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刀.十八日》第24章


藏刀的声音忽然空洞得仿佛隔了一世传来:“谁能知道,别人的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他终于迈出了最后一步。我毫不犹豫地出刀。藏刀正沉迷于薄轻语的对话,这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稍纵即逝。
在那一瞬间一切都显得光怪陆离,我似乎掌握了一切,又似乎什么亦没有掌握;我看见一道很亮很亮的刀光,刀因快而亮,它不属于我,什么东西离我而去,我的刀却亦不曾落空……,天!这一瞬间发生了多少事情?
终于明白,我失去了整条右臂。我的刀仅划伤了藏刀的左臂。我是螳螂,他不是蝉是黄雀。他与我身材相若,我的最佳攻击距离亦是他的,而他的刀比我快了整整一个档次。我一败涂地,要不是他手下留情,我失去的将不是右臂,是头颅。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么知道?”他不可能察觉!
藏刀任凭惊呼着扑上来的薄轻语为他包扎那微不足道的伤口:“有人看见。”
我恍然大悟:秋波劫!我已太小心不让人看见,亦确定没人看见,却忽略了一件事情:我杀了春寻处,用不光彩的手段,引起了同行的不满。秋波劫一定早已跟踪着我,伺机陷害。
我点了几处穴道,止住血的流势:“你不杀我?”
藏刀冷冷地说:“走吧。”
我走了,却没有抱生还的希望,秋波劫会像我杀春寻处一样杀了我。藏刀知道这个才放过我。
我再一次错了,幸运的错。没有乘火打劫的截杀,我一路平安地逃出了洛阳城。当我离开洛阳时,我才明白这个我曾以为是我幸运所在的古城其实是我的伤心地。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二十八章 九月十七 云怜花
薄轻语端进去一碗参汤。我知道,屋里只有藏刀一个人。小灵子与藏刀之间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大白天总不会在他身边,夜里才回来。
薄轻语的声音:“喝了它会好得快些。”
藏刀的声音:“小伤。”还是听话地喝了。
慢慢地,喝汤声。
藏刀超人的警觉令人佩服,他必然发觉了什么,忽向薄轻语轻声说:“把刀,递给我。”
我明白,该是我上场的时间了,上前推开门,款步而入。
藏刀坐在桌边,脸色苍白,几乎被喝尽的参汤放在桌上;薄轻语站在床边,正解下挂在床头的战刀。
藏刀向薄轻语伸出手去,我亦向她伸出手去。
薄轻语朝我走来,将刀放在我的手中。我愉快地欣赏着藏刀一点点崩溃的表情。拔出刀,看一眼,复归鞘:“很普通的一把刀。”
藏刀努力地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到。中了断肠散的毒还能站起来他已经很不错了。他直视着我:“什么刀在藏刀的手中,都会成为神兵利刃。”
我笑了:“你说得对。不过,你,不是藏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不是。你才是。”
我说:“我才是。至于你,不过是叶惊尘罢了。”
薄轻语惊呼一声,似乎想转身逃开。我已伸手将她挽入怀中,温存地看着她:“无论我是谁,我对你说过的话都是真心的。”
叶惊尘:“很,肉麻。”
他的语气很镇定,突如其来地镇定,令人不安。我告诫自己,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要提起全部的警惕;他是个善于创造奇迹的人。我要激起他的愤怒,那会令他死得更快,最好不出手,便将他毒死:“谁叫她这么美,没有男人能抗拒她。你不是为了她才编出什么大郑太子的愚蠢故事么?她以为你是藏刀,你就装成藏刀。还没从老情人的暗算里好过来,就迫不及待地要讨好她了。你以为你这样的笨蛋真能得到洛阳?”我至今不明白的是他怎么就能够知道我们会谈的内容,并前来阻止?但我已对他彻头彻尾地了解过,他没有任何背景。
叶惊尘没有激动,至少表面上没有:“有我替你当藏刀,不好么?”
