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什么意思》第41章


几天前小板凳跟冰儿说到过自己的一个轻松愉快的邂逅。她去中国银行兑外币,本来炎黄子孙就是团结嘛,大家前胸贴后背的亲密接触如一家,可柜台里的工作人员突然发神经,道:“后面的退到一米线外面去。”
小板凳应声而动,没退的那只脚被前面的人踩了,退的那只脚又踩了后面的人。小板凳回头一看,是个栗色头发、蓝黑色眼睛的老外。
小板凳窘得直念“sorry、sorry。”洋鬼子微笑着摇头,表示无所谓,还自我介绍:“IamFrank。”小板凳还在说“Iamsorry”,Frank。眉头一扬,开玩笑问:“Yournameissorry?”小板凳这才笑起来:“No;ofcourse。”
冰根据小板凳叙述时的迷醉表情判断,这事没完,所以此时将她踢出光棍协会,虽然“查无实据”,却也是“事出有因”。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一个月后,今冬的第一场雪下来的时候,小板凳就请入赘席了。
不过,就算少了小板凳一个,校园里的光棍还是太多,堕落街和“好再来”本来就客满,加上花要听一个学术报告,大家照顾她的活动定的约会时间,自然就订不到座了。一干人坐在操场边上,一时百无聊赖。
“都怪你吧,就为了等你一个。”哨抱怨她,“什么演讲、报告,就是一个傻子在台上说话,说话谁不会?偏偏还有一群傻子在下面听。”
花怒道:“就你不思进取、胸无大志!今天玩DV,明儿又想考驾照,一点正事不干。”
“这叫享受生活懂不懂?这就是最大的正事。都像你这样累不累啊?一点情趣都没有。”哨不以为然,继续摆弄他的摄像机。他准备拍一个规模宏大的“活在东大”系列片,今天是其中的“东市大学的香艳生活之节日篇”当中的光棍节。
花余怒未消地遮住他的镜头:“现在是精英社会耶,你不竞争凭什么立足?你这能当饭吃?”
哨护着他的机器:“我不靠这个吃饭!我乐意怎么了?你别活得这么紧张好不好,你打小吃火药长大的?神经病!战斗狂!”
花发点脾气、挑衅阿哨是没关系的,反正是经常的事情,但大家眼看哨有点发急了,就必须及时救火了,忙打圆场。冰骂道:“俩人还来劲了!有本事现在就拆了,再回头各自当光棍去。”
花瞪了牛眼就回:“拆就拆,谁怕谁了?我就是女光棍,怎么着?”
冰慢条斯理得笑:“不怎么着,就是今儿我俩分着买单。草说了,今天是光棍请非光棍。”人穷志短啊,没钱的那个女人立马熄火了。
大家都有点闷,无所用心地左顾右盼。阿哨瞥一眼花,继续拍他的片子。
镜头里,群魔正在操场当中乱舞,周围四散着各色塑料桶,蜡烛在桶子里发出光来,产生了奇怪的浪漫效果。几个长头发的吉他手头动尾巴摇地嚎,其他的人蹦蹦跳跳地跟着吼:“我是光棍、我是光棍,可耻的光棍。我在沉沦、我在沉沦,绝望地沉沦……”
花斜着冷眼看他们,突然按照他们的节奏大喊道:“你们在叫春,你们在叫春,无聊的叫春!”操场那边居然有人搭腔,阴阳怪气地高声念白:“姐~姐~你错了——”接着唱:“我也有自尊、我也有自尊,最后的自尊,还想要子孙、还想要子孙,很多的子孙。”
操场两头都大笑不已,哨忙着切换镜头,花哨的不快就此掩饰过去了,但笑过之后,现场还是有点冷。
阿草说:“听说现在规定在校学生也可以结婚了。”
谁都不答腔,没人对这个话题感兴趣。
阿草又说:“我要结婚了。”
还是没人答腔,因为都被惊人消息噎着了,没噎住的想说话,又被呛住了,一片剧烈咳嗽声。
阿花最早缓过气来,脱口而问:“跟谁啊?”问过了才发现牛博在拼命冲她翻白眼。
牛博翻完白眼,盯着阿草小心翼翼问:“是跟我没错吧。”最近阿B又跟701稀稀拉拉地联系了,还是那么擅弄风情,还是那么撩人。情况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阿草不干了:“喂,我说你怎么回事啊你,昨儿晚上不是你说的吗?你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开天辟地、改天换日的事情,这回终于有机会当弄潮儿了,引领时代之新风,开启历史之先机。”到底是牛博,能把男女两个人的情欲之事上升到如此高度。“闹半天,敢情你是说着玩的?!”
