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异谭》第191章


这里是一个被废弃的垃圾场,这间小屋真是很破了,掩映在堆积如山的垃圾的空隙里。 
如果不是那几个贪婪的儿女找到这里来,恐怕没有人发现这个所在。 
“你在看什么?”宋毅盯着万俟昭凝神的样子。 
万俟昭从包里取出一副眼镜递给宋毅。 
宋毅再次看到的世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不过空中漂浮着几缕细如蚕丝的亮线:“这些线是什么?” 
“是灵魂,闵鹄的灵魂。”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他在消散,也就是我们平时说的魂飞魄散。”万俟昭叹了口气,“他在诅咒的过程中耗尽了自己,他的内心耗尽了他的灵魂,只有消散,直至消失不见。” 
万俟昭推开已经变形的木门,里面的尸骨已经被清理,屋内的布局和庞秋恩死时的那间卧室差不多,只不过环境更恶劣。 
“他唯一的遗物大概都在那只纸箱子里。”宋毅指了指墙角的纸箱。 
万俟昭打开纸箱,里面满满的都是手稿,最上面的就是那部《飨宴》。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手稿?”万俟昭问。 
“还找那个赤地出版社的陈翱,让他看看这些能否出版,一旦出版,收益权就归他的母亲和弟弟所有。”宋毅道。 
在这些手稿中,有一个旧旧的笔记本,万俟昭轻轻地翻开,扉页上写着: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庞秋恩,闵鹄。 
桃李江湖,春风夜雨。 
以心入文,心心皎洁。 
以文会友,字字珍重。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话:冷瞳
“他是我的邻居。我们住的那个旧公寓住了很多复杂的人,他们大部分都没什么作息标准。生
活比较规律的可能也就我跟他。我的工作就是编程,每天都守在电脑前面。我猜,他的工作也
是守在电脑前面的。我每天下午五点钟会到楼下的超市采购明天一天的伙食,顺便接接地气,
每次下楼的时候会碰见他上楼。他和我一样戴着眼镜,总是穿着皱巴巴的棉衬衣,他也是去同
一家超市买东西,从他用的袋子就能看出来。他喝跟我一个牌子的矿泉水,还有面包,哦,有
一次发现洗发露也是用一个牌子。不过,他似乎常买海鲜味的方便面,我很不喜欢那个味儿。
是,我很仔细地观察他,没有目的,因为那个公寓楼里只有我和他的作息时间是一样的。” 
他像戴了面具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而他后面的话,却又突然令他眼睛发亮,表情兴奋起来
。 
“我喜欢吃动物的眼睛。羊的,鸡的,鱼的,猪的,还吃过猫的。我喜欢把眼睛冻在冰箱里,
冻得脆脆的,咯兹一口咬裂,就那样含着……那种感觉你们想象不到。后来,我开始吃生的眼
睛,活着的动物的眼睛,同样也是冻到冰箱里那样吃。再后来,我就想到了人的。我接触的人
很少,我们住的那个破公寓,每天能见到的人也只有他。” 
他抬了抬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睛深陷,但眼球微凸,转动的时候像是某种禽类。 
“我敲开他的门,说我那里的宽带好像断了,看看他这儿是否正常,他说正常,然后就让我看
他的电脑,我站在他身后,很轻松就制住了他。把他绑住。我想试试,他活着的时候,眼睛能
否被冻脆。” 
他低了低头,舔了舔嘴唇。 
坐在他对面的警官表情平静,但不冰冷:“那个人叫祁枫,是一个网络作家,每天都守在电脑
前写小说。” 
他听了这些,依旧没有表情,名字以及职业对他来讲都是虚无,这世界上唯一触动他的就是口
感。 
“什么时候开始对眼睛感兴趣的?”警官直视他的双眼,平静,甚至看不出探究,这大概就是
犯罪心理学家的特有眼神吧。 
“小时候了。和两个伙伴一起在村口的小树林玩,后来一个孩子被他婶婶叫走了。寒冬腊月,
我就守在一棵小树后头看他婶子在骂他,好像骂的更多的是他的父母。后来就听不见了,天太
冷好像把耳朵都冻住了。我就看见他的一只眼睛滚落到我的脚边,我连他的哭声都没听见。我
自己也忘记了哭喊。就那么死死盯着那个圆圆的眼睛,回家之后还想着那个眼睛。第二天一大
早去小树林,那眼睛还在,只是冻上了。我揣着眼睛回去,冰雪路滑,我摔了一跤,那眼睛被
摔裂了。” 
他此时有些痛苦,抓了抓头发。 
警官递给他一支烟,继续听。 
“我老想着那个眼睛。老想着。” 
*——*——*——*——*
一束光从窗外射进来,是警官拉开了黑色的窗帘。 
已经习惯了黑暗,令他觉得阳光是个坏东西。 
警官自己也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跟他说:“小助子。” 
他张着嘴抬起头来,呆愣地伸手遮了遮窗外的阳光。 
小助子。离开村子之后就没有人再这样叫过他。 
扈助,是他的名字。非常友好,非常有暖意的名字。 
他摘下眼镜在裤子上蹭了蹭镜片,用手指擦了擦眼角的分泌物,再次戴上眼镜,看着眼前这个
负责罪犯心理的警官。他使劲儿眯着眼睛看他胸前的金属名牌——扈红旗。 
他哑着嗓子说:“小旗子?” 