曾经很好,可薛退甲的表现令我失望,他一心只想和平。不除掉他我将一无所成,我便是要借叶惊尘的头颅,刺杀薛退甲。一切已安排妥当,薛退甲将步叶惊尘的后尘死去,别人还以为是藏刀的手脚,而我则为薛退甲报了仇。薛弦引早已不满虹线野林阳雨和薛弦止,向我频送秋波。我将帮他一一除去那些人。其间,尉迟桥自然不会再降,我会在与他的战斗中壮大,直到我羽翼丰满,尉迟桥和薛弦引癣疥之患何足为道?洛阳将是我囊中之物。藏刀这个身份我早就不想要了。曾经我以为残暴是成功之根本,而几年来我不过为人作嫁,除去凶恶的名声一无所获。残暴应该只埋在心里,表面上你还要冠冕堂皇,这才是成功之道。
这些我当然不会告诉叶惊尘,薄轻语还在身边呢。就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好了:“聪明人的想法,你不用知道。”
他居然看透了我的打算:“你,要杀,薛退甲?”
我不高兴他这样:“你快死吧,以后怎样,干卿底事?”
他说:“为什么不问,我怎么,知道,去阻止谈判?”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祥之感蓦然升起,似乎正在掉进一个精心为我打早的陷阱。我看着面前的叶惊尘。他的腰杆不知何时挺得笔直,哪有一点中毒的样子!
唐遮言作品集·藏刀·十八日作者:唐遮言
第二十九章 九月十七 薛退甲
我跨进叶惊尘的小屋,向云怜花:“那是我们的一次合作。”
几天前,第一次走进这间小屋,看见屋里那个长发披肩的年轻人,我便断定他绝不是大奸大恶之辈。我们之间奇怪地存在着一种默契,一见如故。他说他看见过我,彼时我正在阵亡的将士的尸体中,他说我那时的大悲的眼神令他难忘,他因此信任我,愿意为我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他当然告诉我他是叶惊尘,并说,他感觉到真正的藏刀的气息。他已经花了许多精力去了解藏刀。在过去的三年里藏刀被传得神乎其神,但透过夸大的传说,有心人还是可以从中发现一些蛛丝蚂迹。叶惊尘以为,在三年来的三场战乱中,藏刀并非似人们传说的那样挑起战争后,便置身事外,而是始终积极参与,隐身于某一方的决策层中。他要战争按他的思路进行。而很可能从中赚取了大量的金钱。他是贪婪成性或为将来打基础,只有他自己知道。但他在洛阳亦不会离得太远,极可能正跻身于决策者之列。
他的话令我大吃一惊。藏刀不可能进入尉迟氏或李氏的决策层,只能在唯才是用的我的身边。横亘于胸口多日的疑团忽然迎刃而解。我们与尉迟桥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尉迟桥对我们的战略部署了如指掌,当时我一度怀疑他在我的决策层中安插进内奸,可随后的事情证明内奸并不存在。现在,真相大白,的确有人向尉迟桥泄密,泄密的不是内奸,是藏刀。他的泄密既动摇了我们的团结,复使我们陷入困境,他好挺身而出,扮演拯救我们的角色,渐渐将军权握到手中。藏刀于是呼之欲出:
林阳雨!我几乎可以断定是他。他于那一战中名声雀起,是最大的获益者。
然而这仅仅是猜想,我的猜想并不总是准确。我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让叶惊尘参谋。他亦认为,藏刀就在虹线野、云怜花和林阳雨三人之中。所有的猜测都是枉然,我们必须让他自己现出原形。
叶惊尘建议在他们三人在场的情形下,自己现身承认是藏刀,彼时别人不会奇怪,唯有藏刀本人例外;他的表情一定会不一样。
磋商后,我决定与尉迟桥议和,一来让叶惊尘有登台表演的好理由,再者亦可试探尉迟桥的态度。
我没料到表情有异的不是林阳雨,而是云怜花。他对和谈的反感与对抗成为他是藏刀的佐证。
有对林阳雨看法的前车之鉴,我没有轻举妄动,等待着他的进一步暴露。
利用我的授权,云怜花堂而皇之地做着刺杀叶惊尘的准备。我起初不解他若是藏刀为何要除掉上天赐予他的替身。但很快明白,他刺杀的矛头不止是叶惊尘,还有我。他已厌倦了藏刀的身份,要让叶惊尘带着这个身份永远地沉默。
云怜花不会将辛苦弄来的银子大把地送给夏倾城,用我的士兵准备在夏倾城得手后将他灭口。夏倾城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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