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木》第7章


师尊说毕方鸟可以用。榆丘虽然听了,但榆丘想要的并不是毕方鸟。
他要的,是朱雀。
凤火虽被叫做凤凰鸟,可凤火并不是凤凰,真正的神兽凤凰为蓝色福鸟,鲜有戾气,多养于琉璃宫殿,并不适合飞行作骑。而凤火通体赤红,属火,正是四灵之一——朱雀。
三天,榆丘碰到了各色野物,榆丘并没有蠢到遇到什么就跟什么硬碰硬大干一场。更多的,能避就避,毕竟他最终的目标是朱雀。可尽管如此,榆丘还是已经一身伤,师尊给他的草药也所剩无几,颇为狼狈。
好在榆丘运气不算太差。
第三天,晨曦微亮,榆丘便听到了一声异响,不多时,一只青色大鸟从茂密的丛林显出身形来。
朱雀分五种。朱为赤色,凤火便是火凤凰。此外还有青、白、黄、紫几色玄鸟。
而此时站在榆丘面前的,正是青色鸾鸟。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昊寅在百兽林外百无聊赖地等到了第五天黄昏,才隐隐觉得山林中传来不同以往的声响,且愈来愈近。
不多时,一阵劲风从山林里破开,霎时间草木皆动,一只青色大鸟从百兽林里飞跃而出,低鸣一声,不徐不缓地收起墨绿色光洁的羽毛,缓步停落在距离昊寅百米开外的草地上,眼里有几分明显的打量,不靠近,却也不畏惧。
昊寅一眼便看到了伏在鸟背上不知声息的榆丘。
昊寅也不着急上去探察木头的伤势,从来神兽臣服于强者,既然这大兽愿意将榆丘背出来就意味着榆丘已经将它驯服,中间如何驯服其实已经不重要。唯一令昊寅有些意外的,是一向听话的木头千百年来第一次自己做了主意——不是毕方鸟,是更加珍奇的上古幼兽青色鸾鸟!
昊寅顿了片刻,看不出任何情绪。
他不想去猜测榆丘的心思,青色鸾鸟,世上能有几只,出了这百兽林的更是能有几只?昊寅固然替榆丘高兴,却也突生一股脱控的无力。他的木头会一直是他的木头吗?他突然也那么自信了。
木头是没有心,但榆丘从来不笨,有思就会有想,有想就会有无穷变数,不可知,不可控,令人生厌,最叫人心慌。
片刻,昊寅上前。
鸾鸟警惕地低鸣一声,却没有后退,反倒是两只凤眼一下睁得溜圆,摆出一副进攻的姿态。
昊寅好笑:不愧是只上古畜。牲,又烈又野!
昊寅没再继续上前,微微笑了笑,方才严肃起来,朝着鸾鸟的方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极具威慑的力量:“我是你背上那人的师尊。我知你听得懂我说话。你既然是天地灵兽,也该修为到可化出人形了。”
鸾鸟默了片刻,抖了抖翅膀,弓下鸟背将榆丘稳稳的放下来,伴随着一道清亮的绿光,大鸟的身形淡去,清光里幻出一个人影来,最后立在榆丘之前,站在一个刚好能护住新主的位置,几乎同时,昊寅听到了陌生低沉的声音:“我不信你。”
天过黄昏,蓬莱没有凡间那般如墨如漆的夜半,更别说皓月星辰,从来都是一片微亮的光景,橘黄的天空里云一层一层由浅入深。
就是在这样一片温润的布景里,昊寅看清楚了鸾鸟的人像,一个身形修长的青年。昊寅不由得心里一阵叹息:这般妖孽的样子,回去凤火的日子怕是安宁不得了。
“你不必信我,往后天大地大,你只信你身后那一人。”昊寅一边说,一边向着他那傻徒弟一步一步走过去,根本不管鸾鸟越来越戒备的攻势,“我不需要你信我,我只要你怕我。我比你强太多。”说到这里,昊寅冲着鸾鸟笑了笑,却更叫人生寒。他得替他的傻徒弟磨掉几分这畜。牲的野性,别看凤火如今骄纵,当年也是被昊寅一次一次才打乖的。
昊寅一靠近榆丘,不及鸾鸟反应,反手一挥,一道透明的屏罩将他和榆丘二人罩在其中。鸾鸟一瞬间羞怒,变回大鸟不断地用蛮力冲撞着屏罩,不过显然毫无作用。
昊寅也不去管他。弯腰探察木头的伤势,好在没有特别严重,多为皮肉之苦。不过这左一道又一道的割痕看在昊寅眼里还是格外碍眼,有几道甚至削去皮肉隐隐露出骨头来。
昊寅皱着眉也不说话,掌心向着榆丘伤口之处一路细密地抚过去,一道淡紫色的气息渗入榆丘的体肤,慢慢消逝,皮肉渐渐愈合,榆丘的脸上却还是惨惨淡淡的样子。
