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之下》第31章


众所周知,天子立辟雍于王畿,立泮宫于诸侯,皆为教化之所,培育英才之地。辟雍为天子亲设,自然最为尊贵,故而辟雍为天下诸国泮宫之首。
而后周室衰弱,九鼎东迁,辟雍也随之没落,失去了干涉天下诸泮宫事务的能力,除了一个名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只不过大家也不愿意欺凌过甚,毕竟是天子学宫;再加上辟雍这些年来也着实出了许多天才,挽回了些声望,所以对于辟雍的一些无伤大雅地做法也都由他去。
比如这个取消入泮之礼,大家捏着鼻子也就附和下来了。
于是入泮之礼就被砍掉了。
“这里便是你们平日读书的地方了。”念应白指着一处恢宏地殿堂说道。
念应白带着这些初入泮的年轻士子在东序走走停停,遇到比较重要的地方便停下来指点一番,比如授业解惑的先古殿,习武修行的射亭,还有诸生住宿的学舍——凡这些比较重要的,念应白都会一一介绍,毫无堂堂一学掌议的架子。
念应白也的确是南淮泮宫四个掌议中为人最谦和的一个。
过集贤门,便是敬一阁。
敬一阁是东序的藏书之地,阁内所收典籍汗牛充栋,浩如烟海,数不胜数,是泮宫四大书楼之一。
念应白道,“所谓敬一,便是说读书须专一,不可三心二意,以一道贯之,毋贪多而不精。”
遗玉心里微动。
——这个地方也许有殷商的甲骨啊,以后一定要来看看!
东序很大,占地约千亩,殿宇恢宏,馆阁林立。念应白带着士子们一一走过,不仅是带他们认路,还要教他们认规矩。
“泮宫学规森严,你们要循规蹈矩,不可轻犯!”念应白面色严肃。
诸生也肃容倾听。
然后念应白又忽然微笑起来,说道,“学规的确森严,一旦有犯,绝不轻饶。只不过这里学规不多,只区区几点而已,只要注意一些,就不会有大碍。”
“第一点,必须勤勉。每月月初,我东序就会主持考选,凡是不合格的士子,一律清退,绝不容情。”
“第二点,持心须正。凡妄为者,自有学规处置!”
“第三点,不许丢人!”
念应白大喝了一句,然后说,“除此之外,百无禁忌。”
诸生都笑了起来。
遗玉却是微惊——不许丢人?怎么和离山时长生师兄说的一样?
念应白道,“本掌议带你们走了一圈,想必你们也都认路了。该讲的规矩我也讲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
他一拍手,“好了,你们回学舍吧。我也去做我的事了。”
“送掌议!”诸生躬拜。
“嗯,去吧去吧。”
诸生散去。
……
东序人多,占地又广阔,故而学舍也是极大的。
遗玉、梁青鱼和唐轲作为此次考选的前三,住宿之地更是大的惊人,几乎等同一个宅院了,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因为他们只是一个人。
他们三人的学舍毗邻,故而在回学舍的途中他们是一直走在一起,身边的士子不断散去,最后只剩他们三人。
半路无言,渐沉的夕晖在笔直地路上把他们的背影拉得悠长。
沉默了会,梁青鱼开口说道,“遗玉,我承认我不如你,但我不会放弃,我会打败你的。”
声音很轻,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算了吧!”唐轲毫不犹豫地讥讽道,“是什么给了你信心?居然敢如此大言不惭!是‘雨落’?还是观星?貌似都不够啊!哈哈——”
语极猖狂,笑极猖狂。
遗玉其实觉得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梁青鱼要比唐轲谦虚多了。也许是因为失去了束缚地原因,唐轲现在是越来越——嗯——越来越嚣张了。
遗玉不去想这茬,看着梁青鱼,说,“我等你来赢我,只是——我恐怕等不到——”
遗玉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这几个字,比之唐轲说的那一串都更伤人,更嚣张……
大概是近朱者赤,啊不!是近墨者黑……
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反正梁青鱼被这两人噎的话都说不出了,一腔的豪情都堵在了喉咙里,面色铁青地进了学舍。
都说了三人的学舍很近,既然梁青鱼都到了,那么遗玉和唐轲也就差不多了。
唐轲本来想跟着遗玉的,但看了看遗玉的眼神,就乖溜溜地滚回了了自己的“狗窝”。
遗玉也进了自己的学舍。
一进门,遗玉就被泮宫的大手笔给惊讶了,庭院宽阔,高屋大梁,看起来还有个后园,倒是可以种些花卉,却也好看。
今天的事颇多,进梦境,战青鱼,劳心又劳形,遗玉预备歇息一会儿。
窗边有一条长塌,被褥干净,应该是才备下的,专等人来睡。
遗玉洗漱了下,才欲解衣,就听到三声鸣响——
“轰——”
“轰——”
“轰——”
泮宫的青铜大钟响了。
……
……
PS:我很想知道到底还有谁在追看这本书啊??
