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物语(第一卷) 作者:裟椤双树》第71章


当然,我也想过向九厥之类的家伙求救什么的,就算他们不能替我解开毒咒,起码也愿意将我当个米虫一样养一养吧?不过这想法很快被我否决了。其一,那个阴险的假树妖肯定会时时监视我;那个时候还不宜将我的朋友牵扯进来。其二,九厥未必会相信我的话。因为妖怪们都是以“气味”来断定身份,妖怪们千变万化,各自的“气味”却像DNA一样不可复制,我如何能让九厥相信,一个没有裟椤味道的身体,才是真的我,这太麻烦了。 
大多数时候,我还是习惯独立解决问题。 
我在暮声的门口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我学要一点时间,安静地想想接下来我要做点什么。 
是夜,我从冰箱里翻了一盒方便面泡上,吃得很香。以前我从来不觉得这种垃圾食物是美味。看来,换一种身份生活,也不是坏事。 
我太会安慰自己了。 
白天,暮对我说的那句话——“许多许多年前,我就是这么叫你的”突然跃上了我的脑海。她的神情,不像信口胡诌。 
我跟她认识么?而且还是“许多许多年前”就认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头痛。将筷子一扔,爬进里间的床上躺了下来。 
她的床,像我的床一样干净,也有淡淡的香味,枕头也松松软软,睡上去,就像睡在我自己枕头上一样。 
折腾了这么久,我第一次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沉沉入了梦乡。 
“裟椤姐姐,你带我走吧!” 
“那可不行,我跟你不一样呢。” 
“为什么不一样?我们难道不是出生在同样的地方?” 
“我都说了,我们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你可以的,我也可以呢!我想跟姐姐一样,自由自在地生活呢!” 
“留在这里,对你更好。” 
“说谎!你说谎!你说谎!你能的,为什么我不能!” 
午夜梦回,我被两个争吵不休的声音惊醒,那一段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匿藏了不知多少年的对话,突然一点点唤起了一段已经被我遗忘的记忆。 
我起了床,推开窗户,把昏沉的脑袋伸往扑面而来的凉风里。 
暮……暮…… 
蓦然,我突然恍然大悟。 
为什么我看不透这个女人,为什么我无法从她身上察觉出任何妖气,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就对她有亲近感…… 
这时,我才知道了答案。 
这世上,能修炼成人的树妖很少很少。正因为修炼成人很难,所以成了人形的树妖通常比别类妖怪本事要高一点,以气味来辨别对方身份的能力也是最强的。但,树妖们唯有对自己同类的气味,是无法察觉的,尤其是那些与自己生长在同一片土地的同类,气味往往都是相似的。 
窗外没有月色,空中的黑云,一片比一片厚,厚得快要从天上掉下来似的。 
我的心,突然也像我看到的天空一样。沉得快要掉下来。 
暮,是我的同类,一直与我相同的,树妖。 
【十】 
“主人,你要的东西,我已经顺利取回。” 
她恭敬地奉上那黑色的皮囊。 
宽敞而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一张硕大的桌子,一张椅子,黑色的地面上,堆满了书籍。 
坐在桌后的男人,在一张纸上画着什么,只略略点了点头,示意她放下。 
房间里几乎没有什么光线和声音,只有男人的笔尖在纸上移动的沙沙声。 
“主人,我……”她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有一种实实在在的重量。他略略抬起头,一双猎鹰般冰冷的眸子,在黑暗里一闪而过,片刻后,他又埋下头,“没事的话,出去吧。这次你做得很好。” 
“嗯!”她像受了奖赏的孩子,高兴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微弱的光线缓缓移动到男人手下的纸上,依稀可以看到,那纸上,是他画的,一个女人的肖像。 
【尾声】 
三天后,“我”的暮声,重新开业了。 
