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109章


小丫头笑着点点头。
到了书房门口,沈时苓恰好瞧见乳母,便让乳母带她进去,又特意叮嘱了几句,让乳母好好盯着,要是小丫头被训哭了,随时告诉她。
然而十几日过去,乳母那边竟一点消息也无。
沈时苓那阵也恰好在忙,也没空管家里的事,回头想起来,喊过乳母问了一问,乳母却说严先生教得挺耐心,没有很凶地训过话。
沈时苓起初还不大信,后来坐在屏风后悄悄听了一次课,竟不由笑了。代悦小丫头虽然平日里看起来软绵绵的,回驳先生的话却一点也不客气,严学中又不能与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也不敢训她,只好耐心与她解释自己见解。
到了正月末,上最后一次课,沈时苓让管事喊严学中来结月银。
不多不少,十两银子。
沈时苓将月钱封好给他,末了忽问道:“听闻又开选官考试了,你不去试试么?在我们家做教书先生会不会觉得委屈?”
“没有意思。”严学中回得十分简单。
沈时苓却道:“这玩意儿就像出去吃饭,没有去过的馆子,你凭什么说它不好吃?当下朝中缺人,襄王难得有抱负,兴许……是个实现价值的好地方。又不会显得……太铜臭味。”
糟糕,她费什么心。沈时苓言罢便起了身:“随便你,但教书先生这份工你也做不长久,依我母亲的想法,等代悦再长大些,便会改请女先生进门教书了。”她顿了顿:“你能变成女的吗?显然不能。”
她话说完便请客出门,自己又坐下来翻账簿,越想越烦。
同她有什么相干呢?
她原以为只是随口一提,没料严学中当真辞掉了这份工,去参加了选官考试。楚地的选官考试,最后一轮比的是辩才。严学中的辩才……估计要将一众老臣都气哭罢。
沈时苓从赵向彦那里听到了选官考试的结果,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并不是说做官的人比摆摊卖字画的人好到哪里去,不过是换个活法。她乐见当初手下留情帮过的这个人能渐渐寻到自己的目标,并能在楚地典狱界发挥自己的能耐,而不是沉默寡言地守着一个破摊子不知自己的价值在哪里。
可是说到底……她好像在出主意的时候,有那么点私心?
她不做亏本买卖的。
好像太功利了一些,这样的事怎么可以算计?
她当真对这小子上心吗?
是不是脑子坏了?
沈时苓不知道。
没有共患难过,也没有很多单独相处的经历,没有去深入地了解过,更不知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思。
这样看起来,还真是肤浅。
她没有喜欢过人,所以不懂那是怎么回事。
管它呢,得相信自己的直觉啊。
是啊,她不做亏本买卖的。
这一年,她二十岁,并没有仓促地做决定。她想,京城那个臭小子都还迟迟未娶亲,她着什么急。
又过了几年,严学中也已二十大几了,楚地官员常常有给他做媒的,可这小子偏生就是不娶,说家里老父不准。严秀才气得发抖,说哪里不准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要。
沈时苓也只比他小一岁,也早过了适婚的年纪。她一直在忙生意,早忘了终身大事这一茬。
沈夫人说,不行啊,时苓你总要嫁人罢。
沈时苓在餐桌上随口说了一句:“不嫁的,除非有人肯入赘。”她想了想,搁下碗筷擦擦嘴:“喊媒婆来罢。”
沈夫人很是惊讶,难不成这丫头已经物色好了?
媒婆来得十分迅速。
沈时苓摆了一张吉贴到媒婆面前:“纳采问名都省了罢,直接问吉即可。麻烦朱媒婆跑一趟罢,严秀才家,知道么?若那老头子肯的话,我们家的聘礼是不会少的。”
朱媒婆蹙着眉,这提亲的架势太嚣张了,便小心翼翼问了一句:“难道府上少爷要娶亲?老身听说严秀才家的那位……不是小姐,是公子啊。”
“对啊,你问问严秀才,他肯卖儿子么?”
