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求必应》第72章


而那一刻,不假思索,我奔向Cynosure。 
人心太复杂,别问我,梁今也,我真的不知道。 
“天君说神仙不杀人,我想赌一把。又以为你比Cynosure耐操,没想到两个都是‘银样蜡枪头’。”我狠狠的拿下巴揉他的肩膀;“喂,别跟天君一起疯,我先救谁并不代表我爱谁。那种白痴命题根本不成立。” 
他笑,笑声仍是颤抖,紧紧拥住我的身体也颤抖。 
“梁今也。”我说:“乌芙丝死了。” 
“……我知道。” 
“梁今也,Cynosure受了很重的伤,我欠他的情,我要保护他。” 
“是吗?真的只是这样?” 
“梁今也——”连绵的惨叫声打断我,我从他的肩上抬起脸,陡然看清面前景象,顿时张口结舌。 
雪仍在飘,风仍在吹,古战场上的泛滥成灾的生物却不再只有神仙。一团一团黄褐色很眼熟的球状体从遍布地面的裂缝中滚出来,有的一直滚入仙兵队列,有的从球状散成一块黄褐相间让人看一眼就鸡皮疙瘩乱冒的“毯子”,蠕动着飞快袭向仙兵,从他的脚上一路爬上去,迅速包裹住全身…… 
这些黄褐色条纹真是眼熟啊,眼熟得我觉得百忙中插在背后的灭妖枪的寒意透肤而入,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再度看向那高大的男人。 
偏黄的皮肤,五官深刻,棕色眼眸内凹,嘴角的纹路深刻,一看就是严厉寡情的人。 
幸运的是,他正沉浸在得到生之晶的狂喜中,没空跟我算旧账。 
“怎么了?”梁今也勒了我一把,紧得我呼吸困难:“怎么不说话?” 
要告诉他吗?梵诺出现,蚁后也应该到了,又是一个觊觎生之晶的大敌——我抱着这个瘦削的男子躯体,我们贴得如此近,他的每一下颤抖都回到我身上,他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我的心跳和呼吸也变成他的。 
血脉相连。 
对了,在人世的时候我们就是如此。痛苦、欢乐,只有你帮我分担,只有你和我一起分享。 
虽然我说,你不是人,你不明白我想要什么。 
你说,我以为你想要。 
你永远比我自己更了解我,你是对的,我想要。 
我想要你。 
“梁今也。”我温柔的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答应?” 
“是。”他的声音平缓下来,怀抱微松,柔声道:“你要求,我有求必应。” 
“梁今也。”我叹息,叫他的名字能够得到回应真好,我忽然明白颜琛当年为什么喜欢叫我,一遍一遍像在念诗,从舌根滚到舌尖,口齿噙香。“我们不玩了,我们回人间去。”
最后一步1
在小雪的记忆里搜索了一遍,硬是找不到离开遗弃之地的咒语,倒是想起遗弃之地在神仙和妖精中也算是禁忌,除了有地位的高层和战士,平民是不被允许进入,所以当年Cynosure才会以为这里是私奔的好地方。 
偏头看了看地上的Cynosure,如果他醒着,一定不肯放弃生之晶,如果乌芙丝还在,也一定会斜着眼看我,不屑的冷笑吧。 
我摇摇头,不再想乌芙丝,决定带Cynosure到人间后立刻和梁今也有多远逃多远,绝不能再被这个强硬派找到。 
扶着梁今也站起身,我打算先离开遍地蚂蚁和仙兵的恶心战场再问他咒语。右手伸向Cynosure,想了想,认命的——他也只好认命——抓紧那头金发,发丝被融化的雪水打得半湿,在指间带来丝绸般清冷润滑的触感。 
还没走两步,高大的身影挡到面前。 
我头也不抬。 
“让开。” 
梵诺冷哼一声。 
“生之晶你已经到手了,别把事情做绝。”我冷冷抬眼,目光投在那张木然面孔上,饮血剑像是响应我的话,发出“叮”一声剑鸣。 
棕色的眼定定看了我几秒,厚唇轻微扯动,比磨牙的程度大不了多少,发出的声音也像磨牙。 
“蚁后要见你。” 
“她要见我我就该屁颠屁颠的凑上去?”我冷笑:“我他妈又不是坐台,就算坐台,也看我高不高兴出台!” 
