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伴龙眠》第40章


复存在了。”
“后来的事,不过是潜心练武、报仇雪恨的老套故事。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约战魔教教主并将他击败,坐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也按照师父生前的愿望娶了小茹为妻,第二年还得了一对龙凤胎。旁人看我时都是满眼艳羡,只有我自己知道故人夜夜入梦的滋味有多难熬。”
慕白见易锋满脸痛苦,有些不忍,不由得劝道:“你也无须自责,是你师弟自己自愿放弃的,怪不得你。”
易锋轻轻摇头道:“没用的,我何尝不曾千次百次这样对自己说过,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只要一回想起阿茗最后的眼神,我便彻夜不得安眠,他从来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说,我在江湖上有了红颜知己时是这样,我与小茹订婚时是这样,我错怪他,不听他的话走进死路时是这样,他决定永远离开时也是这样……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吧……”
☆、第三十六章 爱恨
四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明渊突然无比突兀地笑出声来,三人不由得齐齐抬头望向他,他却勾起嘴角,对易锋道:“你很恨他吧——”
慕白不知明渊怎地会得出如此离谱的结论,刚要开口,却惊讶地看到易锋竟点了点头,缓缓道:“没错,我恨他。”
慕白难以置信地望向易锋,就听他继续道:“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却依旧深深地憎恨阿茗。若他不冒死救我和小茹,而是让我们干净利落地死在那里,我便不会苟延残喘至今,活得如此痛苦。”
“你觉得痛苦吗?”慕白轻声反问,直直地望进易锋因苍老而有些浑浊的眼睛,“你当过武林盟主,曾经站在人生巅峰;你报了仇,娶了妻子,还有了孩子;你的生命何其完整,就算不至于千古流芳,百年后亦会有人提及,而宋茗却什么也没得到,什么也没留下。如果活着比死去痛苦,为什么你还坐在这里,而不是慨然赴死?”他适才竟然会同情这样一个人,真是太可笑了。
易锋缓缓摇头,一面摇头一面苦笑:“慨然赴死吗?我一开始便想着要慨然赴死,可当一次我被魔教刺客以毒刃重伤,生命垂危时,我却突然开始害怕,我怕活不到天堑浮岛再次出世便会散手人寰,我怕我就这样死了,死在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
慕白茫然地看着易锋,他不太明白。
“自从报了师父的仇,我开始觉得空洞,幸存下的青城派师弟师妹们都变得陌生起来,甚至包括小茹,我不想见他们,不想和他们说话,或者说,我根本不想见任何人,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我只想回到那座南海上的孤岛,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但你还是娶了自己的师妹?”慕白冷笑着道。
“因为生活总得继续下去,那时我疯狂的想要个孩子,我的血脉,我的延续,我与人世之间的联系。后来孩子倒是有了,可每当看到他们的脸,我依旧会想起阿茗,他就像一个冤魂一样怎么也不肯离开,时刻提醒着我亏欠了他一条命,还有大半辈子的幸福光阴……我必须好好活着,活到浮岛再次出现的那一日,回去找他,若是找不见他,便留在那里,死在那里,和他当年一样……”
说到此处,他站起身来,“噗通”跪下,仰望明渊诚心诚意地道:“正如龙君此前所言,我寿数将近,再没有一个一百年可以等了,此次天堑浮岛之行若是不成,便只能含恨而终,不知去了地下魂魄又会如何煎熬。龙为水神,在南海之中若能得龙君大人相助,想必我毕生心愿定能达成,只求大人怜悯……求大人怜悯……”说着郑重其事地朝明渊磕了三个响头。
明渊叹了口气,他今日已受了太多人的跪拜,可他并非神通广大的神明,给不了他们哪怕一丁点儿的庇佑,甚至就连自己的性命也是危如累卵。
他躬身抬手将易锋扶起,引他坐回椅子上,道:“这些年,你有没有查清你师弟究竟是怎么知晓浮岛秘密的?”
易锋摇头道:“青城派门规,未成年的弟子不允许单独下山。阿茗出海时才十七岁,之前只跟随师父及几位师兄弟下过两回山,我实在想不出他是从何处知晓的秘密。”
慕白沉吟道:“你说你师弟到青城山时已是七岁,那他的父母又是何人?”
