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四安》第5章


凡是长相俊美一点的成年男子都回认成是疏枉大人,道长莫要见怪。”
石道长顿时理解地点了点头,那位仙君见自家仙婢揭短,立马清醒,尴尬地扯了扯水水的衣袖,“有这么夸张么,不过道长是真的像啊,细细看来,连神态都有几分相像呢。”瞥见道长眼神恍惚,只是礼貌性地听着,顿了顿岔开话题:“我来找我表姐玩的,一起吗?”
石道长这才回过神来,“不知仙君表姐是哪路仙家?”
“哈哈,就先前调戏你的那位仙家,伊鹤水神。”
“……”
“先祖曾赞家族里除去表姐,就属本仙君仙根最是纯正,道长同为修道之人,是不是也这样认为?”
石道长暗自腹诽:我又没见过河妖的族类。但正眼瞧着这小小年纪就升了仙君与河妖七分相似的表妹,不好打击什么,含糊地答了声“嗯”,可把仙君乐坏了,也不顾自己一副随时都会跌倒的样子绷着跳着向前去了。
七分相似是五官皮相,而另三分则是永远拒人千里的河妖所没有的活泼乖巧以及欲隐欲现的亲近可爱。石道长尝试着将这另外三分强加于河妖身上,脑中突现一副似是而非,一瞬即逝的画面,这么清晰,又这么模糊,待细想下,却只记得一棵老槐树下,有一面容无法看清的女子温温软软地抚着一名男子的脸,轻轻唤着“道长”,而诡异的是,那男子的脸却异常清晰,就是珊瑚灵疏枉的脸。
疏枉还出过家?
于是那日,河妖与仙君相聚时,两手抚着仙君本就多肉的双颊作出一副怜惜状感叹着“瘦了,瘦了”的时候,石道长又想起那个无端端出现的画面,不忍回想,难道会是河妖?
后来听“前来受死”的蚌精们称那仙君就是传说中的“玉绾仙君”,才知道原来真有这么个痴情女子苦苦纠缠着珊瑚,珊瑚也太不识趣了些,莫不是嫌弃仙君的眼睛?不过这也难说。石道长因分神于河妖的事情以至于在与蚌精们的斗法上有些敷衍,心不在焉地问起她与珊瑚间的关系,没想到却触怒了这些精怪,那可不,要想这几只可都是“玉疏党”的坚实拥护者啊。
“主上虽好的没话说,但怎抵得过仙君对疏枉大人的一片深情!”
“就是,每日一封五彩玉书,大人爱什么,仙君下一刻就给他送了去。别看仙君平日里粗枝大叶的,可心里明镜着呢。啊,简直是我女神!”
“对啊,只是可惜了,仙君的眼睛……不过,这种瞢症还是可以治好的吧。”
正在整理装备的蚌精接过话来:“那可难说,如果能治,哪还能拖这么久。你说是吧?”
“对啊,对啊。”一直想说话但恼于插不进嘴的另一只蚌精终于逮住了机会,“我听说主上就一直在寻找某样上古仙草,专治疑难杂症……”
还没炫耀完,便被夺过了话语权,“真是这样,那太好了,女神有救咯!”
……
蚌精们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细细数着玉绾仙君怎么怎么好,和疏枉怎么怎么般配,一只小妖不过是嘟囔了一句“就是黏人了点”,竟立刻引来其他妖的不满,遭到围攻。
“你懂什么,疏枉大人不正是喜欢仙君黏人这一点吗?仙君偶尔撒撒娇,我看大人挺受用的呀!”
“我还看见大人这几天净带着仙君游山玩水去了,这岸上的新鲜玩意儿那是多了去了。”
石道长见他们暂时是聊不到河妖身上去了,只好恹恹地走了,天色已晚,再去趟水草园吧,也不知道那些绝路之人怎么样了。
不料步履匆匆撞上了前头卖花的商女,应季的桃花散落一地,那女子连声道歉。
道长弯腰拾起桃枝,而花瓣却只好无辜地躺在地上了,“是在下撞了姑娘,还……”伸手指了指散落在地的桃花,尴尬地收回手,“在下愿付三倍的价钱赔偿姑娘的损失。”
卖花女一听急了,“阿芜惶恐,收不得先生的钱财,这镇子,也没有这些的。”
这倒忘了,河妖是讲过这里的概况,只是,眼前的姑娘,她自称什么来着,阿芜?忒巧了吧,真是踏破铁鞋啊,是四安桥下那对夫妇祭神的女儿?
