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第198章


洪秀全说:“绝不放人出城。一放人,人心必乱,军心必乱,人人都会失去守城信心。一个大将,应该临危不惧,你这样惊慌失措,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一席话骂得李秀成委屈万分,却又无可奈何。
18。 天王府门外出了天王府,李秀成没等牌刀手牵马过来,见石益阳在真神殿荣光门下的几十面大锣下等他呢。
李秀成料定又无好事,忙问:“抢粥抢出事了?”
“抢了个人仰马翻。”石益阳说,“这倒是小事。方才几十个守城将领都气呼呼地来找你了,有的都伤心得哭了。”
“怎么了?”李秀成问。
石益阳说:“所有的城门守将全换上了洪姓人,总管是洪仁发,他口口声声说,天王有令,重要防地,都要换上最可靠的人,谁最可靠?当然是姓洪的。”
李秀成再度深深地被刺伤了,他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益阳说:“这就是你回天京来尽忠报国的报答,你后不后悔?你若是听了李世贤的话呢?”
李秀成吃惊地抬起头来,说:“你怎么知道李世贤和我说了什么?”
石益阳说:“我偷听了。”
李秀成说:“你千万不能说出去,天王更会起疑心了。”
石益阳说:“我敬重你毅然回京的举动。明知受委屈,明知回天京会捆住手脚,你还是不顾个人得失回来了,那,你就什么也别计较了,时间是衡量忠奸的最好的尺度。”
李秀成上了马,说:“受委屈我并不在乎,我怕的是由于无端的猜忌而使本来行之有效的提议也不被采纳呀。”
19。 天王府上书房洪秀全为了表现镇定,他扶病上朝,已经一连几日了,他天天题写嘉勉之句给守城将领,意在打气。
现在他又写了一幅字,是“临危不乱”四个大字,侍立在一旁的傅善祥问:
“这是赏给谁的呀?”
“朕自己留着。”洪秀全颇为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字,说,“那李秀成没等怎么样就乱了方寸。”
傅善祥感到是机会了,趁机进言:“李秀成这人胆小心细,他不是乱了方寸,他是想得很细的。”
“胆小?胆小是什么意思?”洪秀全警惕起来。
“胆小就没有反骨。”傅善祥说。
“你是为李秀成来当说客的吗?”洪秀全冷冷地目视着傅善祥说。
傅善祥说:“李秀成没给过我一文钱的贿赂,我与他无亲无故,我说的是李秀成的事,可想的是天朝的事。”
洪秀全这才冷静下来:“你说吧。”
傅善祥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又想指靠李秀成保天国,又疑心他不忠,最终会把忠臣也逼到不忠的地步。”
“这反倒是朕的不是了?”洪秀全说。
傅善祥说:“陛下为什么封他为忠王,合朝文武都知道陛下给了他一块‘万古忠义’的御匾,昨天还是万古忠义,今天便视为逆子贰臣了,这臣不知是怎么回事。”
洪秀全虽心里感到理亏,可疑心病并没有解除,他说:“他一回天京就劝朕出走,好端端地弃守天京,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好心。”傅善祥说,“陛下,倘李秀成有二心,他就不会回来,他手里有兵权,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他至少可以像石达开那样,你奈何他不得,他何必来与陛下一起坐困危城?”
洪秀全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就说:“朕也没把他怎么样啊。”
“还要怎么样?”傅善祥说,“连十三座城门的锁钥都从李秀成的部将手里夺下来,全交给了洪姓人了,李秀成会怎么想?他的部下会怎么想?出生入死十几年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不要说李秀成,连我都看着心酸、不平。万一清妖攻城,就靠洪姓子弟来守天京吗?”
洪秀全问:“你想怎么办?”
“把十三座城门锁钥重新交给李秀成,”傅善祥说,“对李秀成加以安抚,让李秀成和他的将士与陛下一德一心,度过危难。”
“这事不要你管。”洪秀全却又问起了另外的事:“那二百多个封王诏旨颁发了吗?”
