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出天山》第104章


么样,都行!今天我全听你的!”
东齐的诸人抢进殿来,却不敢靠前,只得远远地看着,待听到萧谏这番话,均都沉默无语。
丁无暇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赵元采却转头,冷冽的目光掠过宝座下虎视眈眈的一群人,忽然拔刀出鞘,一刀劈出,擦着萧谏的头顶过去,发带断裂,一头长发披散下来,随着他的刀风微扬,高淮和林再淳同时倒抽一口凉气,差点冲上来,却硬生生收住了身形。接着赵元采把刀架在了他的颈项上,冷冷地道:“谁再上前一步,那就血溅当场!”
高淮伸手挡住了丁无暇,低声道:“不要妄动!”全神贯注地看着二人。
赵元采笑起来,笑容无比凄凉,反手把长刀背到身后,伸手端起了那两杯酒:“来吧箫箫,这就是你我二人今生的交杯酒,我们共同饮下吧,我不会饶了你。在我赵元采国破家亡的这一刻,我以我赵氏家族列祖列宗发誓,下一辈子,下下辈子,千生百世,我必定和你纠葛到底,万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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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
赵元采咬牙切齿地一字字道来,冰冷刻骨,凝重狠绝,一阵阵回声在殿中来回撞击,嗡嗡作响,一声声砸到了萧谏的心里,萧谏跟着这声音身子轻轻地哆嗦,所有的信念和坚持慢慢慢慢崩溃了,坍塌了,败退了,沦陷了,抬头看着赵元采,喃喃回应道:“好啊,我喝!”缓缓伸手,拿了一杯酒起来,赵元采微笑地看着他,跟着举杯在手,两人果然如夫妻成婚时各自饮下半杯,接着换杯而饮,一饮而尽,动作竟然出奇地一致利索。
赵元采满意了,随手掷杯于地,双眼不离萧谏的脸,柔声道:“箫箫,我还是想问你一句,你对我果然没有半分情分吗?那么在襄垣,是在可怜我了?”
萧谏凝望着他:“不是的,陛下。”他慢慢举起一只手来,手中握了一个羊脂白玉雕成的玉美人香瓜:“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是陛下送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陛下对我的情分,我至死不能忘。今天在破城之际我主动来到陛下的身边,便是以我这条命还偿还我欠您的恩情。因为除此之外,我一无所有。”
赵元采看着他笑起来,低声道:“好,很好,哈哈哈哈……”
他心满意足,轻笑不止,阶下的林再淳低声道:“那酒有毒。”
高淮道:“我知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萧谏,低声道:“你有把握解毒吗?”
林再淳道:“没有。”
高淮道:“你最好有。”
林再淳道:“我也希望我有。”
两人低声交谈,丁无暇在一侧焦急万分,再次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赵元采并不回头,只是手一挥,长刀划过萧谏的右脸颊,顿时鲜血淋漓,接着重新架到了萧谏的颈项上,一根细细的血线慢慢流出,高淮脸色苍白,伸手扯住了丁无暇。丁无暇无奈道:“大舅子,你就这样和人家喝了交杯酒,也不请你妹夫喝一杯?”
萧谏侧头,看看丁无暇,忽然惨然一笑:“老丁!妹夫,你要是真认我这个妻兄,你这一辈子不能娶妾!不能出去逛勾栏!我妹要生的是女孩子,你不能嫌弃!俸银要全交给我家窈窈拿着!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赵元采却忽然出手,狠狠扳回了他的脸,道:“箫箫,这会儿不要再看别人,只能看着我一个人!”手指一寸寸抚过他温润浅淡的双唇,俯身吻了下去,很深情,很辗转,很用力,很恶毒,萧谏“唔”地一声,上不来气,正辗转流离抵死缠绵着,赵元采却忽然身子缓缓下滑,慢慢伏在了他的膝盖上,就此一动不动,后背大穴上钉着长长的一根银针,正是那位岐黄圣手趁他们吻得热烈用袖中针偷袭成功了。
萧谏眼前一阵模糊,顾不到刹那间抢到身前的高淮和林再淳,只看到赵元采长长的黑发散在自己身上,千丝万缕,乱纷纷缠住了他那颗已经彻底塌陷的心,他低声道:“陛下,元采……”伸手想去摸摸赵元采的脸,却被高淮一把握住了手,接着他突然看到高淮另一只手拎起了长剑,萧谏惊道:“不!”
