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路四部曲2-世界之脊》世界之脊-第44章


“我什么都不欠你。”沃夫加回答。
杜德蒙对这个答复考虑了一会儿,莫里克知道这位海员正在努力想从沃夫加的观点里看出些什么。
“同意,”船长说道,而罗毕拉则不愉快地鼓了鼓腮帮子,“你有权利宣布你的清白。这么一说,你就不欠我了,因为我除了正确的事情外什么都没干。现在凭着以前的友情请听我说。”
沃夫加冷冷地看着他,但并没有立刻走开。
“我不知道是什么使你堕落了,我的朋友,什么将你从像崔斯特·杜垩登和凯蒂布莉尔那样的伙伴身边引开,还有你的养父,布鲁诺,这个将你带大并教你为人处世的矮人,”船长说道,“我只能祈祷那三位还有半身人能够平安。”
杜德蒙停了一下,但沃夫加什么都没说。
“酒瓶子里是无法得到永久的慰藉的,我的朋友,”船长说,“而替酒馆防范那些普通的顾客也不是什么英雄的行为。为什么你要放弃你所知的这个世界?”
听够了之后,沃夫加开始走开了。当船长再次步入他身前时,大个子仍然以毫不减慢的速度前行,莫里克则跌跌跄跄地跟在后头。
“我给你提供出路。”杜德蒙毫无预兆地(甚至对杜德蒙自己而言)在他身后喊道。
“船长!”罗毕拉表示抗议,但杜德蒙甩开他,踉跄地跟在沃夫加和莫里克后面。
“和我一起到海灵号上去,”杜德蒙说道,“我们可以一起猎杀海盗保护剑湾那些正直的水手。你会从中找回你自己的,我保证!”
“我只想听到你对我的定义,”沃夫加阐明道,他回转身让莫里克保持安静,因为盗贼看上去正在为所提供的条件所迷惑,“其他我什么都不想听。”沃夫加转过身继续上路。
下颚长得大大的,莫里克眼看着他离开。但他回转身时,杜德蒙已经同样退回到了城内。但罗毕拉仍然留在原地一副酸溜溜的表情。
“也许我可以?”莫里克开始边问边走向法师。
“快点给我消失,盗贼,”罗毕拉威胁道,“除非你想变成路边的一块烂泥,等待着下一次雨水把你冲走。”
聪明的莫里克,最终的生存者,这个讨厌法师的人,没有再说第二遍。 
我一生中所发生的事经常让我去调查研究人天性中的善和恶。我曾见过纯粹的、重复性与独特性并存的邪恶。我生命中早期的全部时间都在这种邪恶中度过,在那里空气中的邪恶味道如此沉重,直让我感到窒息、必须离开。
直到最近,当声望开始在人类群体中为我赢得一些承认--就算是那些并不欢迎我的城市也至少是容忍时--我也开始目击到了相比在魔索布莱城所观察到的一些更为复杂的东西,那是光与暗转换中投射出的一道灰色阴影。那么多的人类--有很大的数量--都拥有他们天生的黑暗面,一种对死亡所带来的恐怖的渴望,一种为了满足自己而在他人的痛苦中不动声色的能力。
在其他所有以公正为借口而为所欲为的行为中,再没有什么比路斯坎举办的囚犯狂欢节还要明目张胆了。囚犯们,有时的确是有罪的,有时却是无辜的--那几乎无关紧要--都被拉到嗜血成性的民众面前进行游行,之后是毒打、折磨,最后以一种“华丽”的方式执行死刑。主持狂欢节的地方官异常努力工作的原因就是为了获得更多出于纯粹痛苦而发出的尖叫;他的工作就是通过制造痛苦来扭曲那些囚犯的表情,让他们的双眼中投射出无限的恐惧。
曾经有一次,同杜德蒙船长的海灵号一起来到路斯坎时,我斗胆来到狂欢节想目睹一下对几个海盗的审讯--他们是我们追捕到的,将船击沉之后从海里捞了上来。而我所看到的是一千多个民众密密麻麻围在一个大圆台子前,快乐地吼叫着欣赏那些悲惨的海盗被逐一切成碎片,这景象差点就让我下定决心离开杜德蒙的船,几乎就要让我放弃一个海盗猎人的生活,找座森林或者高山过上隐居的日子。
当然,是凯蒂布莉尔提醒了我要看到事实的真相,她指出这些海盗本身也经常以相同的方法折磨自己那些无辜的犯人。尽管她也承认即便是这种真相也无法证明囚犯狂欢节是公正的--只要想想这个地方凯蒂布莉尔就会感到那么惊悸恐惧,以至于她发誓决不愿再靠近那里一步,即便是附近的地方--但她仍然认为如此对待海盗的确要比在远海就放他们自由好得多。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呢?