数据一点都不涨……书评区也很死寂……
我需要动力……
'(第十一章 整齐地脚步声)'
大钟响了。
响了三次。
这是有讲究的——
先前在随着东序掌议念应白环宫时,关于青铜大钟的事,念应白就有说到——
响一声,是起床。
响两声,是上课。
响三声,是集合。
每一声都余韵悠长,经久不衰,听起来很有韵味。但遗玉知道,三声之后,如果你没能在“余韵”消逝前达到指定地点,那你就死定了。
遗玉不想“死定了”,他才刚入泮。
他想也不想,立马束起衣带朝学舍外而去。本想乘风而行,但又恐不敬,只得快跑。甫一出门,就抬头碰见了唐轲和梁青鱼。
三人迅速对视一眼,不发一语,低头快跑。
跑了一会,遗玉突然停下,认真说道,“我不认路。”
唐轲和梁青鱼也停了下来,看着遗玉,异口同声道,“我也不认路!”
于是三个敌我不分的人站在大道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东序掌议念应白的声音正好在空中响起,响彻东序——
“所有东序士子尽数往敬一阁集合!”
声音暂时压过了钟声——
念应白想必也是考虑到今天是入泮士子第一次来泮宫,除了东序之外哪儿都不认得,想必是认不得路,不知道该在哪集合,所以才出言引导。
大道上的三人这回认得路了……
在三人一齐前往敬一阁的途中,不断地有士子从两边的学舍走出,加入了三人的行列。愈往前,人愈多,如滚雪球一般,形成洪流。
先来的排在前面,后来的就自觉跟在后面,大家在不言中,形成了一种奇怪地默契。
四百多名青矜士子往敬一阁而去,朝气蓬勃,让人感受到一股昂扬向上地生命力。
仿佛朝阳。
念应白站在敬一阁的玉阶上,等着诸生来。心里则在暗暗揣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泮宫祭酒南宫彦大人鸣钟集众,丝毫不顾今天是入泮的日子。
正想着,忽然,他遥遥地听见了一阵脚步声,有些整齐,却又有点凌乱。
这种脚步声很奇怪。
念应白知道这是诸生前来集合的脚步声,但是这种脚步声不应该是这样的。根据他的经验,诸生的脚步声应该是十分凌乱地,而且时断时续地,忽轻忽重地,是来自四面八方的。
因为士子达到集合点的时间不一样,总会有前有后,先来的人多,那么脚步声就会前重而后轻。如果先来的人少,那么脚步声就会前轻而后重。
可这回的好像不一样——
这回的脚步声很重很厚,甚至能隐隐地压过钟声。这证明来的人非常多,大概是全来齐了。
而且这脚步声听起来好像还很整齐,有一种奇怪地韵律,没有一点杂乱无章地感觉。这说明大家的速度都差不多,似乎是被约束着走似的。
要知道,就算来的人很多,很齐。但如果大家都各行其道,没有章法,自己走自己的。那么就算来的人再多,都绝不会形成这种脚步声。
念应白有点好奇,就凭他多年东序掌议的经验来看,似乎还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以往的入泮士子,在第一次集合时总会十分地凌乱,毫无章法。总是过了几次之后,才慢慢地有所好转。
可这次明显不一样,难道是因为这一届士子的资质集体暴涨?不仅有个双甲榜,就连其他普通士子都那么出色?若果真如此,那真是南淮泮宫之幸!
念应白有点高兴,他站在敬一阁的阁檐之下,脚踏玉阶,远远地眺望。
黑压压地人群出现了,如同潮水一般,不断地向前涌动着,只不过前浪和后浪是一样的速度,整齐地很。
念应白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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