100【番外】第四篇
严秀才隔日一大早便被门外媒婆给吵醒。
他如今日子过得悠哉;儿子做了官,且深得襄王信任;想必将来的路也是好走得很;家里面的收入虽然只有儿子那可怜巴巴的俸银,两个人在华阳城城东住一间小房;连个内院也没有;但也是足够了。
从老宅里刚搬出来那一两年,他偶尔还忍不住要出去赌一把,但严学中若想要管起什么来,那眼睛毒得不得了。严秀才去了哪儿溜达;见了什么人;起了什么贼心;他这宝贝儿子通通都知道;实在是可怕得紧。
原先以为儿子就是个会之乎者也的庸碌文官,没想到他自己修炼成了一个典狱官,走路跟鬼似的,连声音都没有。有几回严秀才趁儿子在衙门值宿,在家里偷偷把牌摸出来和几个狐朋狗友拼几局,却没料儿子总会杀回来,逮他个正着。
严秀才被逼着立下保证书,再有下回不给饭吃,三次之后直接剁手。
于是严秀才想着,这小子要是娶了老婆估计便会分心,不会再天天管着他这个没出息的败家爹了。他遂常常去找媒婆打探行情,华阳城里哪家小姐还没着落,哪家愿意寻个入赘女婿的,探听得一清二楚。
他左右已无所谓了,家里穷成这样,把媳妇娶回家来也是委屈她,不如寻个有钱人家入赘,可谓双赢——既不必委屈人家千金大小姐,亦可以让儿子分心,不要总是回来抓他的包骚扰他过小日子。
他知道沈家这大小姐有意招赘,不过——人凭啥看得上严学中啊?就冲沈家那家底,想要什么样的女婿没有?自己宝贝儿子,恐怕不够格呢。
可没料,这媒婆一大早便带来了好消息。媒婆姓朱,是华阳城里酬金很高的媒婆,严秀才平日里不与这等高酬金媒婆接触的,今日却见人家主动前来,不用想也是天大的好事啊哈哈哈。
朱媒婆直入话题,问他愿不愿意卖儿子。
严秀才问:“卖给谁?”
朱媒婆回曰:“沈大小姐。”
严秀才立时跳了起来:“我严某何德何能,哎呀,沈大小姐财貌双全还爽气,好,这生意谈得舒服。”
“到底卖不卖?”
“卖!”不卖的话他是傻子吗?
朱媒婆也乐见他这态度,随即问了吉,说:“我将令郎八字与沈大小姐合一合,若妥当,您便等着沈府下聘罢。”
“好!”严秀才觉着将来的路终于是光明了。
他自然没与严学中提这茬,但那乐呵劲到底让严学中起了疑。但此事保密工作做得甚好,严学中也未往那方面去想,遂一直被蒙在鼓里。
朱媒婆办事那叫一个快,不出三日,沈府便备好了十大车的聘礼浩浩荡荡地送到了严宅。只可惜,严宅小地方,居然压根放不下,那聘礼便全数都卸在了外面,招来了好奇的街坊邻里,一时间议论纷纷。
“老严家这是要嫁儿子啊?”
“哪家招赘啊,出聘礼这么阔绰!”
“老严啊,你打算怎么办呐?聘礼丢外面过夜?”
邻里叽叽喳喳,不时便传遍了大半个华阳城——“沈家大小姐招赘啦,郎君便是严秀才家儿子!”
很遗憾,严学中得知此事已经晚了。
就好比和姑娘共处一室过了一晚上,出来往上拉拉衣服说什么都没干,鬼也不信的。
可是——这关他什么事!
严学中闭门谢客,衙门里的同僚也是能躲则躲,办完公事就把自己关起来。
然聘礼已收,日子已定,连襄王那边听闻此事都随口评论了几句,他是想逃也逃不掉了。到了吉日那天,严学中坐在书桌前心神不宁地翻书。严秀才忽然便闯了进来,嘴里嚷嚷道:“哎呀你怎么还不换喜服啊,吉时都快到了!”
严学中闻言依然坐着,纹丝不动。
严秀才狠狠拍了一下桌子,似是要吓醒他:“喂你小子怎么这么傻啊,你找个夫人又不吃亏的!婚嫁这种事,男子不可能吃亏的啊!”
“怎么不可能。”听到这句严学中才抬眼反驳了他,“您别想得太天真。”
严秀才有些火大:“怎么了?我觉着她挺好。就冲当年给你我留条活路,我就觉着这丫头不错!他们家发家发得确实不光彩,可这丫头好歹还存些良心。生意人能做到这样,我觉着已很不错了!何况——人长得又不差,怎么委屈你了不成?”
严学中懒得辩驳,其实早死晚死对他而言都一样了,他就想找些时间思考思考,严秀才却连这思考的时间也不给他了,不由分说拿过喜服便往他身上套。
“够了,我自己来。”他蹙着眉让老爹出去,一个人默默换好了喜服,出门坐上马车往沈府去了。一路上爆竹锣鼓声不断,搞得像是中了状元。
沈府更是热闹,那宅子他也算熟悉,好几年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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