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领土争夺战》第222章


出手异常辛辣,每招皆取人性命,这虽然看上去和平时作战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总少了往日的雍容大度,而且全然不顾自身的防护。给人的感觉不是雅罗珊在冲锋陷阵,而是呈匹夫之勇的莽汉在胡乱杀人拼命。
前面李天郎的黑色披风因坐骑的狂奔而扯得笔直,披风每忽闪一下,就会看见有人跌落马下,发出形形色色的闷哼或尖叫,瞬间消失在乱蹄和尘埃之中。
“将军!将军!别追了!前面是贼军大队!”赵陵声嘶力竭地叫道,可李天郎似乎没有听见,仍旧不要命地往前冲。赵陵猛踢马腹,将自己的坐骑催至最快,终于一把逮住了李天郎的马缰。谁知李天郎的大枪居然呼啸搠来,赵陵惊骇大呼,往后便倒,枪尖堪堪擦胸而过,枪缨里叮叮作响的倒曲钢钩就在他眼前划过,把个赵陵吓得一身冷汗。
“将军!是我,赵陵!停下!快止步!”冒着送命的危险,赵陵探手抓住了大枪枪杆,枪杆的力道一震,赵陵觉得自己的肩膀几乎脱臼。“将军!求你!停下!”李天郎喉咙里发出的吼叫仿佛发狂的野兽,令赵陵头皮发麻,不由得一松手,放了枪杆,沾了满手的污血。他这才看清李天郎状如疯虎的可怕神情,饶是赵陵跟随李天郎多年,今日见到他如此凶恶的面孔,也不禁毛发倒竖。
“将军!将军,停下!”大食人阻击的箭雨骤然而至,有长骑在飞溅的血花中连人带马翻倒在地。这使李天郎似乎清醒了一点,他一甩大枪,荡开一簇羽箭,勒马转向,往后退了些。赵陵松了一口气,也与长骑随之稍退,大食人没有出击,只是放箭掩护败退的前军入阵。
在李天郎身后,可以感受到他浑身蒸腾的杀气,呼呼的粗重喘息犹如一个大风箱。黑色的披风终于垂落下来,盖住了坐骑瑟瑟颤抖的臀部。战马浑身都是汗水,正顺着身上的毛小溪般滴落下来。大张的嘴涎水长流,剧烈起伏的马腹似乎马上就要炸裂开来。战马几乎要累死了。赵陵不敢再看李天郎的眼睛,只是默默立在他马后备好弓箭。身后传来雷鸣般的脚步声,不用看也知道,那是唐军弟兄们在重新结阵,他们显然决定不再逃跑,要与敌军决一死战!
曼苏尔好不容易稳住阵脚,避免了溃败像瘟疫一样蔓延。他现在才发现,红色鹖鸟旗下的唐军并不多,但是原本几欲崩溃的整支唐军居然因此重整旗鼓,背依白石岭隘口结阵而战,此时要想围歼之,已无可能。而险峻之白石岭上隐约可见唐军旗帜,再要尾追,恐怕得不偿失。
红色鹖鸟旗有很多地方已经残破,但是旗下的猛将依然神威凛凛,注意到了对手熟悉的面孔,李天郎勒住汗淋淋的战马,似乎点了点头。曼苏尔深吸一口气,不由自主抬手点额,还了个礼。夺命无数的大枪抖擞一振,往曼苏尔处一指,接着向上一挑,这显然是公然的挑战。所有的唐军将士瞧得真切,无不血脉贲张,群情激昂,金鼓顿时大振,“大唐”的呐喊声吼得惊天动地。“真主啊,别上他当!别去!”赶上来的伯克尔不等人马列队完毕便跑来劝阻欲拔刀应战的曼苏尔,他已经失去了争功的信心,只想平安撤退,指挥军马非他所长,要是曼苏尔再死,就无人统兵了。“撤吧,我们已经创造了帝国的奇迹,这里已经是大食战士到过的最东方!”
曼苏尔缓缓放松了身体,将抽出一半的战刀重新还鞘,他悄悄在大腿侧擦擦手心的汗水,低声说:“好,就放他们一马吧。”伯克尔松了口气,回头细看他的冤家对头——李天郎没戴头盔,不知是故意扔了还是激战中被打掉了,一头漆黑的长发在暮风中飞扬,遮住了背光的脸,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浓黑的污血染透,闪不出什么光芒,但是,所有的大食战士都觉得,雅罗珊李整个人都发出一种凛然夺目、威风森森的气势,没有人愿意和这样的对手交战。曼苏尔身后的数千将士都屏息静气,默默地和李天郎以及在他旗帜下摆开阵势的部下对峙。曼苏尔身后一个弓箭手刚抬起弓,对面便飞来一箭,正中面门,将他射下马去。对峙双方顿时都出现一阵骚动,战马焦躁地刨蹄,粗重地打着响鼻,骑士们也压低嗓门短促呼喝。赵陵呸地吐出嘴里的一口血痰,恶狠狠地搭上第二支箭。“都住手!住手!”曼苏尔扬手大喝,扯动肩膀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前队改后队,撤!撤!后退!后退!”
