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平线》第19章


之康维认定这是他所见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群体,就连那位总在窥探异教徒堕落迹象的布琳克罗小姐都承认表面上看来一切还很不错。当她看到当地人都穿戴整齐,就连这里的妇女也的确穿着扎紧下摆的满清式束脚裤时,宽慰地松了一口气。而她尽想象之能事地对一座佛教寺院详细观察的结果也不过发现一点点迹象从在某种程度上含混地带有些性崇拜的色彩。
张介绍说这寺庙有自己的喇嘛,但香格里拉对他们管得比较宽松,当然也没有那样的秩序井然。
很显然,在沿山谷较远的地方分别还有一座道教的宫观和一座孔庙。
“宝石是多面体的,”那汉族人说,“而且许多宗教都可能有适度的真理的。”
“这我同意,”巴纳德热心地说道,“我绝不相信宗派妒忌之说。张,你是个哲人哪,我一定得记住你说的那句话‘很多宗教都有其适度的真理’。你们山上那些同道中间也一定有很多贤能之人都明白这一点。我十分肯定,你说得很对。”
“不过,”张梦吧一般说道,“我们也只是适度的肯定。”
布琳克罗小姐并不为这一切所迷惑,在她看来这种氛围似乎有懒散松垮之嫌。总之她固执己见。“我回去之后,”她紧抿着嘴说,“我要要求我们教会派一个传教士来这里。如他们嫌花费太大,我就对他们施加压力直到同意为止。”
这种心态显然是健康而正常的。就连很少同情外国传教机构的马林逊,都禁不住有些钦佩。“他们应该派你来,”他说,“当然,那还得看你喜不喜欢这样一个地方。”
“喜欢与否这不算什么问题,”布琳克罗小姐驳道,“我可不会喜欢这里,那很自然——怎么会呢?这是个自己应该去做什么的问题。”
“我想,”康维说,“假如我是个传教士我宁愿撇开其他很多地方而选择这里。”
“要是那样的话,”布琳克罗小姐急促地说道,“很显然,不会有什么成就。”
“可是,我没有想过什么成就。”
“那岂不太可惜了,光凭自己的喜好去做某件事这可不好,你瞧瞧这里的那些人!”
“他们看上去都很开心自在。”
“没错,”她有些狂热地回道,“无论如何,我看开始非得先学习当地语言不可。你能不能借我一本有关这方面的书呢,张先生?”
张操着优美流畅的腔调说:“那当然可以,女士,这我非常乐意。而且,可以这么说,这可是个顶好项好的主意。”
那天傍晚,当他们又上山回到香格里拉寺,张马上就去为她找到了书。
布琳克罗小姐开始还被那部由19世纪一个德国人编写的大部头吓了一跳。她大概能够猜出那是属于不太严谨的“藏语速通”那一类东西。有那位汉族先生的帮助,还有康维的鼓励,她开了一个不错的头,而且,很快就从中尝到了甜头。
同样,康维也找到了不少乐趣,且不说他自己假设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在温暖而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总会充分地利用图书室和音乐间,从而更加深刻了对喇嘛们良好的文化修养的印象,他们对书籍有广泛的兴趣,无论是古希腊语的柏拉图论着还是英语的奥玛学说;从尼采的哲学到牛顿的理论,还有托马斯·莫尔、汉纳·莫尔、托马斯·穆尔、乔治·摩尔甚至有奥尔德·摩尔的著作等等、等等。唐维估计总册数可能在两三万册之间,而且他们到底用什么手段来选择和获得这些书籍也很耐人推究。他也曾试图探究一下近来怎么会有新书增加,但后来也没有再去寻根究底,只是浏览了一本很便宜的复印本“IIn WestedNichtsNeues”《西天方夜谭》。在后来的一次参观中,张告诉他还有其他一些1930年年中出版的书刊,这毫无疑问就是新增加的那一部分,这些书确实已如期到达喇嘛寺中。“你瞧,我们都在力求自己紧跟时代步伐厂张说道。
“这个有些人未必会同意,”康维笑着说道,“你知道,自去年以来,世界上已发生了很多事情。”
“没什么大事,亲爱的先生,这在1920年谁也无法预知,到1920年也未必能很好地为世人所理解。”
“那么,你对最近世界范围内蔓延发展的危机也不感兴趣噗!”
