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涂》第21章


原来当初他拿来喂给蒋陵的红色丹药是这么来的……我睨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
我收了瓷瓶,向他道了谢,敬了他一杯酒。
五陵子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曾经误入终南山深处,差点被只豹子当做晚餐。我采药路过,顺手救了他,从此开始了被我奴役的前半生。
为了寻找澄镜的转世,我经常会去终南山的道观找真人算卦。前几任真人对我避之不及,只有五陵子每次都笑脸相迎,被我搜刮了各种玩意儿也不气恼,算是与我相处得最为融洽,彻底改变了我对道士呆若木鸡的印象。
我一直以为他这般对我,不过是表面功夫,惧怕我强大的能力,又或是讨好我成为他的助力。所以离开终南山的时候,我就算想起来,也没有回头向他道别。
我离开终南山,对五陵子而言应该是件好事。讨厌的狐狸不再每次不请自来,逼着他算卦,不会顺走他的东西不还,也没人跟他斗嘴了。
是以当青玄对我说,五陵子派他来寻我的时候,我第一直觉是他要来向我讨回那套紫砂茶壶。
我自认为历经千年,早已看透了人情冷暖。如今这两颗小小的丹药,却叫我尘封已久的狐狸心,轻轻颤动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玩家鹿土使用了道具【桂花酒】,恢复了队伍10点体力。
玩家鹿土获得了【化形丹】。
玩家鹿土获得了【八苦丹】。
请点开包裹查看。
☆、佛曰
青玄看上去像个酒鬼,其实酒量很浅,没多久便醉了,剩下我和老涂两人自斟自饮。
紫砂茶杯从他指尖滑落,顺着青色的砖瓦咕噜噜滚下,老涂眼疾手快在房檐边上堪堪抓住,递还给我。
我接了过来扔进乾坤袋,他盯着我手上的白瓷茶杯,轻声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别给我装蒜!”
“我没有装蒜……”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他陡然拔高了音量,惊起房前屋后栖息在树上的飞鸟,翅膀的喧嚣声响起,扑棱棱一阵嘈杂过后,无边的寂静复又袭来。在黑暗中面对老涂的问题,我感觉自己无处匿藏。
我转动着手中的白瓷茶杯,润泽的胎釉在月色下泛着微薄的光晕,一如夜空中笼了一层寒纱的月亮,让我想起澄镜身上的佛光。
“你想说八苦丹吧……”
“嗯。”他犹豫了一下,“你准备……给他吃么?”
“我……”我开了个头,却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苦笑着转头看他,“你说呢?我该怎么做?”
他没有回答。
我也没指望他能回答。
倘若我遇到青玄再早一些,或是我刚遇到他的时候就把八苦丹给我,我必不会像现在这般纠结。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我无法改变蒋陵的命运,更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曾经苦于无拂没有记忆,也曾无数次幻想他能成为澄镜,忆起前尘往事。我想在他面前,亲口问他一句,他究竟叫我等什么?
我等了他九世,依然不明白。
就像我越来越不明白自己的内心。
老涂曾经问我,我爱的究竟是西方极乐的澄镜,还是他轮回转世的灵魂?
