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案》第31章


先东拉西扯的问些周围来过没来过陌生人之类的闲话,老宋看看小两口实在不象能作出这等大案的人物,于是干脆单刀直入了 – “你们家晾的那个箱子,是你的么?”
“哦,不是。”小伙子马上摇头,“捡的,脏了,可还挺好的。刷刷干净以后出差时候用。警察同志您不知道,现在没钱的是真没钱,有钱的可是真有钱,什么玩意儿都扔,就说我们那宾馆吧,上回我打扫房间,一开抽屉,好,半打没开封的美国避孕套,都镶着金边的。。。哎”
老宋看得清楚,那媳妇红着脸狠狠在老公脚上一点,还不露声色地狠狠拧了一下。小伙子立刻就不说话了。
放下茶杯,那媳妇轻咳一声说话了:“警察大哥,您别介意,我们这口子说话就这么不着三不着四的。那个箱子阿,是我爸前天遛早的时候在龙潭湖百货商场后面捡的,老爷子自己用不着,就给我们拿来了。”
“拿来的时候,里面有东西吗?”老宋问。
“有。。。有一塑料袋肉,估计是百货商场扔的吧,老爷子拿走了一半,给我们留了一半。怎么?这箱子有问题?”
行,虽然没有天上没有掉整只烤鸭的,能掉半只,老子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没什么。”老宋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您父亲住哪儿?”
小夫妻对看了一眼,大概觉得这事儿有点儿问题了。那媳妇犹豫了一下,小伙子却痛快地接口了 – 就在旁边那楼啊,我带你们去。你别瞎琢磨啦,咱爸那兔子胆儿,他敢犯法?
说完,小伙子披上衣服,老宋示意治保主任和一个侦查员跟他去“请”人。[WWW。3UWW。COM]
那媳妇直着眼看了小伙子的背影一阵儿,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到底是怎么了?咱们这片儿出什么样儿的案子了阿?”
老宋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位已经走到门口的大嘴治保主任开口了 – 不是咱们这片儿,是龙潭湖,杀人碎尸。
主任出门去了,那媳妇仿佛坐公共汽车遇上急刹车的动作,猛地一弯腰。
老宋就在这时候追了一句 – “那肉呢?”
媳妇抬起头来,胸口起伏,脸色煞白,好像在想事儿,对老宋的问题恍若未闻。
老宋又问一句 – “原来箱子里那肉呢?你们不是留了一半吗?”
“肉。。。肉?”那媳妇醒过神儿来,“啊,我们给。。。扔了阿。”
“扔哪儿了?”
“垃圾道里。。。那肉有的味儿不对,可能不新鲜了,我们就给扔了。。。啊,不,整个儿味儿都不对,坏了,我们就给扔了。。。”
“都扔了?”留下的那个侦察员问。
“都,都扔了。”媳妇带着哭腔,语气却是斩钉截铁,一边鸡啄米似地点头。
老宋点点头,让侦察员去垃圾道查扔掉的肉(后来的确发现了一些),假装没看见那漂亮媳妇颤抖的嘴唇。以后,两个警察再没问过这个问题。
不过,当了多年刑警的老宋说,后来想想小伙子笑的时候那一口整齐的白牙,竟然打了一个哆嗦。
世界上有些事儿啊,能糊涂,就糊涂一点吧。
六 另外半只烤鸭
很快,那位老爷子被请到有关部门。反复核查之后认定,老头的确是出去遛早,在路边儿上捡的这个皮箱。当时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就近拿到女婿家,才发现里面是装在塑料袋里的冻肉。就这样,和大多数京城老人家的做法一样,挑新鲜的给女婿家留了一半,剩下的自己带回来了。不过,老爷子说看着那肉挺新鲜的,闻着可是有点儿酸味,他估摸着是冷库里冻得时间太长了。正犹豫是吃还是扔的时候,警察同志来了。
估计萨斯发生以后,这样的事情不大可能重复发生了。
检验结果,“冻肉”和旅行袋中的碎尸属于同一受害者。
新证据上的刀痕,进一步证实了宋队的看法,而“龙宫”管理员提供的线索,明显直指案情的关键。
警察们分兵几路,一路查附近的大哥大所有者,一路查那种皮箱的销售点,一路查有大号冰箱的家庭。当然,还有一路,老宋亲自抓,去追那“土”字脸的奇人。
就在这个时候,龙潭湖那片的巡警开着巡逻车回来了。下车就叫老宋– 喏,宋队,是你要“土”字脸的吗?给你抓来一个。。。
老宋吓了一跳 – 抓来一个?你小子吃多啦?因为人长一“土”字脸就给抓回局里,这雷是你扛啊,还是我扛啊。
现实世界里,千万别以为警察想抓谁就抓谁,乱抓人是要受处分的,甚至有时候还很严厉。有警察明明把案子办错了也要屈打成招,这里面的案子就不乏怕抓错了人受严厉处分而将错就错的。
照老宋的想法,真有发现谁长“土”字脸又符合作案条件的,也要先监视,再找证据,有了证据再讯问。。。
哪儿能看长相就把人带回来啊。要人家说嫌疑犯长得气宇轩昂加一对猫头鹰似的眉毛,您总不能去国务院把总理带来吧?
