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宠皇后(螽斯羽)》第58章


诸位娘子也都是目不转睛看着这个美人,觉得似曾相识,却一时半会儿又对不上号。
这美人边唱边舞,离皇上越来越近,当行至离御案不过三四尺时,音乐渐微,歌声也低不可闻。她手腕一抖,抬手将一个东西向皇上一抛,旋即便站定身子,舞衣的水袖轻纱在地面上层层铺开,如同盛开的牡丹一般。
皇上抬手将那物接在手中,低头一看,一块上好羊脂白玉佩,雕着流云百福,系着金线丝绦,玉身几道裂痕,用金箔又镶嵌成一块,显然是摔碎又拼上的。
他旋即将玉紧紧握在手里,心下了然,抬眼向地上的人看去,眼中神情复杂,面上也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地上美人盈盈一躬身,便混在舞女中一齐向殿外退去,待行至殿门口,轻轻一回头,浓睫交颤,潋潋的眼波笼着一层雾气,目光婉转缠绵,顾盼间似邀请又似拒绝,恰恰得对上皇上双眸。
她须臾双目微微一弯,轻轻一颔首转身离去,面纱也被带的轻轻一飘,徒留一抹绯色裙摆,飘飘荡荡许久才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乾元节:仁宗皇上生日的专用名词。
☆、第五十一章 逢生(一)
晨光熹微,碧穹上一轮朝日放射出耀眼金光,映的花瓣儿上凝着的露珠愈发晶莹剔透,似溜圆的琉璃珠子一般。
滔滔一早便起身忙碌,细致地将在御药院盖的红锦被叠好,起了毛边的换洗衣服被她抻的一丝褶皱也无,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边。
待忙完了,她站在床边又深深凝视一眼,才转身对着小铜镜淡淡妆扮。滔滔捏着瑜柔命人送来的青雀头黛,将柳眉描出一抹弯弯的弧度,又用簪子挑一些兑了玫瑰花汁子合蒸的胭脂,细细晕开。镜中人虽依旧穿着御药院制式宫装,但面上颜色已不那样憔悴。
理完妆,她自顾握了小芭蕉扇,在廊下轻轻扇火煎药,心知待会儿必然会有人来。可她心中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滋味,既盼着人来,又不希望人来,矛盾得有如咕嘟嘟冒泡的药罐子一般。
不多时,女官儿们三三两两回了御药院,眉飞色舞显摆着今日又在哪个主子那儿得了什么好彩头。那素日欺负她的女官儿,见她在廊下煎药,也寻不到错处,只拿眼将她一瞪,扭身便进了屋。
木荷看她默默无语,却显得比往日心事重重的样子,且身边也没个说话儿的,忙放下东西也拿了药出来,点火煎上,同她作伴说说话。
西墙根儿的葡萄叶子被晨风吹得哗啦啦响。“今年的葡萄定能结出来不少,咱们院子里数这东西金贵,听说是从西域传进来的,宫外一般的人家都见不到呢。”木荷见她眉目黯然,便想找个话题引她开口说两句。
滔滔侧头看着她温柔的眉眼,并未接着这话说下去,因素喜她性子温和,为人正直,且处处都肯照顾自己,便握了她的手,开口说道,“姐姐,若是有一日我能离了这御药院,你可愿意跟着我吗?” 
木荷只知她昨日晚膳时分悄无声息出去一趟,并不知发生何事。此刻见滔滔虽是玩笑的语气,但眼睛里却是郑重其事的神情。滔滔虽说是当惯了主子,可来这御药院半年,竟是个好相与的,且从不拿大,再者说,能跟在郡主身边伺候那是何等体面的事,比在御药院熬煎不知要好多少倍。
她不由抬眼一笑,道,“奴婢求之不得呢,只怕姑娘嫌奴婢粗笨,上不得台面。”
二人正说着,便见杨守珍臂上搭着拂尘,领着两个小黄门进的门来。那两个小黄门每人托着一个漆金盘,上罩明黄绣龙布,跟他在身后三四尺处。
杨守珍的目光着实在煎药的几个人脸上逡巡几圈,才认出滔滔来,立刻堆着满面的笑,躬身行过礼。他见滔滔竟蹲在药罐子前扇火,忙亲自上前来将她手中扇子接过去,向木荷嗔道,“怎么能让郡主做这样的粗活?”
滔滔久居深宫,自然明白宫里人拜高踩低那一套,面上也不带出来,只唇角微微一弯,道,“不知何事劳动杨都知大驾?”
