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绣春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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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睿之看得一阵心惊,她脸上的绝望是那么深,眼中的仇恨是如此噬骨,如花的容颜被死亡所笼罩,正一点点地走向枯萎。
那日,自己原本可以告诉他沈睿言中了合欢散,这样她便不会入内,也就不会成了他的妾……可是自己没有,说到底,还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深渊。
不过是一念之差,便毁了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
只是,他不后悔。孟蕙兰恶事做尽,几番施毒计陷害阿毓,自己一再忍让,她却得寸进尺。这次之事,就当给她一个教训。再者说,只要她日后安分守己,沈家总有她的容身之地。
想到这,沈睿之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神虚掠过,便要径直离去。
“你个贱蹄子!还要不要脸!给我滚进来!”屋中突然传来孟氏凄厉的叫声,许是她听见了孟蕙兰和沈睿之说话的声音。
孟蕙兰脸一白,身子像是被针扎一般剧烈抖动了一下,随后快速地瞟了沈睿之一眼,再度蹲身行礼,而后匆匆进至屋内。
屋中果不出所料,很快便传来清脆的掌掴声和孟氏的尖声叫骂,间歇夹杂着女子刻意忍耐着的抽泣声和哀求声。
沈睿之在门外站了良久,终究还是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
沈睿之这一夜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是忙碌,明儿就是出征的日子,他有诸多事需要再三检查确认。
比方说粮草军械的安全储存以及军需辎重的配备保密工作……事无巨细,样样他都亲自验看过才放心。
等他好不容易觑个空躺在床榻上休息时,已是三更时分,圆盘似的月亮升得老高,柔柔地俯视着广阔的大地,暖风中传来花草熟睡的鼾声,静谧又美好。
沈睿之阖上眼睛,周围安安静静的,连带着他的心都变得空落落的。
耳畔再也没有她绵长的呼吸声,鼻息间熟悉的淡香也消逝得无影无踪。今夜,她不在自己身旁,可爱,却在咫尺千里外,玉佛寺无法忘却。
他这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五更的梆子声敲响,天边隐隐有些亮意,是该起的时候了。
晨熹透亮,天空是如此的湛蓝清澈,大片大片的祥云凌空飞过,洁白而又庄重。旭日徐徐升起,盛大的光芒穿破云层俯瞰秀美河山,万束金光齐齐洒在点将台下的巨大广场之上,大气磅礴,耀眼瞩目。
数十万大军身着甲胄掣剑在手,列着整齐的军列,等待着来自大将军的最后一声号令。
突然,鼓声大震,沈睿之纵骑持枪,狮盔兽带,银甲白袍,于点将台上睥睨万众之师,果然是人才出众武将非凡。
偌大的广场之上一片肃穆,只有沈睿之沉稳刚劲的话语响彻云霄。
“弟兄们!今天,我们就要奔赴战场,身后就是家乡,纵然流尽最后的血,纵然化成大漠里的一具尸骨,我们也要拼死守护它,要让夷夏人知道,我们大宋将士永不屈服,绝不退让!
望你们以天下为重,苍生为念,上承天命浩荡,下续黎庶之托,英勇杀敌无畏艰险,则我大宋国运昌隆,苍生幸甚!
“万岁!万岁!万岁!”年轻而又富有激情的鼓舞声冲破天际,热血沸腾的战士们高高举起手中枪剑,稚嫩的脸上满是保家卫国的坚定之情。
这一刻,天地间万事万物都瞬间黯然失色,任谁也阻拦不住骨子里流淌的浓浓赤诚之情。
沈睿之单枪匹马立于点将台上,神情肃穆,只心中的豪气却义薄云天。
这一瞬间,他是天下人的沈睿之,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金戈铁马壮志豪情。大宋需要他,百姓需要他,他是为黎庶而战,为天下而战!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水月肥来啦!
今天抓住国庆的尾巴好好浪了一回,开心的不要不要哒!
