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传奇》第68章


谤。现在,你用大城封邑收买老子,能长久吗?城再大,大不过天下,尧舜有天下,子孙无立锥之地。汤武贵为天子,而后代竟被灭绝。这不是利大的恶果吗?”(庄周道:“这才是大智大勇之人,看得透,驳得妙!”惠施不由连连点头。)况且神农时,人们睡得香,醒来乐,只知母亲,不知父亲,与鹿一起,自耕自食,自织自衣,互不相害,这才是最理想的时代。然而黄帝贪得,与蚩尤战于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尧舜称帝,设立群臣,致使商汤放逐夏桀,武王诛杀纣王。从此后,以强凌弱,以众欺寡,商汤周武,都是乱臣贼子而已!”(庄周兴奋道:“好,纵论古今,洞察是非,想人所不敢想,说人所不敢说,真是大丈夫!”惠施驳道:“全盘否认历史,难逃虚无主义的嫌疑。”)
子贡颜回屏息,孔子脸色铁青。那盗跖继续说道:“现在,你研究文王、武王之道,想控制天下君主,无非欺世盗名、盗功、盗富贵。试看天下,有谁比你盗得更大,盗得更多?为什么人们不叫你盗丘,而竟叫我为盗跖?你花言巧语,说服子路,丢掉雄鸡高帽,解除长长的佩剑,拜你为师,让你博得禁止暴行的美名,结果怎么样呢?子路谋杀卫君,自己反被剁成肉酱,这难道不是你造的罪孽?你自称圣人,却两次被逐出鲁国,在卫国不让通行,在齐国遭受窘迫,在陈国、蔡国被人围困,像过街的老鼠。弟子遭殃,自己蒙难,请问,你的主张有什么可贵的?”(庄周道:“你看孔老先生和他的两个弟子,头低得像枯藤上挂着的葫芦,又可怜又可嫌!)世人所崇拜的,莫过于黄帝,黄帝尚且贪得无厌。尧不慈,如果慈,怎么会杀害自己的儿子?舜不孝,如果孝,怎么会被父母厌恶?禹为了功名,结果半身不遂,商汤放逐自己的主子,武王诛杀自己的君王,文王竟能咽下自己儿子的肉饼!这七个人,都被世人崇敬,仔细思量,哪一个不是贪图功名,迷失本性之徒?实在可恶之极!贤士又如何呢?伯夷、叔齐,辞掉国君,饿死首阳,无人收尸。鲍焦自视清高,非议世事,结果抱着树木而死。申徒耿屡次进谏,不被采纳,背石投河,葬身鱼腹。介之推至忠至诚,晋文公蒙难,途中无食,他把自己的腿肉割下来,给文公充饥。回国后,却被文公抛弃。他一怒之下,逃隐山林,结果被文公放火烧山,化为灰烬。尾生与一女子相约在桥下会面,女子没有来,而河水暴涨,他竟然守约不去,最后抱着石墩而亡。以上六个人,与被肢解的狗,掉进水里的猪,拿着瓢到处讨饭的乞丐,有什么不同?都不过是注重名节,轻生赴死,忘却本性之徒。至于伍子胥被剁成肉酱,抛入江中,比干被挖去心脏,气绝身亡,只不过增加人们的笑料,有什么可贵的地方?(“痛快淋漓!痛快淋漓!简直骂尽了天下古今殉功殉名殉情之徒!”庄周拍手道。)孔丘!”盗跖顿了一下,大叫一声,手指孔子道:“你如果谈鬼,我不能知;如果谈人事,不过如此。快快滚开,莫再胡说,以免倒了我兄弟们的胃口,兄弟们,是吧?哈哈哈------”
说罢,手起一刀,割下一片人肝,投入口中,嚼了起来,鲜血从嘴角直往外漫。
大伙全都笑了起来:“哈哈哈------”
“哈哈------”
“哈哈哈哈哈--------”
顿时,声震山林,惊天动地,云消雾散,鸟藏虎匿。天地间仿佛只有盗跖,以及他的兄弟们。那孔子呢?惶惶恐恐,还是由他的两个学生死拉硬拽,才从枝叶中拖了出来,匆匆再拜,匆匆离去,接着匆匆爬向车门,不料衣角被车轼挂住,险些跌了下来。爬上车后,浑身颤抖,两手僵直,急着去抓缰绳,几次都没有抓住。眼前茫然,色如死灰,低着头伏在车轼上,大气都不敢出。
车到了鲁国东门外,孔子还心有余悸,却偏偏碰上柳下季。柳下季忙上前问道:“先生见到贼弟了吗?”
