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戏唐》第647章


“回长公主殿下的话,陈大人积劳成疾,须受不得累,恐得修养上一段时日,若不然……”
见得汝南公主有问,刘坤远自是不敢稍有怠慢,赶忙将陈子明的病情简单地道了出来。
“啊……”
一听刘坤远这般说法,汝南公主原本就乱的心顿时便更乱了几分,也顾不得李恪还在一旁,惊呼了一声,疾步便抢进了偏殿之中。
“刘医正,子明这病可能治否?”
李恪原本已抬起了脚,打算跟着汝南公主一道进殿,可想了想之后,却又停了下来,眉头紧皱地看了刘坤远一眼,面色凝重无比地追问道。
“陛下明鉴,陈大人戎马半生,身上本就有旧疾,前不久又遇刺负伤,加之连日赶路,以致劳累过度,脉象虚弱,非经长时间调理,恐难痊愈。”
这一见李恪面色阴沉,刘坤远又哪敢大包大揽地胡乱打包票,只能是慎之又慎地给出了条建议。
“子明乃朕肱股之臣,社稷须臾离不得其,朕给卿一道旨意,无论须得甚药,但消天下有的,都给朕用上了,务必确保子明能无虞,尔可都听清了,嗯?”
一听陈子明性命无碍,李恪很明显地松了口大气,只是于下令之际,还是不免显得有些个焦躁不安。
“微臣遵旨。”
李恪既是有所吩咐,刘坤远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着便应了诺,匆匆退到了一旁,与几名同僚低声计议起了药方来……
“夫君,来,妾身侍候您用药。”
望着陈子明那张透着焦黄之色的脸庞,汝南公主的眼圈不由地便是一红,端着药碗的手也自不免为之一颤,险些将药都打翻在了地上,好在反应得快,总算是及时稳住了双手,愣愣地站了片刻之后,这才强挤出几丝的笑容,款款地行到了榻前,柔声地招呼了一句道。
“嗯……”
听得响动,陈子明吃力地睁开了双眼,有些个茫然地看向了汝南公主,有气无力地吭哧了一声。
“还愣着作甚,快将大人扶起来。”
见得陈子明这等虚弱的模样,汝南公主的眼圈当即又红了起来,却又不愿让陈子明瞧见,这便赶忙侧了下脸,假作不耐地冲着几名随侍婢女呵斥了一嗓子。
“诺!”
这一听汝南公主声色不对,几名随侍婢女自是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诺之余,七手八脚地便将陈子明扶了起来,由着汝南公主亲自将药碗递到了陈子明的嘴边,一边无声地流着泪,一边细心地将药水倒进了陈子明的口中。
“尔等都退下罢。”
用过了药之后,陈子明的体力好歹算是恢复了一些,可精神依旧不是太好,挥手吩咐之际,语气可谓是虚弱到了极点。
“诺!”
陈子明此言一出,几名随侍的婢女自不敢有甚异议,齐齐应了一声,就此鱼贯着退出了房去。
“夫君。”
见得陈子明欲挺身坐起,汝南公主不由地便慌了神,惊呼一声,紧着便要伸手去扶。
“馨儿莫慌,为夫没事的。”
仅仅只是这么一个挺身的动作而已,陈子明竟愣是被累得个气喘吁吁不已,可就算如此,他的脸上也依旧绽放着笑容。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汝南公主小心翼翼地将陈子明的头放在了胳膊弯里,再一看,陈子明竟然还在笑着,当即便没好气地埋汰了一句道。
“莫担心,为夫这个病啊,想啥时好便能啥时好。”
陈子明此番病倒之后,在宫中住了整整四天,今日黄昏方才乘软辇回的自家府上,一直找不到时间跟汝南公主好生谈谈的,而今,有了这么个机会,他自是不会再让汝南公主忧心不已的。
“啊……”
一听陈子明这般说法,汝南公主的双眼立马便瞪得个浑圆,显然对此并不甚相信。
“馨儿且听为夫细细说来,此事……”
陈子明淡然地笑了笑,将井陉中李淳风突然杀出一事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点明了自己的病情其实都是李淳风所给的药丸伪造出来的,何时想痊愈,只要吃下解药,便可将所有的病症扫清。
“原来如此,那夫君为何……”
听得陈子明无恙,汝南公主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可与此同时,好奇心也自不免便大起了。
