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客堪看客》第19章


生的笑靥,不断同他的侧脸以及人群里望向我的少年们投送秋波。
然而至始自终,穆琛的头丝毫不曾向我这边偏一点点。
通往王宫的主道有些长,朔国特意派来开道的三千名侍卫于这时似有些顶不住,前来观瞻我风采的百姓越拥越多,最后竟直直将道路给堵住了,大队人马索性停滞不前。
顿时就闹轰轰起来,孩童们仗着自己个头小在大人们足下穿进穿出,侍卫们只顾着拦大人却疏忽了小孩,五六个孩童直直蹿到我的马前。
孩子在如何表露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方式总是过于直白,他们的更是不同凡响,随手点燃一只炮仗,又准又狠的扔到了马脚下。
我是亲眼看见那只炮仗是如何炸响的,受惊的马儿只顾自己的感受,前后四只蹄子活跃的蹿跳起来,马背上的我被颠得前仰后翻,手里的缰绳都快要被勒断了。
奈何我未习过武,在马背上颠簸了几下就已头晕目眩起来,我本能的就去唤郁展,然而马儿一声赛过一声的嘶鸣将我的声音压了下去,最后它的前蹄高高立了起来,接着便直直将我扔了出去。
料想之中落地的疼痛并没有随之而来,在我跌下马前有一只手将我拉住,拽着我腾空而起,最后落入一个孔武有力的怀抱。与此同时,人群也安静了下来,我心神未定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以一种极暧昧、极小鸟依人的姿势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而当时我就只有一个想法——
穆琛近看更好看。
我时常与别人四目交对,更是能从对方流转的眼波中捕捉到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而这个人,眼底似一泓幽潭,平静之下什么也没有,他问:“没事吧?”
惊惶未定之余,我还不忘捏了捏他结实的臂膀,果然硬如铁块。我挑起眼尾,故作镇定道:“没事。”
将我放下时他没显露出半点的依依不舍,这使我有些受挫。
双脚接触到地面时郁展已站在我身边,方才险些将我踩死的马已被他一掌打得口吐白沫,四只蹄子还欲挣扎站起,郁展又在它头上补了一掌,这才抽搐几下命绝了。
尊贵的身份不容许我在众人面前露出狼狈,我整了整衣袍,并收起之前那和煦如风的笑,冷着脸道:“郁展,将那几个闹事的孩子给我抓来。”
我险些落马的事使得三千名侍卫提高的警觉,这便加大了开道的力度,甚至有一些已将刀拨出鞘来,看热闹的百姓见状不敢造次纷纷往后退去,原本拥挤的街道立时肃清干净。
那几个放炮仗的孩童也被逮住了,由郁展带领着的两个侍卫一人拽着两个押送到我跟前,郁展问:“殿下,要如何处置他们。”
我冷着脸看着眼前的几个孩童,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出如何处置他们,正准开口喝斥,身后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来:“他们都是些孩子。”
穆琛一开口,原本在我脑子里回转了数遍要将他们乱棍打死的想法竟悄然褪去。
我扭过头去,挑眉看他:“本宫的命虽是王爷救的,可做错了事总得受罚。”说完我又将脸转了过去,几个孩子正一脸惊惧的看着我,我指着其中一个道:“你,去那边面壁思过,本宫的车马不走你就不许回家吃饭。”
这几个人的命可是他穆琛救的,并不是我心地仁善。那孩子不感恩戴德就罢了,竟还摆起脸来,闷声闷气的应道:“哦,知道了。”
我倒退几步,贴着穆琛的耳朵问:“你说……我是不是罚得太重了。”
平静的幽潭终于有了些波动,却还是不冷不淡的说:“还好。”
鬼使神差的,我初入朔国就赢得了美名。
进了宫去面见朔国国主,将尤国带来的奇珍异宝尽数呈了上去,并与之商议定了妹妹与七皇子的婚期,日子就定在半个月后。
他留了我半日,期间并未旁敲侧击的过问我有关尤国的一切,只是礼节性的过问了父皇身体如何,又问我初来朔国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弄得我千里迢迢的来了好像就是来同他拉家常的。我哪能同他一样,携同妹妹来和亲是次要,父皇另有任务下达,就在我踏进‘渭陵’之时,父皇的野心便已在那头蓄势待发了。
