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岛旋叶》第63章


栾承咏站在冰箱前头也不回往后一指:“坐那等着。”木彦有气无力地蹭到餐桌边说:“我刚看了没啥吃的,就剩……”
“闭嘴,老实等着。”男人戴上围裙,冷冷回应。
“哦……”她拖长声音,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头歪在膝盖上,看着操作台前忙碌的男人。
可能是起得急,他穿的是家居服,白色T恤,领口和短袖口都有深蓝色的窄窄滚边,搭配着深蓝色裤子,都是舒服的垂坠棉质,松松贴合在他身上,隐隐现出流畅的线条,她忽然想起那天洗衣房的狭路相逢。
妈哒,身材真好。她暗搓搓想着,并用“我一定是流血流傻了”这个念头解释着,继续目不转睛地看。
男人忽地转过身来,边走过来边说:“我出去弄点菜。”却又在她身边忽然站住,疑惑地盯着她:“怎么脸这么红?不会感染发烧了吧?”然后两手抬起,分别搭在她和自己的脑门上:“跟我差不多啊……唉,真是个大麻烦。”说完留下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出门。过了几分钟又回来,手里捏着一把宽宽长长的绿色蔬菜,回到操作台继续忙碌着,不时从冰箱保鲜层里的夹层小门里,掏出一个个盒子,放在微波炉里化冻,剁一剁,一起倒在一个小瓷盆里搅拌着,又在电磁灶上坐上一锅水。
正在木彦猜着这是什么吃的时,栾承咏端着瓷盆拎着面板放在餐桌上,居然还有一盒馄饨皮。木彦有些目瞪口呆:“你怎么会有……这么齐全!还这么熟练!”
栾承咏一张皮一勺馅儿,修长手指一捏,一枚大馄饨就扔在案板上,头也不抬地说:“总做就熟练了。平时状态不好时就只想吃这个,Susan她们又做不来,也不麻烦,索性我自己做。”
木彦惊叹地直起脖子两眼紧盯着对面飞快起落的双手,一口一个我噻,下意识地开始咽口水。栾承咏偶尔鄙视地抬头瞭一眼,手下却更快,转眼就包好了,灶上水刚好滚开。一波溜下去,旁边备着小碗凉水,两浮两沉,几分钟就好。关火,旁边一只大碗,碗底早早掰了几块紫菜,一点调料。馄饨连汤带水浇上去,一路香气端到木彦面前,最后一把木勺递到她手里。
木彦捞起一只,不顾形象歪着头,连香带烫,咬了一只大馄饨在嘴里,嚼了几下,双眼圆睁,用力点头,不可思议地对栾承咏说:“地道!”几乎是囫囵地咽下去,又叼起一只,忽然一激灵,满脸疑惑:“为什么我会用地道这个词……”她鼓着腮帮子沉默了一下,忽然一拍桌子:“我知道了!我爷爷在的时候总给我做!就是这个味儿!”她用饥火侵蚀下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客套道:“你怎么不吃?”
“给你做的。”栾承咏靠在她对面,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老人家怎么样了。”
“去世了。”木彦低垂着眼答道,忽然沉默下来,只是更用力地吃着馄饨,大口喝汤;又有些不好意思,想找些话说:
“这碗馄饨让我想起小时候一件事,我小时候有次在杂货店,哦就是我现在的店,用爷爷生前经营的杂货店改的。那天下大雪,爷爷给我包了这种馄饨,可那天我偏偏想吃奶油蛋糕,吵着不要吃馄饨。当时我正在换牙,医生叮嘱少吃甜食,爷爷那么宠我,都快不知道怎么办了,忽然进来一个小男孩。”木彦笑笑,眼神带着回忆:“那个男孩子比我高一点,满身是雪,推门进来,低着头问爷爷,能不能给他一点吃的。爷爷很奇怪,就问他家在哪里,男孩却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只是低着头。我才发现他穿着单薄的衣服,手和脸冻得通红。我忽然就不想吃奶油蛋糕了,不再哭闹了,忽然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了。我就把自己面前那碗馄饨推给他,跟他一起吃。”
木彦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对栾承咏笑笑:
“怎么一跟你在一起,总能想起过去的很多事呢?唉,也不知那个男孩子现在怎么样了。爷爷走后我再也没吃过这种馄饨。你做的跟爷爷做的口味几乎一样,一口下去整个童年都回来了。就是这个绿菜没见过,是什么?”