这些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使我不断地寻找探究着它的答案,可以用来解释那些被称为“人类”的不可思议的复杂生物这一侧面特征的答案。为什么这些平常时端正大方的亲切人们会在囚犯狂欢节的展出上堕落到如此一种地步?为什么连海灵号上的一些船员,我所知道的一些正派可敬的男女,都会为能看到如此恐怖血腥的折磨表演而兴高采烈?
这答案,也许(如果还有一种比本身天性的邪恶还要复杂难解的答案的话)需要通过对其他各种族的态度进行一个调查才能找到。在所有的善良种族里,人类是唯一用“狂欢节”这种形式来处死和折磨囚犯的。半身人社会没有这种展示--半身人囚犯们的死刑是以著名的“吃到撑死”这种方式来执行的。矮人也没有,就像他们那种敢作敢为、闯劲十足的性格一样。在矮人社会里,囚犯的处死显得干净利落,既没有表演也没有公众的围观。一个犯了谋杀罪的矮人将以脖子上简单有效的一击来结束生命。我在囚犯狂欢节上也从没看到过精灵,除了有一次,有对精灵试着来看了一下,之后便带着明显厌恶的神情很快地离开了。我知道侏儒社会里没有死刑,取而代之的是将囚犯在一间精心设计的牢房里关上一辈子。
因此,为什么人类是这样?为什么人类的那种情感结构会允许他们创造出像囚犯狂欢节这样的事务?是邪恶?我想这样的答案太简单了。
黑暗精灵喜好折磨--这我知道得很清楚!--而他们的这种行为的确是基于虐待狂和邪恶之上的,还有就是为了满足蜘蛛神后那贪得无厌的恶魔欲望,但对于人类,考虑到人类方方面面的特征,答案就要变得更复杂一些了。可以确定的是这里肯定包括一些虐待狂的成份,特别是那些主持狂欢节的地方官和他的折磨助手们,但对于普通的民众,那些在围观群众中欢呼鼓掌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叫化子,我相信他们的快乐有三个来源。
第一,费伦的农民是一群最为弱势的群体,他们被经常有着奇怪念头、没有道德肆无忌惮的领主和地主们统治,受着仿佛永远也没有完结的入侵者的威胁,或者是地精、巨人,甚至是人类自己,那些随意无故践踏生命的人。囚犯狂欢节给这些不幸的人们提供了一种对力量的尝试,一种可以左右生死的力量。天长日久他们就感觉到好像可以控制自己的生活了似的。
第二,人类活得时间并不长--同精灵和矮人相比;就算是半身人的寿命通常也要长过他们。那些农民面对着的是每天都有可能死亡的概率。一名生下两到三个孩子的足够幸运的母亲也有可能要目击到至少其中一个的死去。同死亡如此亲密的生活显然衍生出了一种对其的好奇和敬畏,甚至是恐惧。囚犯狂欢节上的那些人目睹了死亡以最为恐怖的形式出现,提供的是最可怕的处死方法,这样同实际生活中他们自身所面对哦死亡相比便为那些人带来了安慰,除非他们也变成被带到地方官面前的被告,否则是不大可能体会到那种真正的骇人的。我已经看到你最坏的一面了,可怕的死亡,所以我不再怕你了。
第三种呼吁囚犯狂欢节的解释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而必须采用这种方法以示公正和处罚。这也是当我目击到那种惊骇后回到海灵号上展开辩论时法师罗毕拉所抱有的观点。不同的是,法师并没有兴致也很少去看狂欢节,但我所见到的罗毕拉为这种行为进行辩护时精神旺盛的样子同地方官自己的确有得一比。公众为这些人而蒙羞,公众正在展示他们的愤怒,这也能使其他人保持一种诚实的秉性,他是这么坚信的。因此那些农民围观者的欢呼和掌声无疑表示了他们对法律和社会秩序的非凡信任。
这是一个很难被驳倒的论点,特别是它的中心观点是这样的表演有着阻止未来犯罪的效果,但这样真的公正吗?
带着罗毕拉的观点,我来到路斯坎同某些较次要的地方官员商议海灵号如何更好地提交被俘海盗的草案,但实际上就是同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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