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第93章


,就请他准时来那里好了,届时我在那里等着他。”余立奎当即应命而去。
下午1时,王亚樵化了妆。他扮成了一位白胡子老人,由郑抱真和两个保镖余亚农、张宪庭陪同,也不坐家里的小车,只沿着海边一条沙石小道,隐进一片碧绿的棕榈树林里,然后他们逶逶迤迤向前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左右环顾,并没发现有可疑的跟踪者,这才从树林里出来,上了一条柏油马路。不久,前面就出现一家英国西餐馆,门楣上有“埃迪马斯餐厅”的英文招牌。这家英国餐厅里果然没几位客人。王亚樵带着郑抱真、余亚农和张宪庭三人走进后,早有一位黄发碧眼英国女侍在门前候着,她事前接到王亚樵的电话,预先在西餐厅里订了个雅座。王亚樵等人走进一看,忽然发现一位穿白色西装裤的男人背影,坐餐桌前正透过巨大落地窗凝望着碧波滔滔的维多利亚海。听到王亚樵的咳嗽声,白衣人急忙回身,王亚樵马上冲了上去,紧紧将他抱住,动情地叫道:“华皖兄,果然是你来了呀!”
华克之见了王亚樵等人,也难免泪流满面。他连连和郑抱真、张宪法庭和余亚农三人握手,看得出华克之脸上也现出几分悲哀的憔悴。英国女侍进来送上咖啡和英国式西餐,就礼貌地退了出去。等雅座里平静以后,王亚樵问道:“你说说看,究竟是怎么逃得出来的?我派许志远去南京和上海找过你们,可是据他回来说,那边到处都是白色恐怖。戴春风的人几乎就成了狼狗一样,到处都在盯着你们,不知道你是如何才逃到香港来的?”
华克之叹息一声说:“九哥,真是一言难以说清。孙凤鸣夫妻那么年轻就壮烈的死去了,张玉华也进了南京监狱。其它人现在处境如何,我都无法知道。但我知道现在逃出来的人太少了。我为什么能逃出来?这也是九死一生,最后不得不从真如火车站逃往杭州,再从杭州去广东,最后才来到香港的呀。至于上海,那里几乎到处都是戴春风的人了!”
“听说戴春风派了许多人在上海守着你,你又是如何从那里逃到杭州的?”
“孙凤鸣出事以前,我就和崔正瑶一起离开了南京。当时我并没有把行刺后的情况估计充分,以为还像从前几次行刺那样,后来就不了了之。哪里知道此次杀了汪精卫,陈壁君却狠狠地咬住蒋不放。所以戴春风是非要搞清我们真正刺杀内幕才肯罢休的。”华克之想起在上海出逃前的险恶往事,心里顿时显出了几分紧张,他对王亚樵说:“我在上海看见报上刊登孙凤鸣行刺得手的消息后,就悄悄离开我在法租界赫德路上租的那个亭子间。为的是防止特务们找到那里去。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就在我逃出的当天夜里,就发现那门前有人影在闪动。所以,我就住在一个朋友家。大约过了四五天光景,我想,即便特务在那里守株待兔,现在也早就该离开了。所以,我就打了一辆小洋车回去看看,因为那里还有我没拿走的东西。”
王亚樵和郑抱真、张宪法庭等听到这里都神情紧张起来。只见华克之继续说道:“我回到赫德路上时,天色将黑了。我在路上远远向家里张望着,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所以我就想,也许特务们早已等得不耐烦,必然是早就离开了那里。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又多了一个心眼,于是我给那人力车夫几块钱。我仍然坐进他的车子上,说,你快去某某号,替我到里取来一只箱子。那车夫自然不知厉害,他拿了钱就向赫德路上的亭子间跑去了。我这样做的原因,是请他替我去里面探探虚实。如果特务已经走了,我就可以马上回去,哪里知道那车夫走了一个时辰也不见回来。我就知道他出事了,于是我就立即逃走。然后连夜雇了一条小船从运河上逃到杭州。这才躲过了一场灭顶之灾呀!”
“好险好险!”王亚樵听了华克之的话,心里感到几分欣慰,说:“不管怎么说,你现在总算逃出来了。这也是我最高兴的事情。虽然凤鸣他们不在了,你安然无恙,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只是,华皖兄,香港现在也不是久留之地呀,戴春风的人已经跟过来了,这里随时都有可能出事。所以,我们都必须马上离开香港。”
华克之一惊:“九哥想到哪里去?”