前八世,我都没能等到他长大,小孩子总是天真快乐没心没肺的,看不出更深层的性格。我从未想过澄镜的转世会与他大相径庭,从身体发肤到脾气性格全然迥异。这鸿沟般的差异让我慌了神,乱了步调。
在等待澄镜转世的漫长岁月中,我养好了伤,闲来无事从道观的小道士那里偷来几个话本子看。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为爱死而复生,妖精和书生转生再续前缘,仙女下凡与凡人长相厮守,从未提到若是对方变了性格该如何是好。
我与澄镜在天界的相处,隔着等待的孤独时光,隐隐约约记不真切,现今想起来,似乎都包裹着一层厚厚的茧。等他破蛹而出,就变成了无拂。
想到无拂,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小和尚活灵活现的面容,他是如此的鲜活,我甚至连他嬉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念经的样子都记得清清楚楚。我庆幸他终于长大了,也苦恼他的一无所知。
我能准确地分清楚澄镜和无拂的不同,就像皓月和烈日的区别。一个永远冷冷清清地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一个明明挂在天上,你却能感觉到温暖,晒干了苦涩,带来了光明。
若这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我也可以坦然承认自己变心了。可偏偏,这就是同一个人,我可以用不相信五陵子的卜算这种话来自欺欺人,却无法忽视白瓷杯子的认主——那只白瓷杯子,正是澄镜的东西。
可笑的是,事到如今,我仍然是有选择的。就像当年的诛仙台,我跳与不跳,完全是自己的选择。
青玄把八苦丹给我,也是给了我一个选择。
给无拂吃,让他想起前尘往事,成为那个澄镜。或者保持现状,过一世不被前世所累的人生。
我常常觉得,既然命运已经对我如此残酷,何不干脆更狠一点,让我没有选择,一步步沦落到凄惨的地步。可命运偏偏在我脚下铺开两条道路,让我自己做选择。
这就好像,现下这个断了根基逐出仙籍灵力消散后只能等死的狐狸,是我自作自受,选了错误的路,跟旁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我确实也无人可怨。
当年在须弥山修仙的时候,我整日无所事事专心修炼,似乎除了修炼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我灵智开得很早,似乎从有意识起就知道自己要修炼成仙,就像是一种本能。我不知道别的狐狸是怎么过完一生的,也不晓得自己算不算天资斐然,浑浑噩噩地过了千年,稀里糊涂地就飞了升。
这仙修得太过方便,以至我并不太当回事儿。
等我上了天庭遇到澄镜,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渴望。这渴望是如此强烈,我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但命运并没有再次眷顾我,在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快要成功的时候,命运给了我当头一棒,我一败涂地。
在我养伤的那些年,遍体鳞伤地躺在冰冷的狐狸洞里,我也曾想过,我对澄镜的执念,是爱别离还是求不得?
就像我执着于那个答案,也许知道了以后,虽然会失望,早晚也能看开。
对澄镜,也许我得到过,也会觉得不过如此。
可惜吃下八苦丹并不像一段记忆那般可以轻易抽离,无拂可以成为澄镜,可是澄镜不可能再变为无拂。
也许我可以有机会问出那句话,但澄镜的回答,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
我想自己应该是在害怕。
我害怕知道澄镜的答案,也害怕对无拂的未知。
这是一条不归路,就像跳诛仙台一样,我不敢轻易尝试,去试试结果,再轻描淡写地后悔。
跳诛仙台是我自己的事,结局好坏都由我一人承担。可是无拂……我没有办法替他做决定。
我把八苦丹从瓷瓶里倒出来,用手指拿着,凑近了观看。黑色的表面微微泛着月光,与夜色融为一体,淡淡的苦药味传来,我想到吴慈仁那碗汤药。
经历了蒋陵的那一遭,我不由得怀疑,这枚八苦丹是否跟那碗汤药一样,只是命运跟我开的一个玩笑,让我误以为有两条道路的选择题,其实都只会是一种结局。
澄镜不会爱我,从前不会,以后也不会。无论我做什么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但是无拂呢?如果我不奢求改变,是不是可以平顺安稳地陪着他走完一生?
就算不爱我也无所谓,反正他是和尚,也不能爱上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年糕:您好,这里是“人约黄昏后”,请问您有什么感情问题需要咨询呢?
鹿土:我爱的人转世了,但是完全像变了个人一样,我该怎么办?
年糕:呃……您能讲得再具体一点儿么?
鹿土:我以前喜欢的人是高冷受,现在变成了少年受,我好像更喜欢现在这版肿么破?我是不是变心了啊主持人?我不要当渣男啊啊啊!我该不该让他变回去啊?可是变回去了他要是不爱我或者我不那么喜欢他了肿么办啊?主持人你说话啊主持人!
年糕:……好我们来接听下一位听众。
☆、佛曰
老涂的声音有些紧张:“阿尘,你想干嘛?”
我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舔舔嘴唇,更加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事?”
“老涂,如果我因为澄镜不会爱我,而无拂有微弱的可能爱上我,所以不再爱澄镜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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