*——*——*——*——*
扈红旗也忘不了童年的那个黄昏,那个隆冬的黄昏。 
农村的冬天比城市要冷得多。黑褐色的被冻硬的田埂,像是巨兽的脊,小小的胖棉鞋踩在那脊
上,毫不畏惧四面八方刮过来的野风。冻裂的小手抓起地上硬邦邦的土坷垃,互相掷着玩儿。
冷得不行了就使劲儿搓搓手,有点儿热乎了就捂捂几乎没知觉的小耳朵。在孩子这儿,冷永远
是次要的,他们不知疲倦地奔跑嬉戏,小小的口鼻呼出白白的呵气,睫毛上常常结着霜花儿。 
他们的老地方就是村东头的那一片小树林,他们可玩的游戏非常多,抓匪兵捉迷藏崩弹弓,那
一天,他们玩的是拯救地球的游戏。 
他。小助子。小栓子。 
“小栓儿!”那个女人的声音从西面传过来。 
“小栓子,你妈喊你回去吃饭呢!”小助子的帽子上插着大大的干树枝,像是一只漂亮的麋鹿
。 
小栓子看看破筐子里他们今天的战利品,两只胖田鼠,还有它们窝里的一大把肥粒儿的棒子豆
,他还想再玩一会儿:“那不是我妈,那是我婶儿。” 
他下意识朝西头村子的方向望了望,他记得今天他妈还说过,小栓子家和他叔婶儿家好像闹翻
了,就为的借钱的事儿,他叔家要翻盖房子,朝他家借钱,没有借给——“小栓子他大姐刚考
上大学,人家现在哪儿有钱借给他们!他婶子倒有脸说,说女孩子上啥大学呢?要是她闺女考
上那么好的大学她也肯那么说?就算她肯,也轮不着她给人家的闺女做主!借不借钱本来就是
你情我愿的事儿!不借给你还有罪啦!”他记得他妈就是这么说的。 
他看着小栓子的婶子笑吟吟从西边走过来,她背后的残阳如血。 
他当时还想着,小栓子的婶子大概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这是主动示好呢,或者,她想用这种友
好的态度借出点儿钱来,反正借出一点儿是一点儿。 
他婶子高高壮壮的身子走过来,冲他们笑道:“日头都下山了,你们这群猴孩子还不快回家吃
饭去!” 
小孩子都很听话,于是他和小助子一块走了。 
路上他们谁也没说话,他家就住村东第一条巷子,他拐进了巷子,不知为何,那天他们没有像
平常一样说‘吃了饭再出来玩儿’之类的话——小孩子有时候是会有些第六感的。 
他走进巷子,捡了一块白石头在墙上画着,边走边画。他突然想起今天的战利品,那一堆棒子
豆,还有那两只胖田鼠,那是他们今天刚征上的两个兵。不行,小栓子的婶子肯定不会让小栓
子把田鼠带回家的。他可不想明天一大早看到两只冻僵的死田鼠。于是,他返回了小树林。 
那只装着战利品的破筐子还在那儿,小栓子和他婶子也还在那儿。 
他躲在了一棵树后面,树不大,但足以遮住他小小的身影。 
小栓子背对着他,他看不见他的脸,但他听见了他的惨叫。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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