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盘》第8章


齐云瞪她:“减什么肥,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快去洗手,过来吃东西,我把家里的厨师叫来了,今晚让他做点好吃的,你就专心负责吃!”
晚餐很丰盛,田禾吃得好饱,齐云离开时,她二话不说起身相送。
“时间还早,陪阿姨散散步?”
“好啊。”
夏末的空气里弥漫着花草的香气,低头,寻见了几丛草茉莉,有的正打着朵儿,有的花苞已半合。田禾想起五年前被迫抛家远走他乡那个夏日黄昏,随手丢在墙根的草茉莉种子,不知有没有长出芽。想起往昔,未免惆怅。
齐云问她工作累不累,同事有没有难为她,然后委婉问起她和赵时飞最近处的怎么样。
田禾说还好。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南合?别太放任他,打从他回国,就老有乱七八糟不知羞耻的女人粘他,男人啊,再正经骨子里都是好色的。”齐云旁敲侧击。
田禾默然良久,说:“我打算下周去。”
齐云点头,“我都替你想好了,你一走,你妈妈没人照顾,我打算把她接到家里。你在那边不用分心,替我好好看着阿飞就是。”
田禾摇头:“不麻烦阿姨了,我打算送我妈去疗养院。”
齐云放缓脚步,“去疗养院也好,她的身体状况,是需要医生长期调理。巧了,我有个熟人是一家疗养院的院长……”
田禾抢先说:“不劳烦了!时飞已经安排了。”
*
上班满一个月那天,田禾找张经理办辞职手续,巧遇舒雨晴。
“我下午有事要去趟南合,需不需要替你做一回鸿雁?”
田禾不喜她的调侃,没熟到那个份儿上,而且着实不喜欢对方那副强调,笑眯眯道:“不劳烦嫂子,我们每天通电话。”
舒雨晴从秘书手里接过墨镜,微笑着离开。
田禾望了望那抹纤细的背影,握紧了拳头,快步走向经理办公室。
☆、第7章
停云霭霭,时雨濛濛。
田禾睁眼,看到舷窗外漫天乌压压的云,脑子里自动蹦出这两句。
有惊无险,飞机安全着陆,乘客松了口气。
“每次飞机一上天我就觉得命没了,飞机一落地,嗬,又捡回一条命!”
邻座大叔很幽默,周围人都乐了,田禾却紧绷着脸。
昨天开始,灰云刷漆一般挤满天幕,酝酿一整夜,终于哭了出来。
那年她和母亲在大雨中离开,归来时迎接她的依旧是绵绵不绝的雨丝。
冒雨打车到酒店,前台登记身份时田禾稍稍迟疑,转念想,反正人都回来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星级酒店,哪里都没得挑,可田禾就是各种不舒服,有家不能归实在太憋屈。
临睡前,她打开笔记本登录邮箱,没有新邮件,有点沮丧。
她有轻微的择铺,一夜睡得不怎么安稳,第二天几乎天光刚亮就在雨声中睁开了眼。吃过早餐,邮箱无任何动静,心情更糟了,她撑了柄花伞出门透气。
站在这个承纳她将近二十年呼吸吐纳的地方,顿感恍如隔世。
小风凉飕飕的,她拉紧了开衫,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聆风别墅。”
司机从后视镜觑了眼后座的年轻女子,衣着普通,可一张脸比明星漂亮多了,不由多看了两眼。
到了地点,司机停好车,等她开口算钱。哪知,她张口说的却是:“师傅,麻烦你再跑趟东园公墓。”
东园公墓在南合最东边,道远不说,雨天不好走,司机有点不乐意。不过看在那张漂亮脸蛋的份上,跑一趟也没什么。
田禾眼睛一直盯着濛濛雨幕中的聆风别墅,直到车子越开越远,消失不见。
墓园本就是极清静之地,雨中更寂静犹如化外山林。凭着记忆,田禾没费多大功夫就寻到了目标。
“爸。”她伸手抚摸冰冷的石碑。
照片上,清瘦的中年人微笑着,那样温暖,那样鲜活,与冰冷入骨的石碑极不相称。
田禾落下眼泪,“我回来了……”
她屈腿坐在湿漉漉的地上,伞柄斜搭在肩头,风一刮,伞歪了,瘦瘦的身子一半暴露在雨中,很快湿透了。她靠着碑石,默默和父亲对话。
她一待就是一整天,黄昏时分,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歇的架势,天如泼墨,寸光尽失。
看守墓园的老大爷穿着雨衣巡视时发现了田禾,远看她一动不动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小姑娘,快走吧,这雨没完没了,再不走不好打车。”
