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传》第29章

”哦？既然这样，我们来做次生意如何？“雨灵君考究的看着白朔，一丝沉凝一丝好奇。白朔再道：”你给我想要的，我给你想得的。“
……
雨停了许久，气流沉闷，街道上有小块地面开始变干了。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一切还是人间的骄阳状态。虽说是阴沉的天，但集市上依旧喧闹嘈杂，与往日无异。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忙碌着自己的工作。
”公子，你回来啦。“
看着正往自家门里踏进的白朔，小童连忙上前迎着，一夜未睡，脸上显得有些疲惫，可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眼里满含敬畏。白朔伸出手来抚摸着小童的脸颊，夜晚的’熏陶‘使得小童下眼帘周围有着青黑色，眼睛里也带着血丝。”累了就关门吧，白天的生意不做也罢。“说完，转身便往内堂走去。小童身形一顿，心头微颤，自打跟从白朔就没见过闭门不做生意的时候，除非特殊，但这样的特殊日子几近没有，只要能赚取就不会让铺子闲着，这下要关门寓意何为？不禁多想，小童猛的反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叫住了白朔：”公子，先前张员外来过。“白朔停了停脚步，却又接着步子向内堂走去，口中轻吐出三字：知道了。便转进了内堂。
白朔站在远处看了眼薰儿的房间，门房紧闭着，白朔也不愿去扰了薰儿静养，话说薰儿的道行被地灵君所破，脚上更有伤痕，而药物只是辅助的，只有靠她自己的努力将修为补上了，那么脚上的那块残缺的皮肤也会被补上的。
白朔转了方向直奔凉亭，菊花满园，正是它的旺季，花开不败，看着娇艳明媚，黄灿灿的一片将灰暗的天空也渲染的金光闪闪。相较之下，牡丹的确是垂败了，一点点萎缩着身体，水分也正一点一滴的丧失，虽是凉爽的天气，但也躲不过时间的摧残，像女子的容颜，最美的时刻总让人怀念，一旦过了时候，存在的只是自己的本根，而表达的自我随着岁月一点一滴消逝。也正因为如此，懂得珍惜的，才是无价的。
孤芳自赏难自鸣。
白朔摇扇走到牡丹花圃前，回想夏季旺势之前最喜得就是闲躺在凉亭里看着牡丹盛放的样子，惬意非常。世人都知道牡丹是富贵的象征，更有把杨玉环作为了它的代表，雍容华贵。常人都喜欢牡丹的美艳。有人说牡丹是世俗烂物的东西，看着华贵大方也终难逃过金钱的束缚，商人喜欢牡丹因为它的财，女人喜欢牡丹因为它的贵气，而白朔，却不能说喜欢，因为他只是观赏。以一种平常心去观赏一件有生命的物体，从发芽到成果，都是欣赏与尊重。牡丹，也是植物而已，与野花的差别只在于花种不同，所以怎能扭曲对待？牡丹不是人，它本身不复杂，只是人会想复杂而已。
白朔叹了口气，扶起一朵已经垂败不堪的牡丹遗迹，细细观看了许久，用指甲取出牡丹花叶上的露珠，再小心翼翼的灌输到已是黄了的牡丹花上，焦枯萎缩的花瓣在晶莹露珠的渗透下显得活跃动人了些，虽是败了，但犹荣。
转身回到凉亭里静坐着，闭上眼来，享受着身旁缓来的清风，近了远了，感觉真切，没了一会儿，又过去了，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不知何时已而不虚，雨又开始下了，是蒙蒙细雨，不与前几次的雨相同，这次的细雨很细，也很密集，白天里能看到它颗颗粒粒的小水珠。牡丹花丛在细雨的笼罩下也变得更加生机，虽然都变得焦黄了，但黄也黄的美丽。一切看着那样宁静，此时的牡丹像是年过半百的老奶奶独自一人在庭院里微微陀着背在摇椅上沉睡，梦里，都是自己年轻时候的故事，回忆过去点点滴滴，不禁失笑。因为年迈所以痴迷。或许每个人都有着回到过去的想法，无论肮脏不堪的，还是快乐难忘的，只要回去那就是年轻。
有那么一瞬间，牡丹似乎又开放了，不是含苞待放的稚嫩，而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华贵，骄阳下让人看着垂涎欲滴，像是见着了美人玉立，掩面含笑。
”啊！牡丹开了！“