易锋道:“我也问过阿茗,但他一直讳莫如深,只说父母是南海渔民,原本以打渔为生,后来不知怎地就抛家舍业,急急忙忙北上,途中又遇到饥荒,两人都病饿而死。可再要查他们的亲戚好友却是一无所获,线索也就断了。”
明渊不禁皱起眉头,三个凡人能够平平安安地通过被水族忌惮的死亡海域,登上传说中的天堑浮岛,若没有人指引决计不可能,易锋的那位师弟绝不仅仅是知情那么简单。
如今没了引路人,即便是他自诩颇有些本事,也不敢贸然前往,更别说还要带上一个半桶水的小修士和一个年纪颇大的凡人——据他猜测,那易锋大约是三四十岁时为了延寿才投身修仙,那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即便天分再高也难有所成就,能升至筑基已是勉强,那点子本事在明渊眼里根本与凡人无异,真有危险起不了半分作用,反倒是个累赘。
易锋见他眉头紧锁,心中忐忑,生怕明渊不肯答应,急急又道:“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搜集关于浮岛的消息,反复回想当年阿茗带着我们辗转于山腹之中时所走的路线,并画出了地图,就连出海用的船只、净水吃食等一干用品也都已准备妥当……”他越说声音越低,似也知道这些都无法打动明渊,不由得将祈求的目光投向自己的好友太微真人。
明渊确实想要帮易锋,和慕白一起这些日子,他的心好像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柔软,但如果浮岛上没有他们必须要找的勾月剑,他是绝不会连累慕白一起冒生命之险去帮一个外人的,于是便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国师适才与我们说,神剑勾月也在岛上。”
易锋眼神一暗,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太微真人却轻轻一笑,接口道:“我这里有一物,还请龙君过目。”说罢,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碧玉匣子递了过来。
明渊将匣子接在手中端详,就见这匣子似是由一整块巴掌大的璞玉切割雕刻而成,上面布满了反复的咒文,单从玉质来看,竟能与自己琢磨成龙珠的那块璞玉一较高低,端得是难得,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宝物当得起这样的容器。他如此想着,抬手将匣子打开。
匣子刚一打开,柔和的红光便四溢出来,明渊凝神去看,就见一颗红琉璃安静地躺在玉匣当中。琉璃通体火红却又通透无比,形状狭长,好像一只红色的凤目,傲视着四周的一切。明渊伸手轻轻触摸了一下,立时感觉琉璃散逸出那灼热而精纯的气息。
“这匣子上下了禁制?”他谨慎地将匣子盖好,转头询问太微真人。
国师点了点头,“若不下禁制,凤目的灵气不知会引来多少大妖和魔头,我可难以招架。”也不知为何,慕白总莫名觉着他的说话声音与自己有几分近似。
明渊将匣子递还过去,“这样的宝贝确实难得一见,不知有何来历?国师又为何要拿出与我看呢?”
国师坦然道:“因为这是易锋从天堑浮岛带回的唯一一样东西,也是你要找的勾月剑的一部分。”
明渊呼吸一滞,“你是说,这就是传说中勾月剑上嵌着的那颗凤眼?”
慕白听得云里雾里,心下焦急,不由得轻轻扯了扯明渊的衣袖,明渊会意,立时解释道:“上古时候,太沧神君与凤皇大战,战事持续七日七夜,太沧神君最终一剑将凤皇的左目挑出,趁凤皇疼痛难当之时将其头颅削下,勾月经此一战,名声大噪。后来,太沧神君将那颗被挑出的凤目炼化为一颗红色琉璃,镶在了勾月的剑柄上。”
慕白眼睛一亮,“这么说来,勾月定藏在浮岛之上无疑了,既然如此,我们……”他一时口快,差点儿将事情应下来,好在想起这本就是明渊的事,即便自己已经算得上是他的恋人了,也不能越俎代庖,连忙闭上嘴,转过头去瞧明渊。
明渊却没有回视慕白,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易锋身上,“听你之前的叙述,你们在山腹中一路都没有进入什么密室,也没寻到什么宝贝,既然如此,这颗凤眼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易锋道:“凤眼确实不是我从山腹中得到的,而是浮岛沉入海底后我在船的甲板上捡到的,虽想不通是怎么回事,但定是源自浮岛无疑。”他见明渊面上犹疑之色仍在,不由得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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