☆、去而归
数百万大军掣剑在手,皆身着银铠银甲,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白旄黄钺,旌旗飘扬,浩浩荡荡迤逦前行,所见者皆叹军容肃整,制军有方。
彼时,几十里之外的玉佛寺中,林锦毓已是一宿未合眼,禅房中静悄悄的不闻一丝声响,只有两支高烛时不时开出噼里啪啦的烛花,陪她静坐到天明。
第二日天不亮锦毓就匆匆忙忙起身,胡乱梳妆打扮好之后便往玉佛寺后玉佛山上跑。喜鹊画眉急忙想跟上去,却被陆欢一把拦住,“你们主子心里苦,让她去吧。。。。。。左右有我跟着,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喜鹊画眉对视一眼,这才作罢。
陆欢带着些婆子丫头悄悄跟上金玉,玉佛山虽不算万分陡峭,然杂草丛生怪石林立,更兼茂林修竹,虬曲的枝干蜿蜒扭曲,盘根错节,甚是不好走,就更别说跑了。
陆欢从小跟着父亲访遍名山大川采药求仙,饶是这样,走这样的崎岖山路都需万分小心,脚下留意。可林锦毓这么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娇小姐,却似脚下生风一般如履平地,提着裙摆只一会儿工夫便跑得无影无踪。
这般追追赶赶可累坏了那些个婆子,皆一边嘀咕一边不住地擦着汗,“平日里只当夫人娇娇弱弱,想不到竟如此好动,倒教俺们这些粗人见笑了。。。。。。”
陆欢嘴上不说默默赶路,只心中却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越急,脚程便越快,足见毓姐姐对将军一片绵绵之心啊!
也不知行了多久,原本狭仄的山路瞬间豁然开朗,面前一片清明浩荡,原是已经到达了山顶。陆欢嘱咐众人勿要喧哗,到远处休息,没有命令休要近前。
锦毓站在山顶,脚下便是悬崖万丈,江水拍打着石壁呼啸向前奔流。面前的群山绵延起伏,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巍峨秀美的玉佛山。山谷中云雾缥缈如同条条玉带横亘其中,青葱翠柏古树齐天,羁鸟往返不亦乐乎。
可是锦毓心中的风景却不止如此,她合上眼任由微风吹拂她的乱发,衣裙随风飘起,飘飘然若乎谪仙。
她无数次的想象出征会是什么样子,她的夫君,会以怎样一种姿态站于天下人面前,他的口中,会吐出怎样的话语激起年轻战士心中的火焰?
踏上了战场,他不再是属于她的了。他的热血是为国家而流,他的银铠银甲,是为天下黎庶而穿。。。。。。从此他的身影,便只能在梦中出现。
耳畔好像传来嘹亮的号角声,是他吗?自己站的这么高,也不知他是否能望见自己的身影。
闭上眼,脑中影像挥之不去,昨日的温存还历历在目,转眼间便人去楼空,留下自己一人在玉佛寺中苦苦等待。
陆欢在她身后驻足良久,眼见着风越来越大,山谷中雾气弥漫,终究还是不放心她,这才走上前去徐徐说道,“毓姐姐,外面风大,您大病初愈,还是回去吧……”
锦毓丝毫不惊奇她为何会在这,犹在这喃喃道,“欢妹妹,你仔细听?可听到了什么声音?”
陆欢颇有些不忍,“姐姐,我们回去吧,这山谷中只有风吹的声音……别的,竟是一丝声响也无啊!”
锦毓不再看她,转而目光放空,似在凝视头顶上的苍穹,又或是无尽绵延的远方。
好半晌,她才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崖顶。
自从锦毓从玉佛山回来之后,情绪一直很低迷,一个人坐在院子中不声不响,瞧着空中大片大片的云卷云舒,眸子微阖,好像要睡去一般。
喜鹊画眉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却又不好上前打扰,只得闷闷地躲在一旁。
就这般坐着一坐便是好几个时辰,转眼间,原本高升的太阳逐渐西斜,拖着嗜血的夕阳缓缓落下地平线,天边只余一抹绚烂的锦霞。微风吹过,树影斑驳,闲花一片片落下,漫天飞舞,不知迷了谁的眼。
若是白天里还有陆欢说说话好打发时间,那么夜晚便是最难熬的时候。长夜漫漫,夜深露重,一闭上眼满脑海里都是他的音容笑貌挥之不去。
陆欢本与锦毓分住两间禅房,可实在放心不下锦毓,便借口禅房幽静无人气,于是搬去锦毓那儿和她一起住。
是夜,房中漆黑一片,只有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桕撒到地上。锦毓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如同塞了团乱麻,心中火急火燎的。
“姐姐,是在担心将军吗?”本以为早已熟睡的陆欢突然轻轻地问了一句,瞬间打破一室沉默。
锦毓惊讶地回头看她,黑夜中只能勉强望见她波光潋滟的眸子,“什么?”
“姐姐无须瞒我,其实何必如此伤感?岂不闻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光影向来都是一起出现的,由此可知事物都是具有其两面性,有好必有坏,姐姐又为何执迷于伤心事不愿向前看呢?”
她顿了顿,还是说道,“将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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