“呀,真是折煞小人了。郡主,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衣服首饰,还请您换上之后移步钦明殿,官家等着见您呢。”他指着那两个托盘说道,满脸的笑意,“小人可没少在官家面前提起您啊。”
旁边木荷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昨晚发生何事,今日便有贵人来请滔滔去见皇上。素日喜欢欺侮滔滔的那个女官儿见状,早吓得变了面色,悔不该小看她,可谁知她一个被贬的郡主竟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呢?她此番定是不能轻饶自己了,想到这上头,那女官儿连腿都打起颤来。
滔滔虽不是那心思阴沉,睚眦必报之人,但这女官儿屡次欺侮她,不给她些教训,实在得难以咽下这口气。她向杨守珍微一颔首,走至那女官儿面前,只管敛了笑容,直直瞪着她,一个字也不说。
她毕竟是郡主,素日的气势一拿出来,又岂是小小一个女官儿可以招架的。那女官儿不由自主便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郡主,素日是奴婢瞎了眼,冲撞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奴婢这一次吧。”
杨守珍一看,立时便明白,定是她常给滔滔脸色看,不等滔滔说话,便拉下脸来,冲身边人怒道,“还不把这没眼色的东西给我拽出去打,等郡主亲自动手吗?”说罢向滔滔一躬身,试探着问道,“郡主?”
“留她一条命,但是不能继续呆在御药院做害群之马,去后苑做掌苑吧。”
滔滔说完,将那明黄绣龙布揭开一看,一盘内是一身妃色云锦华服,另一个托盘内是一对水滴状黄玉耳坠,一套赤金镶玛瑙头面,甚是名贵。
她心中飞快一动,若换上这身衣服,皇上便不能深切体会自己这些时日在御药院受的磋磨,保不齐不会下决心将自己迁出来。思及此,她又将绣龙布放下盖上,向杨守珍一笑,道,“杨都知,素日多有劳于您,这些衣裳首饰您且收着吧。”
说罢,她行至木荷面前,轻轻携了她的手,道,“好姐姐,你只等我些时日,我定不会忘了你。”木荷这才回过神来,慌得连连行礼,道,“折煞奴婢了。”
滔滔转身冲杨守珍一笑,道,“还请杨都知引路。”那杨守珍虽不知她心中怎么想的,却也不敢十分违拗她,只得躬身在前引她去钦明殿。
从御药院到钦明殿不过几射之遥,各宫鳞次栉比的屋脊廊檐,层层叠叠的碧瓦朱墙在长松修竹的装饰下,愈发富丽堂皇。一路上鸟啭莺啼,彩蝶翩跹,绿的叶,红的花,热热闹闹开在池边路旁。
滔滔望着远处的涟涟清波,神色怔忪,她虽已下了十二分决心,但真正到箭在弦上这一步时,心里比穿上羽衣在他面前跳舞时还要难过。以往的种种,便如那御药院的一方小院一样,渐行渐远,终是被抛在身后。
不过一刻钟功夫,钦明殿肃穆的廊檐铁马便近在眼前,连殿门的侍卫还都是眼熟。杨守珍识相的连殿门也不进,只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便退在一边。
她回头望一望碧空白云,深吸一口气,转身拎起裙角,跨过齐膝高的殿门,深深躬在御案前,唤道,“陛下万岁。”
皇上握着一管紫毫毛笔,饱蘸朱砂,正凝神向案上奏章批上几个字。听见她声音,猛地一抬头,见地上一个瘦弱身影一动不动拘着礼,一身青素褙子,荆钗布衣,比昨晚跳舞时的霓裳羽衣又是另一种风情。他将笔向案上一放,也不命她起身,倒抬脚向她走去。
整个大殿静谧无声,只听到皇上行动间龙袍轻擦发出的悉悉索索声响,愈来愈近,最终停在身前不过尺余处。滔滔心跳得如同撞鹿一般,悄悄抬抬睫毛,看皇上的墨色皂靴,再上面是赭黄袍角,云纹如意纹清晰可见。两个人谁也不说话,仿佛在比耐心一般。
“平身吧,怎么不换衣服?”见她一色半新不旧的宫人服侍,皇上也是心疼得紧,她素日娇贵惯了,想来这半年受了不少委屈。
滔滔抬眼看一眼皇上,见他白净面容一如既往带着儒雅和威严,略有些憔悴,鬓边也好似添了几根银丝,眼中交织着心疼,还有一丝探究。
做戏做全套,她将手一掐,眼里浮上一层雾,似雨后树枝上挂着的残水一般,随即滚下来砸在胸前,鼻子略有些囔,说道,“换来换去麻烦。”
皇上见她哭了,伸手勾住她下巴,向上一抬,道“谁说让你换回去了?”
滔滔心大力跳了一拍,终是将头一扭,脱开他的控制。
“还是这样别扭的性子!”皇上一笑,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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