已经撤至高处的高仙芝远远目睹了这一切,气势汹汹的大食追兵退潮般往西撤去。开始移动很慢,待拉开一段距离后,加快了速度,很快追随天边的夕阳而去了。高仙芝一动不动地注视了西方很久,直到所有的一切没入渐浓的夜幕中……
“幸亏李天郎及时赶到,否则我军危矣!”连续几日的奔逃使文弱的岑参眼窝深陷,但此时既已安全,神采自是恢复几分,“方才听段将军言,李天郎部遭遇龙风,大半葬身沙海,没想到还能在这里力挽狂澜,此般忠勇矫健之士,应该重赏,以励士气!”
“重赏,重赏,何以为赏?”高仙芝瞄了岑参一眼,苦笑了一下,再没有说话。
岑参想是脱离险境后心旷神怡,没有察觉高仙芝阴晦的神情,兀自感慨道:“此次西征,本胜券在握,唯葛逻禄人背信弃义,李天郎遭遇天灾,致使功亏一篑。然将军以寡击众,虽失利而杀敌过万,大食人由此晓我大唐雄师厉害,量也不敢轻启战端。以我安西之力,加之有大将军您统帅,辅之以百战骁勇之士,嘿,不出半年,即可恢复元气,一洗怛罗斯战败之耻也!大将军,您……”
一回头,岑参已不见了高仙芝身影。“大将军,大将军。”他一边唤着一边慌慌张张跟了过去。
“怛罗斯之后,高仙芝非旧日之高仙芝,而此李天郎亦非彼李天郎!”岑参顺风隐隐听见高仙芝的喃喃自语,不由得呆住了。
高仙芝的替罪羊
回到龟兹的高仙芝在急拟战报之时确实没有忘记为李天郎备下一份厚重的赏赐,但是他却没有等到李天郎前来领取。带着仅存的四十余骑归来的赵陵和赵淳之,道出了令人沮丧的消息:李天郎白石岭退敌后,身受重伤,又引发多年旧创,虽极力救治也不得幸免,终在离疏勒百余里的地方吐血身亡。临死前要求将尸身火化,一半撒在怛罗斯,一半交归亲人,赵陵等一一照办。四十余人,众口一词,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李天郎似乎真的死了。
很多人真的相信了。
视李天郎为知己的岑参提笔写下: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散入珠帘湿罗幕,狐裘不暖锦衾薄。
将军角弓不得控,都护铁衣冷犹著。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
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切切痛惜,拳拳哀思,终不得明说,写罢岑参掷笔大哭三天,说再也不写金戈铁马、万丈雄心的边塞绝句了。
“朔风曲从此绝矣!”岑参涕呼,李嗣业、段秀实等也嗟叹不已,深感天妒英才,安西痛失一擎天悍将。
但还是有人根本不信。比如封常清,他得知李天郎身亡的消息后,立刻百里加急派人去疏勒李天郎家,以吊唁为名以探虚实。果然,李天郎宅邸早就空无一人,连那个在雪玉儿处当小厮的张淮钜也突然不见了踪影。只有几株枯萎凋零的腊梅,在空落的府院一隅瑟缩。事感蹊跷的封常清将此重大疑惑禀报高仙芝,并请求挨个严审单独回来的赵陵等人。因为他还发现,至少在白石岭李天郎最后一战时,身边还有一百一十二人,就算有所折损,也不至于才回来四十余人。而且,细心的封常清发现,上报战殁的这六十多个人中,虽番汉皆有,但居然同为孑然一身之辈,如此种种,让封常清觉得李天郎故去的消息十有八九有诈。
“就算有诈,你想怎的?”没想到高仙芝对此非常漠然,这可不像精明过人的安西节度使,“上报朝廷?忘了天子中永不见此人之名’的旨意啦?难道还有上次李大郎笔误之计?罢了,李相的朱笔点批已经吓过你一次,还想再来?”
封常清哑然片刻,依旧喃喃道:“就这般算了?恐怕……”
“李天郎已遵天子之旨埋骨葱岭,我等何必自寻烦恼,还是想想怎么写奏疏向朝廷请罪吧。”高仙芝挥手不愿再谈,“以后的事,让以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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