田禾朝他点点头,抹了把脸,湿哒哒的,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老大爷古道热肠,可怜她孤身一人,亲自送她离开墓园,一路上不停叨叨“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诸如此类的话,还替她叫了辆出租车。
“谢谢。”田禾真诚道谢。
*
回到酒店天黑透了,洗了个热水澡,冲了包板蓝根。喝完,热乎乎的,舒服了许多。从包里翻出手机,想给妈妈打电话,划开屏幕看见一封信邮件,她急忙打开。
看完,丢掉手机,倒在床上,大笑两声,打个滚,然后如上了发条弹起来,迅速换上干净衣物,到顶层餐厅就餐。
虽然下着雨,丝毫不影响生意,餐厅爆满,田禾转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空位,点了份牛排。她其实不大喜欢西餐,但收到面试通知让她很兴奋,故而决定尝一尝这家酒店久负盛名的西餐。
等了半天,服务员终于把她点的餐送了上来。
“久等了,您点的牛排。”
田禾心情好,没计较,拿起刀叉享用嗞嗞冒热气的牛排。
吃了几块肉,捧起玻璃杯尝了口加冰的鲜榨果汁,透心凉,好爽。
随意打量餐厅,不经意撇过窗下一桌。
她放下刀叉,擦擦嘴,叫住一位经过她桌边的服务生,“麻烦帮我打包送到1709房间,谢谢。”说完,头一低,拿上包脚下生风离开了餐厅。
*
林风双目在餐厅轮了一圈,不得不承认确是自己眼花了。
“抱歉,看花眼了,还以为碰到熟人了。”他抿口红酒,看着对坐的男人,继续中断的谈话,“那就拜托赵总了。”
对面的男人颔首,“定当尽力。”
*
次日早上八点半,田禾穿着规规矩矩的正装,去面试。
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规规矩矩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听到面试官对自己说可以走了,回去等通知。
她忐忑不安离开,在公交站牌下的长椅上坐了半天,打车回到酒店,惴惴不安等结果。
等待的过程有点煎熬,她把一切都赌上了,所有的计划都是围绕这一步展开的,就像塔罗牌,倘或这一块塌了,满盘皆输。她是个极其不善应变的人,假如输了……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脑门冒汗,心头火烧,她进浴间冲了个澡,稍稍冷静,给母亲挂了通电话。
“没有上班吗?”
听起来母亲状况很好,也对,赵时飞安排的,肯定错不了。田禾擦着头发,小心扯着谎,“我想妈妈了,偷个懒。”
“你呀,不能太任性,进了公司,你就和别人一样是最普通的一员,不许偷懒,更不能搞特殊……”
田禾眼眶发酸,假如时光倒流,那时,母亲喋喋不休责备自己时,总会有一个温和有力的声音给自己帮腔,“孩子还小,要有耐心,多给她点时间。”如今,母亲仍时常温柔地责备她,可那个帮腔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躺在冰冷的地下,再也不会说不会笑了。
赶在眼泪掉下之前,她寻了接口匆匆结束通话,趴在床上小声呜咽。这一哭,先前的焦躁不安倒主动散了。
哭了一会儿,她翻转身体,仰面躺着,两手狠狠搓了一把脸,抹了还使劲捏了下,“哭有什么用,没出息!”
一咬牙,她坐了起来,抓来笔记本,上网查找租房信息。
不管应聘成不成功,都要按计划来。原计划,下一步该租房子了。
找了半天房源,眼花缭乱,就在她准备给一位房东打电话时,手机响了。
接通,是今天的面试官,通知她面试通过,下周一去公司报到。
她大喜,千恩万谢。
挂了电话,她手舞足蹈在床榻上蹦来蹦去,笔记本险些掉地。
今天周一,只有一周时间,必须立刻找好房子。
挑挑拣拣,最后选定了离公司最近的一处。这房子有点年头了,外观已显破旧,里头虽稍微好点,但墙体有几处白漆脱落得厉害,跟得了牛皮藓似的,好在周围设施还算好。
见田禾一直盯着那几处看,房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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