“高处不胜寒啊,为夫如今已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了,若不自谋抽身退步,怕是倾覆之祸就在眼前,且就先病上些时日,再上奏本请辞也罢,你我夫妻早早离开京师之地,去杭州颐养天年也就是了。”
尽管汝南公主并未将问话说完整,可以陈子明之智商,又怎可能会不知她要问的是甚来着,也自无甚隐瞒,笑着便将自己的决断道了出来。
“夫君去哪,妾身便去哪。”
汝南公主本来就不是个喜好浮华之人,自是不会对陈子明的决断有甚异议,柔声表态之余,双臂微微一用力,便已将陈子明抱紧了几分……
第632章 马放南山(大结局)
陈子明病了,还病得不轻,饶是一众太医国手们常驻陈府随时问诊,可月余的调养下来,病情却依旧不见有太大的起色,这等消息一经传出,天下为之震动不已,去陈府探访者不计其数,便是连李恪这个帝王都屈尊亲自去了几趟,可除了好言籍慰之外,却是谁也无甚旁的法子可想。
永隆六年八月初九,陈子明以病体难愈为由,请辞尚书左仆射之职,帝不允,亲至陈府,温言宽慰,言称让陈子明多多休息,朝廷之事不急,一切可待病愈之后,再行计议也不为迟,陈子明当场虽是诺诺,可隔了几天,却又再次上了本坚辞,帝再次不准,数日后,陈子明又上了第三本,还是坚持要请辞,言曰关中干热,不利养病,恳请能准其携家去往杭州修养,待得病愈,自当再回朝效力,帝无奈,召诸般重臣以议决之。
“子明乃朕之肱股,社稷之干臣也,今,其执意要请辞,朕甚是难决,卿等且都说说看,朕当何如之?”
李恪的心情似乎很是不好,面带愁容不说,问话的语调也自低沉得很,明显就是一派忧心忡忡之模样。
陈子明在朝二十余载,为相十数年,门生故吏众多,旁的不说,能得以跻身重臣之列者,便有一大半曾受其提携之恩,从感情上来说,诸般臣工自是都不愿见陈子明正值盛年便告病归去,问题是生老病死乃天之主张,半点不由人,诸般臣工们虽不愿,也自不敢说要强留,一时间对李恪的提问,还真就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了。
“陛下圣明,微臣以为陈大人功高盖世,文武兼备,确是古来少有之圣贤也,其之去职,乃我朝廷之巨大损失焉,着实令人扼腕,然,为陈大人病体着想,窃以为当准其告病,依当年卫国公之旧例,加特进,留京安养,社稷若有大事,也好随时征询,此,微臣之浅见也,还请陛下圣裁。”
一派死寂中,却见文臣队列里人影一闪,礼部尚书许敬宗已是大步抢到了殿中,朗声提出了自个儿的见解。
“嗯,这主意不错,朕看着可行,诸公以为如何哉?”
许敬宗话音方才刚落,李恪也不等诸般臣工们有所反应,便已紧着表了态,而后么,方才假惺惺地问询了下诸般臣工们的意见,毫无疑问,许敬宗所言本身就是李恪的意思,这两位明显是套好了的。
“陛下明鉴,微臣以为此议恐有不妥之处。”
能成为顶级朝臣的,自然不会是愚钝之辈,这一见李恪与许敬宗在那儿一唱一和,又有谁会不清楚圣意是怎生回事,于是乎,称颂之声顿时便大起了,可就在此时,却见中书令来济大步抢到了殿中,亢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哦?爱卿所言之不妥何在,嗯?”
李恪本正打算顺势下最后的决断呢,冷不丁被来济这么一打岔,眉头自不免便为之一皱,语带一丝不耐地发问了一句道。
“陛下明鉴,卫国公当年乃是腿疾,只是不便于行而已,留京安养自是无妨,然,陈大人此番之病却是操劳成疾,关中夏旱冬寒,实不利陈大人之休养,窃以为当准陈大人去杭州调养为宜。”
哪怕瞧见了李恪的不悦,来济也自不曾稍有退缩,没旁的,不止是因陈子明对其有提携之恩,更是因着前几日陈子明便曾慎重拜托过,为报恩故,哪怕可能会触怒李恪,来济也自顾不上那么许多了的。
“唔……卿等都议议看好了。”
李恪本心是不愿让陈子明继续屹立朝堂之上的,倒不是担心陈子明会起反心,真正在意的其实就一条——陈子明的存在,已然影响到了他李恪的权威,而这,是身为帝王所断不能容的,正因为此,陈子明的请辞,于李恪来说,自是再好不过之事了的,然则李恪又不愿让陈子明离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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