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110章


中了状元。
沈府更是热闹,那宅子他也算熟悉,好几年前他还做过这家的教书先生,没料再次登门,却是这景况。说起来他与沈时苓也许久未见了,关于沈时苓的消息其实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他并不明白这般人家的女儿为何要找他入赘,图什么呢?他不是刚弱冠的愣头青,样貌也并非是最上乘,官位也不高,才学……也就那样罢。
就在他万分纠结之时,已是被一群人簇拥进了喜堂。高堂是沈家两位长辈,新娘是沈时苓。她今日倒是盖了喜帕,端静地站着,竟颇有几分娇妻模样。
严学中木然地与沈时苓拜完堂,又被一群人簇拥着往新房去,沈时苓在混乱之中掐了他一把,那盖头虽还未掀,但悍妻的命令却已是下了:“不许喝酒!”
严学中抿了抿唇,关好房门便又去了前边。沈府这喜宴不知摆了多少桌,其实他懒得应酬,但沈老爷却带着他一桌桌敬酒,兴许是沈时苓一早安排好的,他其实一滴酒也未喝着,身边傧相手里拿着的那酒壶,里面倒出来的——永远是凉白开。
天色渐晚,府里依旧热热闹闹,新郎官却已是倦了。因已是敬完酒,沈老爷便让他先回房陪沈时苓。
严学中在偌大的府邸中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觉得真像——一个噩梦。
他最终走到新房门口,迟疑了半天方推门进去。沈时苓坐在床边等他,他陡然间又想起混乱中她掐他的那疼痛,真是教人……记忆犹新。
他走进去,又迟迟不往床边走,沈时苓那边却道:“你能将这盖头揭了么,太难受了。”
严学中沉默寡言地在原地站着,踯躅半天,走过去,似是下了狠心一般,这才揭开了那喜帕。
沈时苓陡然间像是恢复了自由身,起身到梳妆台前卸下那些烦人的首饰,又洗了脸,卸去那些脂粉,白净的脸上有些许倦意。
她伸手拆了头发,一头青丝散落下来,垂至腰间,与身上大红喜服映衬,显得格外……
严学中未能找到一个词来形容眼下的沈时苓。
他浅吸口气,觉得气氛有些怪怪的,便转过身去,索性不看。
沈时苓脱了外面喜袍,只剩里头一件中单。她麻利地换掉了铺满干果枣子的床单,铺完新的立时爬了上去,平躺了一会儿,舒了口气。媒婆说得没错,成亲果真是件累人的事情。
只躺下喘了口气,她便又重新坐起来:“你要在角落里站一辈子么?快点睡觉啦。”
严学中闻言倒抽一口冷气。
他又磨蹭了半天,这才走到床边,低头脱掉了鞋子与足袋,正打算躺下来时,沈时苓立刻伸手阻止了他:“外袍不脱就要睡觉吗?你在家也这样?”
严学中冷冷淡淡回了一句:“我家被子不够。”
沈时苓管他说什么,三下五除二拆开了他腰带,扯了一下他前襟道:“余下的就不要我动手了罢?我家被子多,容不得你穿这么许多睡觉。”
严学中磨磨蹭蹭脱着外袍。
沈时苓已是滚到了床里侧,背过身不看他:“放心我不会强上了你,你安心脱罢。”
严学中脱掉外袍,无可奈何地躺进了被窝里,可他也不敢拖被子,就算一半身子还露在被子外面,也只好任由这般露着。
他平躺着抬头望喜帐,一个不留神,沈时苓忽然滚了过来,胳膊横在他胸前,头也靠了过来。
严学中浑身僵硬。
他能感到……呃,对方的体温。
沈时苓闭眼靠了会儿,体会了一下,认为感觉很对,这才舒了一大口气。唔,她没有选错人。等等……
她忽问道:“你这把年纪不娶妻,莫不是有什么隐疾?”话说着手已是滑进了某人的夹领内,严学中顿时浑身僵硬得气都不敢喘。
沈时苓伸指恶作剧般地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膛:“你——紧张什么?我都没紧张。”
严学中喉结滚动得厉害,一把按住她的手,迅速挪开后翻了个身,背对着她,冷冷道:“我要睡觉了。”
沈时苓笑笑,很是好心地放过他,便也不说话,伸手环住他的腰,闭眼睡了。
如此一来,严学中彻夜没法翻身,只好这么睡着。天知道他讨厌侧左边睡,这样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了。
沈时苓却睡得很沉,似是觉得十分安稳,贴着对方的背,难得睡得香甜。她半蜷着身体,手搭在他身上,有节律的鼻息隔着严学中薄薄的中衣传递过去,严学中却觉得背都快要烧着了。