“不是不是。”牛博且惊且喜,且惧且忧。一时间脸上风雨变幻、阴晴不定。“第一,我是说你毕业以后,第二,昨天跟你说你没反应啊,怎么现在……”
“女孩子哪有一求婚就答应的,事关尊严和婚后地位耶。”阿草洋洋得意,“我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是没干过什么大事的人,也想当那么一回弄潮儿,这具有历史意义的伟大事业,需要合作精神才能完成,你跟不跟我搭伙干?你不干我找别人了。”
大家都无限同情的看着牛博,阿草那口气,即使不是抢婚,也是逼婚了。“女心伤悲,迨及公子同归”,现在时代进步了,应该说“公子伤悲,迨及蛮女同归”。
“我干我干。”这憨公子还执迷不悟,自蹈绝地、自掘坟墓。
“嗷!”“哇!”“啊!”“耶!”高潮到这一刻才掀起,701就有本事在光棍节里闹洞房。
“怎么可能是阿B?”草居然也会分析,“那种厉害角色,我哪里降服得了?我的脑容量有限嘛,还是找个差不多的人安分过日子是正经。牛博那么笨,哪个女人会捡他?所以最安全了。”
小板凳同意草的选择:“女人就该嫁给爱自己的人,强过追着自己爱的人,自贬身价。”
草恬不知耻地高声反对:“不是的,我爱的人也爱我,我们是完美组合,彼此相爱。”
大家都夸张地大声呕吐。冰也跟着闹,心脏却突遭电击:我爱的人可曾爱过我?“他”就那样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连普通朋友间的一声道别都免了,这在“他”是小小的失礼,在她则是明显的暗示。她又能从哪里找借口来骗自己?按照小板凳的界定,自作多情已属冤大头,人去楼空后的自作多情,更是冤哉枉矣。这样想着,在一片欢闹中,冰的笑声就越来越大了。
生日在女生宿舍永远是头等大事,女生宿舍中701尤甚,701中远冰尤甚。
冰自己生活简单,开支不大,但偶尔兴起,不是花钱如流水,而是如洪水。阿花曾总结说,草愿意把所有的钱都花在吃上,小板凳花在衣服上,冰花在朋友身上,哨花在玩上,她自己则根本不花钱,有朝一日有钱了,要为家人和家乡花。
豪财招豪情,所以冰狐朋狗友多,生日尤其热闹:大一时,由草策划主谋,小板凳赞助,曾给她过了个充满惊喜的生日。当时冰正跟东方寒在西城餐厅等点菜,突然被火急火燎地召回宿舍。蜡烛闪烁,照映着蛋糕上她的名字。花和草因为赠衣导致的外交摩擦和关系冻结,也在那一夜冰释。第二年,申申如君出差在外,从机场直接赶来参加,极大地提升了聚会的热闹和浪漫程度,几乎改变了聚会的性质,钟情的梅花在一夜之间开放,见证了小木屋的一夜狂欢。
现在,是大学的第三个冬天,第三个生日,还是“他”走后的第一个生日,她生病住院后的第一个生日。无论是为了怀念还是忘却,她都要不惜血本导演一场最后的疯狂。因为人都有坚持不住的时候,她挺得过最初想“自绝于人间”的日子,随后的岁月也可以用放浪形骸来麻痹自己,可是无论多么隐忍、多么逞强、多么打落牙和血吞,她知道自己独自一人是无力承受这个日子的,她也不想独自面对她和“他”共同的生日。她要用厚厚的糖衣裹这苦涩的日子,囫囵地吞。
所以一早就出去采购,第一趟是吃的,大包小包的藏在被窝里,第二趟是欢乐物质:彩带、整蛊玩具、蜡烛、CD、鲜花。蛋糕她是从来不买的,总有人带来。
回来时数码相机已经充好电了。窗外开始飘雪,气氛很好。万事具备,冰开始跃跃欲试地打电话,要招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老公,我好紧张啊,牛博今晚去我家亮相耶!你说他穿V领白毛衣是不是会显胖?……今晚不回了,学校要是有什么事帮我担着点。Bye-bye。”临到挂电话,草才想起问一句,“对了,打电话有事吗?”冰当然说“没事。”
“拜托你能不能别装神弄鬼?花姐姐我心脏不好。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距离交报研材料的最后期限还有13天,是很不吉利的日子。……他呀,好像是看车展、试驾车去了。”
“谢谢你还关心我,不过今天又被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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