孔子长叹道:“见到了。”
“结果怎样?”
孔子摇摇头道:“我真像没病却硬要扎针一样,自讨苦吃。急急忙忙地去撩虎头,编虎须,险些落入虎口。”
庄周蒙镜,愤然道:“窝囊废,有比这更丢人现眼的吗?”
惠施道:“一介书生,那种场面,也够吓人的。”
庄周道:“没有那个能耐,没有那个胆量,何必去逞那个能?再说,他不是那么慷慨陈词地发誓:‘仁人志士,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吗?既然无力劝转盗跖,为什么不钻进虎口成仁拉倒呢?”
惠施点点头道:“看来这仁确实害人!”
蔺且见此奇境,听着这些奇论,倍觉奇妙,入神入迷,不料那些萤火虫,一只只从手指缝里爬了出来,飞向空中,闪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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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0…8…18 19:43:54 字数:4630
三十九
又是一个七月十五。
蔺且随庄周走出茅屋;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他知道是去惠施的坟墓。庄周每年都是这天这个时辰去的。
哎,日月如梭,惠施一去就是二十多年。那是公元前三一零年,他正在花甲。那天晚上,大概是观看宝镜的时间太长,到了亥时才脱衣上床。惠施本来年岁已高,一来受惊,二来着凉,三来也许是命里该终,当晚就悄然而逝。
次日辰时,蔺且已经把热腾腾饭菜端到桌上,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就去叫惠施,见他满脸笑意,自语道:“真是个睡神,看那样子,肯定是做了什么好梦。”
庄周坐在门外椿树下悠闲地编着草鞋,笑道:“只怕是大梦。”
蔺且道:“先生真会开玩笑,好好的,怎么会呢?”
近前一推手,冰的。果然!蔺且目瞪口呆。
庄周漫不经心的说道:“钉个木屋让他安静地做梦吧!到时候我再去叫醒他。”
蔺且哭丧着脸。惠先生死,老师笑;他现在已经可以理解。把死当做梦,他也可以理解。只是老师怎么知道惠先生已死;死人怎么还能叫醒;使他迷惑不解。过了好一会,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您怎么知道惠先生已经死了?难道真的能未卜先知?另外,先生说以后叫醒他,难道他以后还能复活吗?”
庄周笑道:“此乃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然知道。”
自从惠施去后,庄周每年都要去墓地一次,总是七月十五日辰时,蔺且更是不解。庄周去,不哀,不哭,不祭,不拜,不烧纸焚香,也不让蔺且烧,只是随意坐在坟前,口中念道:“虚空变化不停,这是微妙的女性。女性微妙的门户啊,才是天地的根本。绵绵不绝啊永世长存,他的作用无穷无尽。”念完就走,谈笑依然,更不知是什么意思。蔺且问时,还是那句话:天机不可泄露,日后自然知道。
正想着,只听庄周喊道:“快,快到这里来!”蔺且小跑过去,原来是个坟墓,墓旁一块断石。扒开荒草,石上模糊地露出五个字:殷仁箕子墓。蔺且问道:“先生,‘殷仁’是什么意思?”
庄周道:“想不到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还像个文盲。这是活用了孔子的话‘殷有三仁焉,箕子就是其中的一个仁人。”
“还有两个呢?”
“就是薇子和比干嘛!他们可是我们宋国的老祖宗啊!但是,他们的仁换来了什么呢?箕子装疯为奴,比干剖腹挖心,薇子屈膝保位。算了,说起来伤心。哦!你看------”
原来前面一棵大皂夹树,磁石般地吸来四下乡人。庄周和蔺且也被吸了过去。树下熙熙攘攘,热热闹闹。有两个被围在人群中间,自称是兄弟。一人身高九尺,发如蔓草,须如蔓草,眉如弯月,眼漾秋波,光着上身,赤着脚,肤色如玉,下身只穿着一件短裤,自称哥哥。另一人,身高七尺有余,发如松针,须如松针,剑眉横斜,双目焕光,也赤着上身赤着脚,皮肤黑里透红,也只穿着一件短裤,自称弟弟。地面有一个圆形的图案,那哥哥闭目盘坐中间,似在导引运气。弟弟一面用铁棒划圈,一面大声说道:“各位父老兄弟,英雄好汉,谢谢大家捧场。还望大家站到圈外,以免刀斧伤人。”
有人问道:“那地上是什么怪图啊?”
弟弟回答道:“这呀,是八卦图。”
“那挂的什么东西呀?”
“没挂什么东西。这是先祖伏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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