人家巡警噗嗤一乐 – 宋队,忙晕了吧,我哪儿能因为长相抓人呢?这小子是有案子的。
什么案子?
杀人案。
阿?
其实,这小子还真涉及一起杀人案,只不过连从犯也算不上。
这案子破得奇快,所以倒值得一说。
那天,巡警的车刚出去,就得到110通知,在某某街拐角发现一具男尸。快速赶到的警察马上开始检验,发现尸体还柔软,旁边扔了一辆自行车。死者只有一处伤 …… 半边颅骨被砸得粉碎,旁边还扔着一块粘着血的水泥板砖,很明显是凶器。
旁边正好有一个卖烤白薯的,虽然吓得够呛脑子还很灵活,说是看见一帮小混混跟这个人口角。小混混中有一个过去就把人家的自行车推倒了。受害人揪住一个混混,不防另一个混混抄起一块板砖照他脑袋就一下,然后一哄而散。
认得这几个混混吗?警察问。
不认识,不过,其中有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一个染成绿色的,一个女的。
录完证词,巡警队长抬腿上车,无意中转头一看,远处胡同口有几个人正探头探脑地向这边张望,路灯之下,正有一个黄的,一个绿的,一个长发女的。。。
“去,把那几个叫来问问。”巡警队长叫一个联防过来,刚冲那边一指,那几个人掉头就跑!
人一跑就是命令,巡警和联防们追击的追击,上车的上车,马上开始追捕。
就这么几步路哪跑得了呢,大部分混混束手就擒 – 原来,他们把人打了,但并不知道把人打死了。所以他们跑散了以后,又过来看看风声,如果人伤得轻也就算了,要是伤得重大家赶紧回家打包,上外地避风去。不料,正好给警察们送上门来。
说来八九十年代北京杀人案发案率上升,城建局要负一定责任。
这是什么原因呢?
因为那个时候北京开始大规模城市建设,城建局弄来了大量水泥地砖,结果给本地混混带来极大的困扰。
众所周知,北京混混打架的应手兵器里面,管插和链子锁还要排在第二和第三位,第一位当之无愧的就是板砖。北京流氓的口头禅是 –
孙贼,过来爷爷拍死你小押厅的!
这拍,只能是用板砖。
之所以北京流氓打架好用板砖,据说最重要的原因是材料丰富。早年北京住宅紧张,各家各户大盖小厨房,结果弄得满街砖头瓦片。瓦是弧形的,外形怪异,发力的时候不容易掌握方向,于是砖就成了最容易普及的近战武器。
其实,板砖流行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因为它是一种适合街巷低烈度战争的有限杀伤武器。
有限杀伤武器的意思是它造成的伤害通常在一定范围之内。北京早年的板砖,主要指的是建筑用红砖。由于当年不重视质量,通常人们把它和单位发的月饼相提并论。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这种黄土烧制的砖头强度有限,打击在对手的脑袋上通常会造成脑震荡,裂伤或出血,但不会致命 – 力量小的打不死人,力量大的呢,砖和脑袋较量硬度,砖自己就先断了。大家可以看冯巩版的《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里面就有一段包子拿板砖给冯爷开瓢的镜头,十分真实。
对北京的小流氓来说,架是要打的,可再打也是街坊,总犯不着玩命吧?于是,又具有威慑作用,又通常不会弄出人命的板砖,就成了大家的首选。相对于板砖,管插捅到哪儿都可能致命,这就属于无限杀伤武器了,为主流派的流氓所不取。
不过,自从城建局弄来了水泥板砖,板砖的这个优点就出现变异了。
谁听说过脑袋能开水泥砖的?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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