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知我意》第96章


下午,朱旧如往常一样来病房看他。他看见她依旧穿着白大褂,脸上不露一点痕迹,他心里微微苦涩,他想起从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性子直爽,一点慌都撒不来,脸上也藏不住心事。
这些年,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是是非非的变故,才练就一张遇事不露声色的面孔。
他怀念从前那个她,更心疼现在这样的她。
他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朱旧微愣,随即笑道:“你知道了?哎,你好好养伤,别为这些事情操心了。来,我帮你看看伤口。”她俯身掀他的衣服。
他抓住她的手,“朱旧……”
她抬头望着他,语气轻松地说:“咳,别担心。我没有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呢!查就查吧!就当休假,正好陪陪我奶奶。”见他盯着她的白大褂瞧,她扯扯衣服:“哦,这个啊,没换下工作服,我是怕奶奶多想,你知道的,她现在的情况,可不能再为我操心了。”
她没在病房停留太久,离开时对他说:“云深,这件事情,你别插手。”
见他不点头,她在心里叹口气,知道他肯定会管的。
她刚走,傅云深就给李主任打了个电话。李主任起先什么都不肯说,警告他现在别管其他,必须好好养伤。结果他说,李伯伯,我日夜忧思这事儿,怎么好好养伤?李主任气得将他骂了一通,末了叹口气说,云深,既然这么放不下,又何苦分开呢!朱旧是不会介意你的身体状况的。
他挂掉电话,微微发呆,我知道她不会介意,可我介意。
他仔细想了想李主任的话,脑海中也浮起了一张面孔,周知知……可很快,他又否认了这个想法,不会的,她不会这么做。
他给陈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调查这件事情。
过了两天,陈秘书就回了消息给他,当他看到这次医疗诉讼的律师委托人那一栏的名字时,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牙齿紧紧咬着嘴唇,手握成拳。
她真是明目张胆,一点都不害怕他知道啊!她真是,把他的话当作儿戏一般了啊!她还当他是几年前那个无能为力一无是处的他吗?
他按响服务铃,很快就有当值的护士来了。
“请帮我准备下轮椅,然后推我去停车场。”
护士惊道:“傅先生,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出院的啊!”
他看了她一眼:“我说,我要去停车场。”
他眼神很冷,脸色非常难看,仿佛暴风雨欲来。护士小姑娘被他看得说话都结巴了,“我……我要跟护士长说一声才行的呀!”说完她就跑了出去,她乘电梯下三楼护士站,急急忙忙的,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周知知,她仿佛见到了救星,“知知姐!傅先生现在要外出……”
周知知推开病房门时,傅云深正努力穿戴着假肢,弯腰时会牵扯到伤口,他轻哼了声。周知知惊呼:“云深,你的伤还没有痊愈,现在不可以戴假肢走路!”
他停止手中动作,说:“那请你帮我推轮椅来。”
“云深,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她走过去,想扶他躺下,却被他推开。
“回家。”他说。
她终于看清他难看的脸色,她母亲警告她别告诉他,可他这么聪明的人,迟早会知道的,而且,他哪怕在卧床养伤,也一直在关注着朱旧。
“非回不可吗?”
“嗯。”
她点点头:“好。不过,我送你回去。”
这么晚了他要回家,无非是知道了他母亲做的事情。她明白,自己是无法阻止他的。
他说:“不用,陈秘书开车过来了。你送我去停车场就好。”
她扬了扬手机:“我送你回家,还是我现在给李主任打电话,二选一。”
傅云深沉默片刻,然后给陈秘书打了个电话,让他别过来了。
周知知开车抵达傅家老宅时,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傅云深让她将车停在围墙外,没有惊动家里的阿姨,悄悄进的门。
傅家老宅是由三幢别墅改造而成的,占地面积非常广,傅云深的爷爷、父母以及他各自住一幢。宅子里的小径地面很平坦,没有任何造型,当年傅云深从海德堡回来后,坐了很长一段时间轮椅,姜淑宁为了他方便进出,特意把家里的路面都改造了。
这么晚了,傅宅还是灯火通明,这是傅老爷子的偏好,喜欢整夜整夜的亮着很多灯。周知知来了很多次了,可每次都忍不住皱眉,她觉得很浪费,曾跟傅云深嘀咕过,她记得当时他脸上露出淡淡嘲讽的神色,哦,我爷爷觉得这样看起来温暖,可实际呢……实际呢,周知知觉得这个地方,不管冬天来还是夏天来,都很清冷。
轮椅停在第二幢别墅前,傅云深让周知知先走,可她却直接抬手敲门。
姜淑宁已经洗漱,身上穿着家居睡衣,见到傅云深与周知知时非常吃惊,“云深,你伤还没好,怎么出院了?你们过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电话?”
