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第19章


速修复,如此往来,不分昼夜。 血腥味太重,临渊都要闻不出此处是否还有其他气味。
天上众仙曾来劝慰,言辞切切。
他们说凤凰无踪,邪魔虎视眈眈,帝君应顾全大局,忘记人间一段,从而摒除心魔,自可回去当他尊贵的青龙帝君。便是知晓反抗会令天道震怒,他亦将这些人给扔出罚地。
眼间红色深重,是血泪沉沉。
临渊自双亲亡故,就挑起镇守的责任,万年间他尽忠职守,不欲放任。可如今他心爱凤夕,却被视为累赘,他们要让他忘记心中所爱,不吝于将他抽筋扒骨。
凤夕一颦一笑仍在眼前,若是他忘了,还有谁会记得。临渊攥着凤夕的短刃,将掌心剜得鲜血淋漓,他突然生了点委屈,因他知道以后无人会再哄他疼他心爱他。
临渊以额贴地,便像稚儿一般失声痛哭。旁人无情对他的凤夕,他回之报之,又有何错?
临渊不懂。
若说孽镜台有何作用,便是让受罚之人一遍一遍地回看自己生平最为惧怕之事。
而临渊在此境之中看到了凤夕。
他看到青寂山往事,凤夕起身杀敌,似灵鸟飞跃,凤夕捧着他的脸,说心爱他,还有凤夕明明满身伤口,却含笑死在自己的怀中,而后化为虚无,再无踪迹。临渊伸手欲碰幻境内的心爱人,却被人一把攥住了手。
“临渊!”他们叫他的名字,是司命和天枢。
青龙回神,却看自己的手已被镜中迷雾腐蚀血肉,只剩白骨嶙峋。
他半阖着眼去看面前二人,不发一言。神色淡淡,仿佛最正常不过,可从心口蔓延的纹路一路爬上面颊,诡异惑人。
“临渊,”司命为好友遭遇泛酸,“该醒了,凤夕若是看到,会心疼的。。。”
青龙长长看他,身间缠绕的迷雾忽然变重,锁链骤然拉紧,耳边能听见骨节碎裂之声。
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子里喑哑不堪,他说:“不许你们叫他的名字,”临渊眼里翻腾起浓重的杀意,“若是再让我听见,我会杀了你们。”
“而且,他如何能看到。。。”喃喃自语,含怨情痴。
三人对峙,不复一言。
良久,临渊敛了神色,血红褪去,重新现了冷清模样,他淡声道:“回去吧,”顿了顿又说,“司命,天枢,我好不了了。”
一字一句,是心甘情愿的认命。
二人恍然,不是临渊不能,而是他不愿。
凤夕因他而死,他便画地为牢。梦中黑暗丛生,唯有凤凰是他心中光亮。
叹惜不知从何处而来,临渊闭眼,不欲再听。
便是他如此说,司命和天枢二人还是会来看他。临渊癫狂有时,平静有时。
若他平静,偶尔三人会一道饮酒,临渊不饮其他,偏爱人间青梅色。司命不知,天枢不知,只他一人记挂良久,神仙难醉,只凭这一点甜味便可忆起凡间月夜,与凤夕痴缠的吻。
时光渐远,此处时间与外界不同,人间一瞬,镜台一年,临渊早已不知过去多久。他露出的白骨越来越多,头发早已长了许多,短刃不复清亮,仿佛那浓重血色才是本来面目。
许多事情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因而临渊每日都要回忆与凤夕相处的细节,凤夕说过的话,穿过的衣,流过的泪还有脸上的笑。
他常喃喃自语。
“凤夕心爱我。。。”
“凤夕欲和我回家。。。”
“凤夕叫我哥哥。。。”临渊哽咽,“凤夕再叫我一声哥哥。。。”
求求你,再叫我一声。
抬眼去看孽镜台,还能看到一个活生生的凤夕,最后叫了自己一遍“哥哥。”临渊心中大恸,往事一幕幕重演,他看着凤夕一遍一遍地死在自己的面前,明明是极痛的,却又看着心尖人含着血泪笑开。
“凤夕啊。。。”刺骨的痛才能让他忆起所有,抵死纠缠才是最好的惩罚,浑浑噩噩,谁能记得他曾是那高贵的青龙帝君。
临渊听见脚步声近,他粗声喘气,晃动着腕间的锁链,有人来了。他咬着牙,抬眼去看,血泪模糊不清。
他听到一声嗤笑,顿了顿才反应过来这是何人。
那人说道:“如何,凤夕还没死你就成了这幅模样,若是他回来,定是不愿意和你一起的。”
临渊擦净眼前迷雾,有些恍然,他叫了一声:“二花。。。”而后才反应过来,这已不是人间,此人亦不是青寂山的那个野鸡精,于是又叫:“瑶光。”
瑶光嘲笑道:“现下才有个人样,怎么,不发疯了?”