傅善祥已经气得不行了,她说,一都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滥封王侯?“这二百多个王,她已拖了一段时间了,洪秀全的固执,已经与杨秀清覆灭前很相像了,那时她想到的是走,不愿亲眼看到东王悲惨的结局,现在历史又把她推人了相似的漩涡,她伤心、绝望,连跳出漩涡的勇气和愿望也没有了,她只能与这艘百孔千疮的航船一道沉入黑暗的水底了。
正文 第四十五集
1。杭州外围富阳左宗棠大营(一八六四年三月)现在的左宗棠志得意满,他终于不经科举走上了咸丰皇帝为他设计的升官之路,他以闽浙总督兼署浙江巡抚的职衔统驭三万精锐楚军,正想打下杭州。
他在召开军事会议时一点都不隐晦地说:“涤生公打下安庆,赏了太子少保衔,李少奎打下苏州,也赏了太子少保衔,我左宗棠拿下杭州给他们看看。”
部将蒋益洋说:“长毛自发生叛降后,已丧了元气,桐乡的长毛守将何培章一降,浙江东北部的州县已全克服了。不过,李鸿章的淮军程学启却从北面南下攻了嘉定,不能又让淮军拔了头筹。”
左宗棠说:“我种树,他人摘桃?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马上改编叛降的长毛,让他们充任前驱,去攻湖州、杭州,叫他们自相残杀。”
部将刘典说:一长毛新降,不可靠吧?“左宗棠说:“只要他们打头阵,主力还是我们楚军。同时,我已请求洋人德克碑的‘常捷军’协助攻杭州。”
蒋益洋说:“大帅不是历来反对用洋人助剿的吗?”
左宗棠说:“李鸿章靠洋人的常胜军打了胜仗,皇上、太后都没有责难他,反加褒奖,我为什么那么傻,况且恭亲王执政以来,与洋人关系甚好,他们都是会赞成的。”
2。余杭汪海洋行署汪海洋自脱离石达开回保天王以来,屡立战功,一年前就封为康王了,他率兵在余杭,听王陈炳文守杭州,此时太平军在浙江北部只剩了两座孤城。
在研究军情时,陈炳文说:“杭州、余杭我们肯定是守不住了。我们撤出后往哪里走?不能盲目行事。”
江海洋说:“一是向湖州辅王他们靠拢,一是由德清经昌化进人皖南。”
陈炳文说:“我们必须想一个办法,在撤出时减少伤亡,要尽力保存实力。”
汪海洋说:“不大可能。现在,左宗棠把洋人的‘常捷军’也借来了,他们的洋枪、洋炮很厉害。左宗棠这人和我们交战这么久,你还不知道吗?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陈炳文突然记起来了,问:“你和左宗棠见过面,是吗?”
汪海洋说:“是啊。那是咱们攻长沙的时候,十多年前的事了。左宗棠化了个名到太平军里探虚实,翼王很器重他想留他为太平天国效力,可东王不容,疑心他是清妖奸细,要杀他,还是我给他及时送了信,放他一条生路呢。”
陈炳文乐了:“这么说,你还是他的救命恩人呢。”
汪海洋说:“我还掌握着他的罪证呢,他给翼王留过一幅字,写的是‘身无半亩,心忧天下’,可惜我第二次去找他时,在湘潭大战时丢失了。我要向清妖皇上奏他一本,他就是通匪的死罪。世上的事真是难说呀,那时我若不救他,让东王一刀斩了他,我们今日不是少了个凶狠的敌手了吗?”
陈炳文说:“没有左宗棠,也会有右宗棠、前宗棠、后宗棠的。”
汪海洋突发奇想,他说:“我去见见左宗棠怎么样?”
陈炳文说:“你去见他?那不是送上门去了吗?你以为他会念旧情吗?”
江海洋说:“他左宗棠也是人,他不帮我办什么事,也不至于杀我头。”
陈炳文问:“你想让他网开一面?”
江海洋说:“我想,左宗棠必是立功心切,急于下杭州,如果我说服他不对咱们穷追猛打,咱们可以把杭州给他,如何?反正咱们也要撤守。”
陈炳文说:“这倒是个妙计。可你去了毕竟有风险。”
江海洋说:“你别为我担心,我一定没事,我有办法让左宗棠讲一回情面。”
3。富阳左宗棠大营左宗棠热情地接待了从前他很厌恶的洋人。德克碑对左宗棠说:“我们为大清政府打仗,士兵们要重赏才行。”
左宗棠说:“这请放心。攻剿时只要肯出力,左某人当根据实着劳绩上奏朝廷,必有重赏。”
德克碑又提出了一个令左宗棠意外的问题:“士兵们也要女人。”
左宗棠有几分恼火,心想这成何体统!他看了蒋益洋一眼,正待回绝,蒋益洋小声说:“交我办吧,我给他们包一些青楼里的妓女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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