处理完一些可见的伤口,昊寅这才在榆丘的身侧坐了下来,什么也没做,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好一会儿,昊寅才把手放了上去,轻轻地摸了摸榆丘瘦削硬朗的脸。榆丘脸上还有干涸了的淡淡的血迹。昊寅抬手擦了擦,没擦掉,又擦了擦,都快把榆丘的脸搓红了,结着的血迹还是留在榆丘脸上。昊寅向外猛地挥出去一掌,还在不断撞击屏罩的鸾鸟迎面撞上,远远地被弹飞了出去。昊寅这才觉得舒服了不少。
天渐渐亮起来。霞光照在蓬莱之地竟如同一个七彩幻境。
又一夜过去。
昊寅就这么在榆丘身边守了一夜,不露悲喜,不知所想。
鸾鸟也在屏罩之外撞了一夜,越撞越凶,却也渐显疲乏之态,到底也是跟榆丘大战一场之后。昊寅倒是看得心情愉快。
榆丘过了一夜渐渐醒了过来。
第一眼便看到了昊寅。在一片灿烂的晨光里,师尊的脸暗成一片阴影,榆丘却还是看出师尊脸上淡淡的笑意,师尊一直那么好看。榆丘也不觉得哪里还痛,愣愣地喊了一声:“师尊。”
“嗯。”昊寅低声应着,拨弄了一下榆丘飘落的几缕头发,缓缓道:“你可真没用呢。”
“师尊。。。。。。”
“起来吧,去看看你的大鸾鸟。”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昊寅带着榆丘离开六天,再回到东海之滨,阿白却丢了。
那天留下凤火和阿白一大一小站在东海岸大眼瞪小眼,最后大概是阿白的秃头碍了凤火的眼,凤火甩甩袖子自顾自走到了一边去。阿白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摇晃着圆滚滚的屁股跟了上去。
凤火坐在礁石上,迎着海风,十分享受这种风吹发动、飘然若仙的感觉。
阿白也远远地坐下来,探头探脑地时不时望一望凤火,圆屁股一挪一挪,自以为很不明显地靠过去,再靠过去,最后终于如愿坐在了凤火旁边。
凤火看着阿白两只肥手托着圆润的下巴咯咯咯笑得像个傻子,极其嫌弃地让开几步,阿白紧紧的跟上去。再让开,再跟上。如此三次,凤火恨不得团吧团吧给他扔海里头去。
天渐渐暗下来,橘色晚霞铺了半个海面,粼粼波光像是倒置的星辰,一阵一阵荡来湿嗒嗒的风声。
阿白这会儿倒是安静了,工工正正地坐在凤火半米远的左侧,托着脑袋望着海面,他开始有点儿想念天尊和木头了。
隐隐约约,仿佛听到一阵悠远的歌。
凤火早就听到了,闭上眼懒得搭理,这点儿倒是随了昊寅。
阿白就不同了。竖起耳朵听了会儿,果然是歌声,高兴地恨不能一蹦三尺高。他实在太无聊了,凤火压根就不带他玩儿。阿白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循着歌声一蹦一蹦地找了过去。凤火半睁开眼睛斜睨了阿白一眼,估摸着阿白也走不太远,又转过身闭上了眼睛。
阿白循着歌声过去,越来越近,出现一片浅滩,海岸交接成一线的地上卧着一块巨大的裸石。一个人坐在上面,向着海面。那歌就是她在唱。
突然歌声就停了。
那个人猛地转过身来,背着光看不清脸,声音如泣:“尾生,是你来了吗?”
小阿白个子矮,隐在石堆后面根本看不到。
那石头上的女子又急急地喊了一声,悲伤而又欣喜:“尾生,我知道是你来了,他们说你死了,我不信。尾生——”
阿白从石堆后面走出来:“天尊叫我阿白。你是何人?为何在这里唱歌?”
那女子一下子像是失去力气,颓然的跪伏在裸石上,转过脸去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望向海面。
海面久久的平静,又黑又远,连风都是冷的。
忽然,那女子又唱起了歌,仿若更加凄凉。
那一夜,阿白就这么趴在石堆上,听这个女子唱了一夜的歌。
“。。。。。。霖气乱神息,碧落已穷兮,
萤火挽魂息,轮回往兮,
游纹叹冥息,卧月伏眠兮,
听灵息,遣河灯去杳兮——
。。。。。。
谁道旧息不思量,
谁记初兮今难忘,
谁吐幽息漫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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