“广西悟州。”王亚樵紧紧拉住华克之的手说:“当今之际,我感到天下虽大,却没有我王亚樵的立足之地了。你也许不知道,现在两广正在酝酿事变。李宗仁和白崇禧马上就在南宁举事,这样一来,我们就想到那里去,毕竟他们都是反蒋的势力啊。所以,我想投李宗仁和白崇禧去。华皖兄以为如何?”
华克之慢慢啜饮咖啡。他想了许久才说:“九哥,休怪我直言,对于中国的军阀,我已经大多不抱任何希望了。自从去福建参与举事以后,我就知道将来再不能依靠这些人成大事了。至于李宗仁和白崇禧,我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忽又和蒋介石闹起了对立,但是我要提醒九哥,这两个人也同样是靠不住的。”
王亚樵不解地望着华克之说:“你怎么能这样看?李德邻和白键生,可是老早就反对蒋某人的呀。再说,我去广西,可是直接投奔李济深将军的,莫非李将军他也靠不得吗?”
“并不是李济深不能依靠,而是依我之见,这些军阀都不可能成其大事。”华克之显然思考了多时,他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这是因为老蒋的手段太毒辣了,他有一套诱降各路军阀的手段。虽然李宗仁和白崇禧可能在广西举事,但是,我认为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却不大。所以,我对继续去投奔他们没有多大的兴趣?”
王亚樵万没想到心智深遂,处事果敢的华克之,现在竟忽出惊人之语。他急忙又问:“莫非华皖兄从此对以行刺为报国的宏图大志,也因为一次南京行刺事件而变得心灰意冷了吗?”
“九哥,并非心灰意冷。”华克之吃着西餐,喝着洋酒,脸色却现出几分沉重。他郑重地说:“我华克之决不是那种在枪刀和鲜血面前就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我是说,现在这种以刺杀为主的办法,是不是真能改变国家的政治方向?”
“什么意思?”王亚樵对华克之的思想改变大为惊愕:“华皖兄,我发现你怎么也变了?莫非一个孙凤鸣死了,我们就再也不能搞暗杀和行刺了吗?”
“九哥,我想,咱们确实不宜再搞刺杀活动了。”大大出乎王亚樵和郑抱真意料之外的是,华克之的话沉重而悲怆。看得出他在来港之前已对自己的人生选择进行过认真的思考,只听他继续真诚地说:“南京行刺汪精卫,牺牲了那么多好弟兄,当然让我万分痛心。但是,痛心并不是我改变思想的根本。是我通过这起暗杀,才知道这种办法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中国的局面。也就是说,如果真想让中国的革命成功,没有其它的办法,最后只有一条路了,就是去陕北的延安!”
“去延安?”王亚樵心一跳。
“对,只要依靠共产党了!”华克之在说出自己思考多时的决定以后,心里终于透出一口气来。他见王亚樵心神不悦,继续进言相劝说:“我为什么说暗杀不会使中国革命真正取得成功,主要是暴力并不是解决中国革命的根本办法。九哥,这次在南京我们即便真把蒋介石给杀掉了,是不是国民党从此就会走上我们所希望的那条革命之路呢?我想不会的,因为死了一个蒋介石,还有出个汪介石和李介石嘛!而共产党则大大不同了,他们虽然是土枪土炮。暂且又都隐藏在山沟里,可是,我发现这个党的潜力非常惊人,毛泽东迟早会成气候的。所以,我决定放弃从前暗杀之路,想去延安去找毛泽东和共产党!”
王亚樵沉默着。显而易见他对华克之的谈话无法理解与接受。但是,他也不得不从内心里对华克之的话感兴趣。他想了许久才说:“华皖兄,人各有志,不能强勉。我决不勉强你一定随我们一起去广西。可是,共产党真像你说的那么伟大吗?我现在还不敢得出定论。不过,我猜想你可能早就是个共产党吧?”
“不,九哥,我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到目前为止,我还不是共产党员。”华克之正色地说:“但是,我通过在上海壮烈死去的陈惘子,已经看到了共产党都是些有钢性和理智抱负的人。陈惘子为了保护更多反蒋的人,在戴笠的酷刑面前一句话也不供,最后又那么惨的死去了。我为他感到光荣。所以我就想去延安,这也是陈惘子在死前和我多次谈话得到的启发。九哥,如果你能听我一句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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