“嗯哼。”梁今也伸臂把我的头狠狠扳进怀里,低声道:“女孩子别说这种话,难听。”转脸对准梵诺的方向,轻笑道:“梵将军,家教不好,让你见笑了。” 
好啊,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说什么对我有求必应,给他三分颜色就开始管起我了!我挣了两下,脱出来,瞪了梁今也一眼,看见那双没有焦距的黑眸,无声叹了口气。 
梵诺仍是冷哼一声,淡淡的瞄了眼梁今也,目光扫过他的眼睛时顿了顿,再转向我。 
我昂头对他对视,他不就是记恨我杀了几只蚂蚁——好吧,杀了他的部下,有本事就上,速战速决我好赶快跑路。 
四目相对几秒,他一拳击来,我疾闪,左右手同时松开,梁今也早有防备,Cynosure摔在雪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梵诺一招接一招,拳脚齐施,我敏捷的跃起落下,间或还他一拳两脚,越打越是流利酣畅,越打越是心惊。 
从来到遗弃之地就发现身体变得灵活,我自以为是的下了遗弃之地的引力比地球要小的结论。可是,此刻的近身搏斗让我一直没注意的变化清晰起来。我的身体不只变得灵活,应该说,我第一次意识到这具躯体真的是由我的意识控制,从一根头发到一节指骨,不管任何匪夷所思完全违反人体力学的运动,只要脑子里想,身体立刻能分毫不差的做到! 
梵诺一腿横扫,我高高跃起,半空中一掌按住他头顶,头下脚上一个倒翻,一脚踹到他背上,硬将他踢仆在地! 
雪花飞溅,我一把拨出饮血剑,凌空一剑下击,钉向他的元珠! 
“别杀他!” 
梁今也的叫声响在耳畔,一团黄褐色球体飞快滚近,饮血剑“哧”一声没入,球体散开,成千上万小小蚂蚁紧附在剑身上,滴血不沾的剑锋被蚁尸和蚁血弄得污秽不堪。 
我松手甩脱饮血剑,拨出腰后的灭妖枪,手握住带着体温的枪柄,微微颤了下。 
仿佛……那是乌芙丝的温度…… 
梁今也在空中摸索着,摸到我的手,紧紧抓住。 
“为什么要杀他?” 
我一怔,转眸看他,再看向挣扎在同伴血渍中的梵诺,张口结舌。 
“我……不知道。”我迷茫的道,握枪的手,手中的灭妖枪在寒风中变得冰冷,冷透心肺。 
“他……只是挡我的路……我为什么要杀他……我什么都没想……身体就动起来……”梁今也的手比我更冷,但他握得那么紧,紧得似乎两双冰冷的手也能捂出温暖。过了片刻,他放开我的手,沿着手臂一路摸索向上,捧住我的脸,准确的把唇贴上来。 
很凉很软的唇,像是一片落在唇间的雪花,轻轻的,逐渐加重力道,一遍一遍摩挲,逼得我吞回更多的话,抬起惘然的眼,望入那双黑眸。 
我从来没有接吻时闭眼的习惯,以前是颜琛,我爱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舍不得一分一秒不看到。此刻,这双黑白分明的眼更为清亮,鲜明得像是散落在皑皑雪原上的一粒黑色棋子,也像一面镜子,清清楚楚的照着我。 
可是……看不到啊……这双眼,看不到我…… 
“没关系。”他的唇移到我耳边,就像当时安抚神智昏乱的我,轻声呢喃:“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在这里。” 
我呆呆的被他抱着,抬起头,望向扯絮丢绵的天空,似乎要透过厚重云层,看见那片灰蓝色温柔的穹苍。 
……我变了吗? 
是的,假灵王的死让我见识到死亡,Ray的死让我学会接受死亡,对着幽灵骑士开第一枪让我用双手制造死亡,流星谷过后,太多的流血使我在心悸之余,努力漠视那些来来去去的生命,直到乌芙丝的死,我才真正觉得死亡那么近,近到无时无刻令我恐惧。 
南雪卫的能量太强大,有谁说过,力量越大,肩负的责任就越大,必须受到更大制约,否则,就会造成邪恶和悲剧。我害怕死亡,害怕梁今也和Cynosure像乌芙丝一样死在我面前,恐惧让我失去分辨能力,下意识的杀死所有威胁我们的人…… 
“……梁今也,我变得可怕。” 
“可怜没人怕?现在担心这个还太早,老婆,其实我很怕你的。” 
“……梁今也,我该怎么办?” 
“‘凉拌’啊!回去我请你吃凉拌炒鸡蛋。”他笑,揽紧我的腰,用力,再用力。 
回去?梁今也,你以为,像这样的我,还能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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