“我会非常非常感兴趣的——只是还不到时候。”
“你知道吧,张,我觉得我已经开始理解你们了。事实就是这样,你们的生活方式很是不同,比起大多数人,时间对你们似乎关系不大。要是在伦敦,我不会者是急于看到最近的几份旧报纸,而你们在香格里拉却最多想看看一年前的旧报纸。这两种态度在我看来都非常切合实际。顺便问问,你们上一批客人是多久以前来的?”
“这个……康维先生,很不幸,我不能够说。”
谈话往往就这样结束,而康维发现这并不那么让人气恼。相反,有时张会尽他三寸不烂之舌之能事,讲个没完没了,这种场面才更让他难受。随着交往的不断频繁,他也愈加欣赏张了。不过,仍然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张很少与喇嘛寺的职员见面,就算喇嘛本身不可接近,难道他身边就没有别的神职申请人吗?
有,当然有,就是那个满族小姑娘。
他不时在音乐间里看到她;可她不懂英语,而他还不想暴露自己会说汉语。他不敢确定她仅仅是弹着玩玩,还是某种程度上在练习。她的弹奏、指法还有整个的姿势的确非常正规,而她总是选些比较有典范性的曲子,如贝奇。卡伦里、史卡拉帝的作品,偶尔也有莫扎特的曲子。比起钢琴,她更喜欢古琴,但每次康维去弹钢琴时,她总会非常认真地听着,常常流露出一副恭敬而欣赏的神情,却无法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要猜出她的年龄也难。他疑惑她上了30又觉得不到13;还有,更加离奇的是他们谁都无法断定也不可能断定这种明显而未必可能的面貌特征。
马林逊,有时不知做什么好,也来听听音乐,他发觉她是个令人琢磨不透的家伙。“我想不出她到底在这里干什么,”他不止一次地对康维说,“喇嘛这种行当也许对张那样的老头还合适,可对一个小姑娘到底有什么好处?我想知道她来这里有多久了?”
“他也想知道,可这事似乎没人会告诉我们。”
“我敢说她不像是不喜欢这里。”
“她看上去好像对这毫无感觉,与其说像人,倒更像个象牙娃娃。”
“毕竟,像个迷人的东西。”
“就其本身而言。”
康维笑了笑,“远远不止,马林逊,要是再想想,这象牙娃娃毕竟有气质,穿着打扮也挺有味,面貌也姣好,琴更是弹得很棒,而且她不会像打冰球似的满屋乱转,依我看,在西欧缺乏这种德行的女性实在太多。”
“你对女性也太过于挑剔了吧,康维。”
对于这种指责康维已经习惯。实际上他与异性没有多少相干,偶尔到印度的山中避暑地休假期间,他喜挑剔好挖苦的名声就开始张扬开来。说真的,他曾经与女性有过几段美好的友谊,wωw奇Qìsuu書网而且只要他开口她们谁都会乐意嫁给他一一一一他没有。有一回他还差不多去应了《早邮报》上刊出的一则征婚启事,可那姑娘不愿意到北京居住,而他也不愿去昙桥井生活,彼此都很勉强,后来证明都无法离开原居住地。就算他对女性曾有过经验,也是尝试性的,断断续续的,而且是没有结果的。由此而言,他并非真对女性挑剔。
他嘻笑着说道:“我20——你24,她就是那个岁数。”
隔了一会儿马林逊突然问道:“哦,那么,你说张有多少岁呢?”
“随便一个岁数都行,”康维轻佻地回道,“在49至149之间。”
这些调侃令这几位初来乍到的人觉得比亲自了解到的情况更不可靠。他们几个的好奇和疑问常常得不到满意的解释和答复,这使得张一直想倾吐出来的很多事情变得更加晦涩难解。
这没有什么秘密。比如说,山谷里人们的风俗习惯康维很感兴趣,他所谈到的一切应该可以写成很有意思的学术论文。像一个喜欢钻研形势的学生,他对山谷的行政管理模式特别感兴趣;从观察到的情况看,他们显然实行一种相当松散而富有灵活性的独裁统治。由喇嘛寺非常仁慈地施行几乎是漫不经心的应付式的管理。这当然是经过制度建设取得的成功。每一次下山到这富饶的风水宝地都可以得到证实。
康维感到迷惑,这法律和秩序的本意何在?这里显然没有什么士兵和警察,不过肯定需要有相应的规范和措施来对付那些不可救药之人?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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