“阿芜姑娘,可是四安村人士?”
“先生认识阿芜?不瞒您说,奴正是今年四安村的逃命人。”
石道长心头一怔,河妖并不吃人这一点已经确认,何来逃命一说,莫非还有内幕?
“姑娘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多多关照!
☆、第 5 章
若说这世上有谁比玉绾对疏枉的感情更执着了石清想也只有河妖了,但她却不是对疏枉执着,她对世间大善大恶的执着连自己这个本业道士都及不上。
按阿芜的说法,那河妖真的是倾尽全力在苦渡这些无处可容之人,给以栖所,慰以饱食;以诚待之,以善感之,无限的包容,理解。她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私心?
“有的。”阿芜回答说:“水神的私心就是等人,以赎罪的方式等着一个人,不求功德无量,但求功过相抵,也好让那个人少受一些业报。”
以这样的方式等人,想必只有河妖能做得出来,若他是那个人,知晓她这样为了自己,或许并不会好受。可,谁知道呢?她等了多久,往后还会等多久,她等的人会出现吗,这些,石清作为一个局外人根本没法去妄自猜测,至少现在他这样设定自己。没来由的,有一丝恼怒。
阿芜,久居四安村,家贫,其兄未成家。阿芜二八年华,长相标致,虽不及沉鱼落雁,小家碧玉倒是有过之无不及。本性老实,诚善不欺人,相邻无不称赞于她。奈何我不欺人,人却犯我。东村王姓财主,人称“王霸头”者,贪恋美色,羡其貌美,欲占为私有。其吝啬一毛不拔,人尽皆知,故连夜思一诡计,晓其兄投于自家苦力,命管家暗地使绊,致使兄连连出错,正中财主下怀。于是乎,打碎一组半旧不新陶泥碗竟索以千两白银,放言道:限三日期限交出偿金,如若不然,便拿家中小女抵偿,否则,定不会罢休,于朝堂上见。
一家至此才知赔偿是假,抢亲是真,然而再不甘,也没法子,只好哀求女儿认命。阿芜自是不肯,日日行至四安河哭泣不已。水神见其可怜,心生怜悯,假借村长开坛作法,控制灵蝶的灵识,与其相通。又在祭神之日,以仙力护住阿芜,使她免受溺水之苦。自此,水草园,便是她的安身之所。
“冒昧地问,你还活着么?”石道长想起那日所见,小心翼翼地询问。
阿芜摇了摇头,“这也没什么,有时候,活着还不如死了。我们都是被强行改变命数的人,自是该付出代价,自身寿数,就是代价。所以如道长所见,我们,都是死人。”
阿芜道出这个事实时,平静得令人胆颤。生老病死,在道士眼里,虽平常不过但也还存些抵触。知晓轮回百年,不过又是个重头开始。而在世俗人眼中,生离死别,总是冠着无尽的悲痛与恐惧。以性命作代价,还永世不见天日,于他们而言,夜幕降临即是黎明之际,没了性命,仅靠水神的一丝仙力拴住体内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涣散殆尽的意识;甚至连凡人最基本的感觉也无权享受,嗅不到花香,尝不到酸甜苦辣,所做的一切仅仅是模仿生前的记忆来完成,依样画葫芦般。
可这里的居民,却照样活得那么精彩,活生生将它演绎成了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他们没了性命,换回了自由。石道长想:这就是真正的极乐吧。那么河妖呢?她说自己在赎罪,这一层层枷锁套在身上,给了别人自由,自己却被禁锢。但凡这些人有一丝丝的悔意,都能轻而易举摧毁河妖啊!
苦苦支撑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身体,现在连区区一掌都受不下,河妖是太自信了,还是太自虐了?
这日,石道长总算主动找了回水神,他见着她时,见其喃喃自语着“下这不行”、“下那也不行”,竟还在为那日的棋阵寻破解之法,自己破解自己,有时候也挺难的。
石道长痴痴地看着那双纤细的素手,各执黑白棋子,僵持着久久落不下手,将将落下白子,似乎发觉不妥,正欲拾起,他才开口道:“落子不悔噢,河妖你连这都不知道。”
落地长纱颤了一颤,水神微颔双目,对上那灼灼目光,似惊又喜,暗自窘迫。只是玉绾说对着心上人,绝不能露出窘态,也不想想她在疏枉面前是如何伏低的。但此时水神哪管那么多,觉得甚是有理,于是故作镇定,藏不住的喜悦还是爬上那一对稍显疲色的远山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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