临渊不理,方才露出那般神色不过是因这瑶光星君与往事相关,看到他的那刻,以为自己仍在青寂山,和凤夕一起。
只不过是痴念太多,妄想太重。
瑶光见状,只能感叹这影响太深,他缓声道:“凤凰涅槃而重生,不死不灭。”
见临渊重新看向自己,眼睛乌黑却含着光,他继续,“帝君应当振作起来,毕竟如今唯你与凤凰牵连最深,也只有你能寻得到他。”
“可是,我寻过了。。。若是他还在,必会回归神位。。。”临渊虽然否认,心里却燃起一点希望的火光。
“也许他忘了一切,也许他被什么事情羁绊,”瑶光正色,“帝君应当去寻,仔细认真地去找。”
“他一定在等你。”
“他一定在等我。。。”临渊自语,“若我寻不到呢?”
瑶光看他,“帝君不是早有决断吗?”
临渊怔怔,良久才笑出了声,一双桃花眼复了清明,他挺直脊背,一字一句,“是了,我早有决断。。。”
等瑶光离开许久,临渊都静默不动。
他似乎想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想过。
神思一定,便是心意弥坚。
临渊再看镜中一眼,温柔缱绻,而后覆了冷清面色,他双腿一弯,重重跪于地上,低下曾经高贵头颅,以额贴地,作上古最为庄重的礼数。
除了双亲,便是见了真佛,青龙也从未跪过,他曾是世间最尊贵,无人能使其低头,亦无人能使其屈膝。可如今为了凤夕,他愿意放下那些愚不可及的骄傲,他也愿意因着凤夕而爱这三界。
临渊虔诚向这天地众生行礼,四方叩拜,替自己曾于人间作恶向万灵请求赎罪,只愿天道慈悲。
真龙一跪,便是三界震动。
百鸟绕于孽镜台前吟唱,霞光不散,凡间降了一场甘霖,润泽土地。梵坛莲花盛放,往生铃长响,真佛遥遥一指,含了慈悲笑意。
临渊从孽镜台前走出,长发蜿蜒至地,他听周围人跪拜一地,恭敬叫他:“临渊帝君。”
临渊不理,他只沉沉脚步,凌然威势便现,风骨舒朗,是刺骨寒意。
无人敢笑他现今满身血污,脏乱不堪。
他是这世间最无情无欲无波无澜,却因着凤夕,而含笑含怒含情含痴。
如今,他要去寻他的至若珍宝,他的心间挚爱。
第十七章 
抱荒唐美梦。 
三界路长,终有行尽的一日。
临渊一步一步地走,一山一山地看。他瞧人间鸟雀,观世间万花,若有机缘得道,均会指点。
西方诸佛曾赞他慈悲,临渊卧于莲台前,乌发未绾,淡淡道:“我心非善,只欲寻挚爱。”
真佛摇头一笑,“无论原因,既是做了,便是大善。”
“我心魔未除,”临渊一叹,“终成大患。”
“意欲几何?”真佛敛目,似忧似静。
“佛渡不了我。”临渊沉声,他于这法境虚度,与诸天神佛论道,可此道证不了本心。他心爱凤凰,可佛法不解情执。
临渊起身站定,挥一挥月色白袍,上绣血色海棠,周绕凤凰袅袅,最是清贵。目光沉沉,偶尔暗红现,他释然一笑,便是金莲绽放,云雪傍身。
“我欲回家,抱荒唐美梦,一梦万年。”临渊朗声而道,仍似当年风流肆意年少时,他背手踏行,此意坚决。
“你像凤凰。”尊者拈花,悄声说道。
临渊闻言,眉目舒展道:“夫妻一体,本该如此。”
真佛慈悲去看临渊背影,与众人笑谈:“如今人间海棠花正好,青龙此去,另有机缘。”
却说临渊往东边行去。东海有域,名为临境,青龙一族皆诞生于此。此处旁落了一山,青翠葱茏,苍林茂盛。
临渊端坐云间,他今日束发戴冠,与往常不同,着了一身纯黑衣衫,龙族图腾随衣袖摆动,端严肃穆。
司命,天枢二人赴约而来,一见他如此,不由叹气,只是好友心意已决。
三十年匆匆而过,于天上众仙不过一瞬,而于有情人来说,却实在太久。遑论,临渊一人于孽镜台,历经百年。
青龙见了他们,撑手一挥,道了一句:“来了。”
推杯酒酣,与君践行。
此刻海浪翻涌,疾风呼啸,吹的青山晃浪,松林飒响。
酒意正浓,三人讲起年少之事,司命摇头晃脑道:“谁曾想当年临渊偏不爱姻亲,却还是栽到了凤夕的手里。。。”
临渊回忆从前,嘴角挂了温柔笑意,“是啊,我与他打过许多的架,每每都是头破血流,谁知如今成了如此状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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