傅云深侧头对周知知说:“你去车上等我。”
她见他声音非常坚决,想留下的话又吞了下去,她俯身在他耳边说:“我以将你私自带出医院的护士身份提醒你,记住了,你现在身上有伤,不宜太激动。”
周知知转身走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情了?”姜淑宁皱眉问道。
他抬眸直视着母亲,看了许久,姜淑宁被他神色冷冷地盯得不耐烦,心里一个咯噔,猜到了是什么事,她脸色微微一变。
“我说过,别动她。”他终于出声,没有大吼大叫,却是咬牙切齿的,听得出来,他极力在压抑着怒气。
因为已猜测到了,所以姜淑宁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地说:“你这大半夜的跑回来,就为这事?”
傅云深见她毫不在意又理直气壮的样子,心中愤怒更盛。她总是这样,从来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他的话就那么没有分量?他放在轮椅把手上的双手缓缓握成拳,明知有些话说不得,可愤怒令他失去了理智,他脱口而出:“我总算知道父亲为什么这么厌恶你,因为你总是这样颠倒是非黑白,肆意妄为!”
片刻的沉寂。
然后,“啪”的一声,他的头被姜淑宁一巴掌扇得偏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呼吸急促,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伤心,她忍了忍,没忍住,眼泪哗啦啦地掉下来。
傅云深微微一怔,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哭,而此刻,那些泪水在她愤怒的脸上显得有点怪异,让她看起来又可笑又可怜。他握成拳的手指慢慢放松,心里浮起一丝内疚,父亲对母亲的厌恶,以及他外遇有私生子的事情,是母亲一辈子的耻辱与心伤,他不该戳她痛处。
他刚想说句“对不起”,却在姜淑宁下一句话里噤了声。
姜淑宁情绪几近崩溃,歇斯底里地说:“就为了一个差点害死你两次的女人,你来戳我的心窝子!傅云深啊傅云深,你可真是我的好儿子啊!我真是后悔,几年前在海德堡,没有弄死那个扫把星!”
“你说什么?”他猛地抓住姜淑宁的手腕,“你刚刚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姜淑宁喊道:“我后悔当年没有淹死那个小贱人……”手臂上传来的痛意令她清醒了几分,她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极度愤怒伤心中说了些什么,她眨了眨泪水蒙眬的眼睛,低头看向儿子,发现此刻他的脸色比之之前,更加可怕了几分。
两人忽然都沉默了下来。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然后,傅云深用力地将她拉了下,让她蹲在他的轮椅边,他直视着她,一字一句地咬牙问道:“当年你对她做了什么?”
姜淑宁沉默不语。
“当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不是说,没有伤害她吗?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永远也不动她吗!”他终于控制不住地怒吼,手指深深掐进她的肌肤里。
姜淑宁瑟缩了下,她看着儿子赤红的眼,她从未见过这么愤怒的他,整个面孔都扭曲了,脸色一瞬间变得很苍白。
“知知,周知知!”她挣开他,站起来对外喊道。
傅云深却浑然不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他一心只想追问一个答案。见姜淑宁起身了,他急忙伸手去拽她,“砰”的一声,他整个人从轮椅上栽了出去,倒在地上。
“儿子!”姜淑宁骇然转身,急忙去扶他,却被傅云深推开了。
姜淑宁见他神色十分痛苦,脸色愈加的苍白,大口喘着气,手指紧按在胸前,知道他是旧疾发作了。她急忙取过手机来,一边拨周知知的电话,一边噔噔噔地往傅云深住的那幢房子跑,药在他的卧室里。
回医院的路上。
周知知将车内温度再调高了一点,她侧头问后座的傅云深:“你还好吗,真的不用给李主任打电话吗?”
傅云深闭着眼,轻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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