高淮一怔,看到了他眼里的哀求,一咬牙,却仍旧一剑劈下,鲜血飞溅出来,激荡在萧谏身上,斑斑点点目不忍睹,接着林再淳手起针落,六根长长的金针刺在了萧谏的心脉周围,把几颗药丸硬塞到他的嘴里去。何眠等跟着冲上来,把赵元采拖到一边,萧谏神智已经涣散,隔着一片血红,他恍惚看到赵元采被拖走,曾经威风八面的一代国君这样毫无尊严地被人拖走,耳中隐约听到似乎有疯狂的呼叫:“陛下,陛下!”有隐隐的兵刃交接之声,乱纷纷响成一片。
萧谏嘴唇动了一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是头一歪,就此人事不知。
东齐的兵马里应外合,联合草原上以阿日斯兰为首领的蒙古部落共同左右夹攻,开进了赵国的国都太原,迅速控制皇宫。据闻国君不肯归降,被三皇子高淮当场斩杀。各路赵国援军闻听噩耗,群龙无首,张皇失措,没几天功夫就被一股股地镇压收编,唯余几支兵马依旧顽强负隅,远远地流窜到了边境地带去。
几天功夫如此风云变幻,天下震惊,高淮负责处理太原城中一应善后事件,不分昼夜地忙碌。他下令不许高鸿的兵马入城,高鸿大怒,就天天过来和他吵闹争执。高淮不搭理他,要不就借口忙把他甩在一边,高鸿愤怒无比,却拿他无可奈何。
高淮于百忙中却抽空交代沈欢欢赶到洛阳去接丁无暇的夫人萧窈和四皇子高澈过来,又让人去请留在北燕观察局势的江南五大堂肃仙堂主萧雄赶快来太原。
林再淳好不容易抽个空吃饭,看他一脸紧张地交代这交代那,诧异道:“这边忙成这样,兵荒马乱的,你让我大哥来帮忙也就罢了,让丁夫人和四皇子过来干什么?”
高淮已经连着几天寝食难安,听他相询,忽然感觉疲惫无比,慢慢在案边坐了下来,侍从赶紧给他盛了一碗饭过来,却被他伸手推开。林再淳劝道:“不吃饭怎么行?看你这几天成什么样子了?”
高淮伸手抵住额头,叹息道:“我不饿,等饿了再说。唉,我真不是干这个的料子,这几天厌烦得不得了,实在没心思弄下去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完?”
林再淳唔一声,道:“还需要很长时间,你得做好准备。”
高淮抬头看看他,迟疑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看小谏怎么样?还能不能……醒过来了?”
林再淳闻言,也食不下咽起来,叹道:“我尽力吧。”
高淮顿时沉默不语,良久方道:“如果醒不过来,也就算了。若是老天有眼让他醒过来,我接丁夫人和澈儿过来,是为了让他一睁眼,看到最牵挂的人就在眼前,也许……他就能活下去……”
林再淳瞥了他一眼,却不知该说什么好。那一日他对萧谏施行一番急救,连着折腾三天三夜,单是驱毒用的药草汤就换了十二次。高淮只在房外脸色苍白地等着,却不敢进来看一眼,待听到说状况总算稳定下来,他却步伐蹒跚地走了,以后每天让人过来询问病情,自己却再也没有进过那个院门。
一顿饭没有吃完,侍从来报杨宝桢等着见高淮,他恰好也没有心思用饭,便借机出来,却看到杨宝桢,聂世焕一起在门外相侯,两人脸色怪异,高淮道:“怎么了?”
杨宝桢道:“殿下,事情不太妙。大殿下兵马折道太原,魏明臻却借机发兵,直奔金陵而去。如今长驱直入,已经行到徐州左近了。”
高淮一怔,拧眉沉思,缓缓地道:“谢将军在金陵主持大局,应该是无恙的。不过如果让大皇兄的兵马从广昌道上退回去,从后面追击,是再好不过,但他一心牵挂着太原城中赵国的国库,想来不会听我的。不如这样,让钟若塔将军带他的部下,依旧走广昌道围攻幽州,逼那魏明臻回兵自救。你们二位就还留在这赵国,等各处局势稳定下来再说。”
他如今处理起事情已经颇为老练,不过天生不喜这种政事,未免脸上有些勉强之色,显得很不耐烦。杨宝桢等视而不见,口中答应着,自去处理。
但众人显然低估了那位北燕皇帝的能力,没有几天功夫,魏明臻的兵马竟然突破东齐的层层防守,一路所向披靡,杀到了金陵城长江北岸,隔江驻营,与谢昭然两军对峙起来。
高淮听到这消息,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龙骧将军谢昭然一直沉疴在身,强撑着带兵打仗,不知会不会累坏了他。
他这边忧心如焚,那边高鸿却给远在金陵的高帜上了折子,狠狠地告了他一状。说高淮仗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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