他果真同父皇说的一样,是个外强中干的无能君主,只不过有朔国几百年来积攒下的底子称腰,垂手而治倒也无伤大雅。就之前见到的郡王穆琛,善战的盛名早几年就传到了尤国,父皇曾说若朔国落在此人手里,他是万不能轻举妄动的。
父皇夸赞别人的同时也不忘揭其短,说穆琛这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愚忠’,对于这个说法我是极为不满的,为人臣子要的不就是那个忠字,真当谁都像他那样,能丝毫不顾念叔侄情份,明杀暗害了数十位继承人,只为换那冰冷的宝座。
国主有意留我在宫中,可我却借由尤国的婚娶礼仪给谢绝了,说是临行前国中的太巫千叮万嘱,大婚前妹妹与七皇子万不能相见。这话他自然深信不疑,便问我想如何安置去处,我将先前被穆琛救下的事同他说了,言下之意是要住到郡王府去,这会儿他倒也识趣,立即就拟好了旨意。
公公领着我与妹妹到了郡王府,宣读完旨意后我看见穆琛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讶,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我笑着与他说:“本宫在朔国的这段日子,还须叨扰穆王爷了。”
他随即便正了神色:“殿下只要不嫌鄙府简陋,便是小王莫大的荣幸了。”
一路强抢而来的美人自然不能随我一道,于是果决的让郁展将人都送回了尤国。
第19章 第十九章
穆琛有一孪生胞妹名为穆凝,尚还待字闰中,初见时我着实被惊了一跳,只因她的眉眼与穆琛极为相似,使我不得不感叹一胞双胎的鬼斧神工。她算不得是个美人,只不过那两道细长而舒扬的远山眉为她平添了几分英气,与寻常女子一比倒也算出众。
郡王府的人,上到两位主子下到众仆人都习得一手好枪法,饶是府内的女子也能面无异色的执起约两钧重的绿沉枪。这枪乃是朔国的开国国主拿下漠北时的首要兵器,换言之便是朔国国枪。郡王府手执举国兵马符,自然是要以它为重以它为傲。
住下的头一日便见识到了这些。
话说掌灯时分我与郁展正在房中商讨往下的事宜,忽闻见府里有震天的喊杀声,郁展惯性使然抽出剑就将我护在身后,并命随行而是来的侍从去外面看个究竟。不消一刻那人就回来了,说是府里有个操练场,郡王正拉着一家大小在那里练枪呢!
两月来舟车劳顿,亏得郁展还有多余的气力,说是技痒想前去讨教讨教,征询过我的意见后便径自去了。
我又不习武,自然没有郁展那般的精力,这便唤来了管家,叫他领我去汤池洗一洗满身的疲乏。走至半道却又担忧起来,怕郁展会失了分寸将人给伤了,于是又折了回去。
操练场上约有四五十号人,不论男女均是手执□□一身武服,男子的喊声虽浑厚却也盖不住尖锐的女声,为首的正是穆凝。
此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高台四个角上的火盆烧得正旺,地面有尚未化去的积雪,偶尔一阵夜风席来,碎雪便如同急急奔赴死亡的飞蛾,在火焰旁跳起短暂匆促的舞。
想必是交涉不顺,郁展来了半晌也没见他同谁交上手,此刻正与穆琛各自抱臂站在高台上。同样是精壮伟岸的身形,就连高度也是不分伯仲,若是撇开相貌不提,这郁展倒也能同穆琛平分秋色。
穆琛的脸在摇摆的火焰下明灭不定,时而是雪意为之增添的几分清冷,时而是烈焰下轮廓分明的俊郎,夜风将他的衣摆吹得飒飒作响,同台下正操练着的人一样,他也身穿武服,却还是那沉郁不讨喜的黑色。
只这么一瞬,我忘记了远道而来的初衷,忘记了临行前父皇的嘱托。
好在一阵冷风即时将我拉了回来,我笑吟吟的走了上去,相互行礼毕便问郁展:“来了半天,可交上手了?”
郁展摇了摇头,瞟了一眼身旁的人,意思是叫我问他。
莫说是郁展,即是我也想摸一摸他的实力,于是便顺手推舟:“实不相瞒,早在尤国的时候郁展便常同本宫提起,说很是瞻仰王爷的枪法,若是有机会定要请王爷赐教一番。今日就当是卖本宫一个薄面,望王爷能屈尊赐教他几招,不然回了尤国本宫又被他叨扰个没完了。”
穆琛虽是一脸谦逊,可一贯高昂的头颅却未低下去半分:“殿下说笑了,并非小王吝啬,只不过早晚的操练是府里几十年不变的规矩,若现在就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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