聊,这是怎么了?现在,抱怨也没有用,因为是意外的事故,而不是来自白厅的调令让他来到这最偏僻的角落。
实际上,他很少抱怨。清晨,当他从床上爬起,透过窗户一眼望见那柔和的瓷青色天空时,他再也不想到世界上其它任何地方去,不论是白县瓦还是皮卡迪利。他高兴地发现,一个晚上的休息之后,其他几位也振作了许多。巴纳德又能开玩笑了。他兴奋地讲述着床铺、浴室、早餐还有热情的当地礼节给他带来的有趣感受。布琳克罗小姐承认在她的套房里紧张地找了半天却居然没打开为她精心准备好的浴室。就连马林逊也半绷着脸,露出一到自鸣得意的神色。
“我想咱们今天是不会走嘤,”他咕哝道,“除非有人把事情办得非常神速。这些家伙是典型的东方人,你不能要求他们快捷高效地办成什么事。”
这一观点康维还能接受。马林逊离开英国还不到一年,但无疑,已经足以看得出他对事情的判断与认识。也许,他这种以偏概全的武断,就是在20年以后还会重复。这是真的,当然这是就某种程度而言。在康维看来,东方人并不是出奇地拖拖拉拉,反倒是英国人和美国人以一种十分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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