还是卖棉花糖,可是,我不会做,我去隔壁街找了个会做棉花糖的小贩来店里兼职。还好这个新帮工要价不高,做出来的棉花糖味道还行,虽然跟暮用妖术做出来的相比。味道上少了一点创意。但还是有销路。 
不过,真正赚钱的可不是只靠卖棉花糖,别忘了,我也是会占塔罗的。对这种工具的纯熟,我已经到了不需要依靠任何法术的程度。用手里的牌,替那些找上门来的糊涂虫找到丢失的猫猫狗狗,或者向那些心中有困惑的人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然后顺便收几个小红包什么的,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啦。 
暮留给我的那张死神牌,我放在卧室里,梳妆台上最显眼的位置。 
当然,我是倒着放的,因为它每次都是以逆位的状态出现的。 
逆位死神——置诸死地而后生。 
我历来都是这么替人解牌的。 
我觉得我还是有做生意的天分的,起码,一个月下来,暮声的营业额还不错。找我做占卜的人,比买棉花糖的多得多。 
许多被暮声抢走的客人,又回到了不停。他们说,还是不停里的甜品比较好吃。虽然不停现在跟我好像暂时没有什么关系了,但听到这样的评价,我还是很欣慰。 
任晓宸和小胖子他们,偶尔也会来了暮声,但是,我相信暮的确是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虽然他们一生都不可能记得曾发生在他们生命里的那段惊心动魄,也一生都不可能记得我这个拼了全力将他们救出来的妖怪,但我只要一看到他们年轻明亮的脸孔,看着他们还好好地生活在这个时间上时,我就觉得,这笔生意,我也不是太亏本。 
有一天,胖子和瘦子也来了。这两个家伙,还是猥琐依旧,借着买棉花糖之机,问我要手机号。当然,最后被我用扫把打出去了。 
我分明听到抱头鼠窜的胖子对瘦子说:“怎么这个老板娘比我们家的老板娘还凶猛?” 
我暗笑着拍拍手,能比你们家老板娘凶猛的,世上能有几人。 
至于将来怎么样,我不知道,虽然我有塔罗牌,但我从没有动过替自己占上一卜的念头。 
我不敢?怎么可能,射手座树妖的字典里,从没有这两个字。 
我只是觉得,正因为未来充满了各种变数,生活才变得有意义,只要我们真诚的天性不曾改变,我们努力的目标不曾改变,我们充满希望的期待不曾改变。 
我在暮声的店堂里,挂了一幅我自己写的“对联”,呃……好吧,我们勉强叫它对联。 
上联是:天生我材必有用。 
下联是:千金散去还复来。 
横批:随遇而安。 
尾巴上,还有我画的一个笑脸。 
不管我是不停的老板娘,还是暮声的老板娘,不管我变成了什么模样,我,还是我。树妖裟椤,射手座,生于漫天飞雪的十二月,浮珑山巅。 
当然,我还确信,与某人的一场战役,只是开了个头。 
浮生物语·敖炽 
引子 
在他的眼力,没有比黑夜更加忠诚的仆人了,它总是按时而来,按时而去,永不背叛。来往的风没有什么特别,但,当它们从吉萨的金字塔之间穿过时,就变成了可以飞翔的人,在你耳畔呢喃埋藏了几千年的符号,一段又一段被风沙侵蚀的往事。 
他习惯于在有弯月的夜里,站在斯芬克斯像的顶端,这块硕大横卧的巨石,有连贯天地的气魄,他熟悉这块石头,就像熟悉自己的血肉。 
他早已不记得阳光的温暖与形状,只能从稀疏的月光里,蒙蒙回想记忆里最后一次日出。他在斯芬克斯上站了几个钟头,米色的风衣被风向两边撩开,像一对即将展开的翅膀。他的身体纹丝不动,仿佛脚下的巨块将绝对的凝固传染给了他,生生要 
将他变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似的。 
脚下,有异动,几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猫,聚集一处,仰头低鸣,喵呜声此起彼伏。领头的一只黑猫,舔着受伤的前爪,以一种奇怪的,仰望的目光,看着高立于上的他。 
他只是略略动了睫毛,看似随意地伸出左手去。 
一滴露珠般的光,从他的指尖飘落到黑猫头顶,变成了一个可爱而圆润的气泡,把这个小东西滑稽地包裹起来,从地上升起,氢气球似的飘到他面前,那对圆圆的猫眼,折射着月光中的清冷,投向他的面庞,受了伤的猫爪微微颤动,鲜血从溃烂得不成样子的伤口里涌出。 
他温柔地托着这只漂浮的猫儿,手指沿着外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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