奈何长夜漫漫,喜烛又有不能熄的说法,严学中这夜过得简直煎熬。
次日一早,沈时苓迷迷糊糊醒来,觉着左肩压得很疼,才意识到自己侧左睡了一晚上,该死,她本来非常讨厌这个睡姿的。她揉了揉眼,意识不清地拍了拍严学中:“跟你商量件事,往后侧右睡罢,我觉得侧左边睡太痛苦了,肩膀都要坏了……”
她声音含含糊糊的,严学中却是听清楚了。
他迅速翻了个身,换回他最熟悉的侧右睡姿,闭眼接着睡觉。
沈时苓见他这反应,呃……这么好商量?她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夫君本来就和她一样,嗜爱侧右睡。
她瞧了一眼外边天色,见还未大亮,且想一想今日又不用起早给公婆敬茶之类的,便安心地翻个身接着睡了。
待她翻过身去,严学中却睁了眼。她一头青丝窝在长颈间,有些散在枕头上,有些被压在了身下,中单包裹之下是削瘦的肩。褪去外边那些传言里的着墨,其实沈时苓不过也就是普通女子。拥有很多东西便不会觉得孤苦吗?严学中闭眼想了一会儿。
是人都会感到孤独罢,纵然她是沈时苓。
可她也会凭借感觉仓促定了自己的婚事,全然说不上来理由,也让人捉摸不透。
他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沈时苓却忽然坐了起来,叹了口气双手撑住额头道:“要不你睡里侧罢。”
呃……抱上瘾了么?
她头发散下来,素净的脸上还有睡意。
严学中却说:“太麻烦了,你躺下来罢。”言毕却已伸臂将她揽下,犹豫了一下从身后抱住她。他手脚轻慢,不敢太放肆,实在是两人之间的生疏……似乎还是有的。
但木已成舟,怎么办呢?除非沈时苓休夫,他好像也就注定余生只能抱这么个女人了。他以前没指望过有夫人的,现下这样好似已完全超出了预期的模样,所幸……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都说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人婚前可能连见也不能见上一面。盲婚哑嫁的多了去,他却还有幸识得她之前的模样,也算是缘分罢。
沈时苓被他这般抱着,却似乎察觉到什么,倏地掀开了被子,盯着只着一身薄中单的严学中看了半晌。她目光移至某一处,突然不知说什么好,半天只憋出一句:“看来你也没有传说中的隐疾啊。”
严学中被她这一句话说得陡然间红了脸,他迅速起了身,深吸口气,拿过床架上的外袍便往身上穿,系好腰带这才转过身来,仓促又尴尬地说了一句“冒犯了”便低着头匆匆忙忙出了门。
沈时苓坐在床上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起床简单打理一番,唤侍女进屋,梳洗完毕这才往前面去。
他们家不大重视繁文缛节,一大早沈老爷便出去了,沈夫人则坐在前堂喝茶。沈时苓好不容易寻到严学中,捉了他去给母亲请过茶,这才与他一道出了门。
严学中回家取官袍,沈时苓则是顺道过去给严秀才敬茶。
严秀才顿时老泪纵横。
出门时沈时苓却道:“你放心将爹爹一个人丢在这里?可不要又进赌场输得身无分文,被人剁了手什么的……”
严学中顺口便接了下去:“我也担心。”
“换个屋子罢,接到沈府旁边住,也方便你盯着他。”
严学中顿时不知说什么。
“好。”
……
所以请外边的人不要再说他惧内了行么?当真只是因为两个人的想法大多时候总是不谋而合,他就等着夫人发话然后顺水推舟地执行而已。
天地良心。
何况……
在某件事上,他还是有绝对主导权的。
当然,大家又不能进闺房看完然后给自己作证的。
可是做典狱这行,无证人证物等于白说。
于是算了,惧内,就惧内罢。
101【番外】第五篇
我祖父三十九岁那年;官拜国子监祭酒,两年后,拜表辞官,携家眷去了吴江。
据说当时京中送别的筵席一桌又一桌;可天下的酒席,又怎可能吃得完呢?
人世间聚离常有,其实不必担心这顿结束便再不会相见。
与他的父辈比起来;他自己的人生却平静无奇到寡淡。每个人均有自己的选择与周全,出仕归隐也并非最完满的路,求的不过是自己的本心。
他离京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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