随着一声感叹，白朔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景象，好似回到了过去赏花的日子，牡丹依旧。小童更是惊异现状，农历七月，珞霜城雨季纷飞的日子，怎能有如此娇艳的花朵来？再者，牡丹花多在清明与谷雨时节开的最旺盛，即使平日里开起了两三小朵，也没有如此明人眼睛的，更何况现在不是清明谷雨。细想来，也有些不明白了，怎么这样让人艳羡的花，最娇时竟会在鬼怪出没日？
看着眼前景象，小童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更睁大了眼看着，而白朔微眯着眼，此刻的他显得格外冷静。时间停滞了般，没有人去追究原由，虽然惊讶但都只是静默的看着。牡丹引得蝴蝶纷飞来，细雨不阻挡它们的去路，一波又一波围绕着牡丹翩翩起舞。远观之，美丽的如仙境般梦幻，静安雅阁的院子鲜活了，被这一群蝴蝶，更是那开的诡异的牡丹。飞了半晌，蝴蝶渐渐落在了花朵上，牡丹花圃能有空位的地方都贴满了蝴蝶，牡丹被包围在各种各样的翅膀花纹下，形成了’蝴蝶花‘。
看得痴迷时，静默许久的蝴蝶忽而又全都飞了起来，在花圃上空不断盘旋，引起的一小段旋风使得坐的近处的白朔额前几缕发丝向后飞扬，气势壮观。小童惊呆了，看着眼前景象又睁大了眼，牡丹的华贵景象就在蝴蝶飞走的一瞬间全部销毁。原是美得不可方物，现在却萧条的难以接受。这一块本是种有牡丹的地界全都化成了枯干，与其他的花圃相比，就显得太过突兀了。本是只有花朵枯萎了的，而现在无论什么野草杂枝都萎掉了，地下的茎脉若线一般没了水分干瘪粗糙。植物没了茎，还活否？
蝴蝶在空中盘旋了会儿，庭院里的天空也压下了几分暗色。突然，它们有序形成一个纵列，向愣住的小童飞冲去，本是已经惊讶无比的小童对于现下的状况更是乱了手脚，嗔目看着那群凶猛的蝴蝶，不敢相信是那些温柔的生物吃掉了牡丹，毁掉了牡丹，一根不剩。小童腿一发软跌到了地上，蝴蝶一个俯冲，像箭一般发出，快速迅猛，小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少顷，只觉得耳边呼啸过一阵风，却什么也没有发生。待睁开眼，自己已是在白朔的身旁，小童猛喘了几口气，定下了心来，猛势的蝴蝶因为小童被救走扑了个空，带头的顺着风劲儿一股脑撞到了地上，瞬间，层层叠叠接连撞上，形成一堆’蝴蝶公墓‘，它们在死去的刹那又变成了干枯的牡丹。
后头反应过来的蝴蝶急速转了个弯往白朔方向飞去，小童一惊，不自觉慢慢的往白朔身后躲去，白朔冷眼于眼前还是磅礴的蝴蝶群，原都是美丽的蝴蝶，却在一眨眼的功夫，这些美丽也变成了凶器。蝴蝶的翅膀已经明显有了变化，从最先的蛱蝶，五彩缤纷变为了眼碟，灵异恐怖。小童穿过白朔的肩膀瞪圆了眼看着那群蝶，大多以灰黑为主，死亡的颜色，它们不时发出金龟子飞起时才发出的声音，但那声音更让人烦躁，会让人起鸡皮疙瘩。
白朔将扇子朝空中一扔，一道光闪出，太过耀眼并且灼热，小童自然而然的别过头去闭上了眼，同时还用手肘挡着。光芒持续了许久，等到睁眼时，白朔已经离了自己，走到了前方五步远的位置。漫天的蝴蝶不见了，但地面上覆盖上了一层枯草叶，整个院子都是枯萎的牡丹，看着颓败，像是遭了天劫。此时，细雨依旧。
白朔走到牡丹花圃的空地上，细雨打在他的发丝上、衣物上，点起了小小透亮，晶莹闪动。现在花圃里除了一点灰屑，就不剩什么了，消失的不突然，却惋惜。小童看着白朔一人站在花圃中孤寂的样子，随着雨下的飘零更显得凄凉，特别是旁边的菊花仍开的鲜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明一暗。这蝴蝶竟然没有伤害正开得灿烂的菊，而毁了已经珠黄的牡丹。不免有些惊疑，有些同情。
但现在不是考究的时候，牡丹，生前风风火火的活着，受人夸赞，死后是戚戚惨惨的灭亡，不留根茎。白朔衣袂随手一挥，灵婉悠然，庭院中的枯花萎草都自然地聚集到白朔眼前，成了一堆堆的花坟，再在花圃已空了的土壤上开了几个洞，将一堆堆枯花萎草埋入了土内。
这些动作不需要多大功夫，一切都那么简单。只是此时的心情无法得到安定，静安雅阁的庭院已经不再有牡丹了，这个能与灵物相接的美丽桥梁。牡丹，可以开的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