“学名不知道,我叫它野韭菜,只在这边长,树下一片。”栾承咏淡淡地说。
“嗯,很清新。”木彦皱皱眉:“就是跟爷爷用的不一样。他只用一种菜,叫什么来着,也是绿绿的叶子……”
他却并没有立刻回答。他转了转手里的酒杯,冰块撞着水晶杯壁,发出清脆响声。
“是芥菜。”
他沉声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原型也就是我的朋友
她的爷爷刚刚去世下葬了
愿老人一路走好
第49章 婚礼突变
勺子落在碗里,叮的一声。木彦眨了半天眼,往前探了探头,侧着脸说道:“呵呵,你,我,我刚有一瞬间以为你就是……我肯定是想多了。”
栾承咏依旧倚靠在那里,摇了摇手中的酒杯,看似漫不经心地转开了话题:
“前几年,每次回国,都会去那家杂货店。可是从来都是紧缩的大门,趴在玻璃门上看进去,空荡荡的货架,荒废很多年的样子。我有些失落,但也说不上多么,深刻吧,慢慢就淡忘了。只是觉得那天的大雪像一场梦,我还欠一句谢谢。”他喝了口酒,看着渐渐消融的冰块,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再后来,我接受了外公的安排,每天有一万件事,像是在打仗;甚至要在一个雨夜去找跑出去的妹妹。然后就接到了那个电话。”
他忽地一笑:“我听到那个地址,就像是在一片嘈杂里,忽然冒出一个休止符。当时容悦说派人去接微微,可我还是坚持从一群客人里跑了出来,开车的时候,手居然有一些抖。”
最后他对听得愣神的木彦举举杯子:“你把屋子收拾得很好。”
木彦被这巨大的冲击震撼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说:“那晚是你的生日吧?”
栾承咏点点头:“外公筹备了一个隆重的宴会,就是那晚,他说自己要离开,去南方。那一瞬间我以为,再也不会有温暖的事发生在我身上了。可……”
木彦的表情忽然一定,有些警惕,又有些局促地看着他,慢慢垂下头去抚摸着自己受伤的手指。他便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饮尽了那些酒,连同那句没出口的话。
可下一秒,我就坐在你的店里,等你回来。
他走过来收走她面前的碗,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中他背对着她,平淡地说:
“不早了,去休息吧,为了明天的婚礼。”
胡乱睡下,一夜乱糟糟的梦。第二天一早5点,简单用过早饭,Lisa也带着最得力的几个助手早早就到了,便开始给洗过澡,围着睡袍的木彦做造型。
Lisa拉上试衣间的帷幕,带着几个年轻人开始忙碌起来。嗡嗡的吹风机在她耳边响着,她窝在柔软的高背椅里,早饭后的困倦让她有些恍惚。婚纱在眼角的余光里几乎是熠熠生辉着,两位年轻的工作人员开始摄像、拍照。这一切忽然让她想起那个人,也曾有那样一个夜晚,他这样为她吹着头发;也曾有那样一个午后,他答应和她搭档,在摄像头前拍着一组组美好的镜头。她的心有些乱,下意识地绞着手。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伤口愈合简直称得上飞速,没有炎症或者浮肿,试着动动手指,连疼痛都只是隐隐一丝。而伴着那丝丝痛意的,还有昨晚那番话,在她脑海里蠢蠢欲动。
有人轻轻扶了扶她的脸颊,示意她开始上妆。她顺从地闭上眼睛,将那个人说话的样子轻轻压了回去。化妆刷在脸上掠过,痒痒的,外面初升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和帷幕漫进来,很安心的感觉。她轻轻抚摸着受伤的手指,渐渐陷入半睡半醒的朦胧中去。
过了不知多久,妆和头发都好了。并没有很重的妆或是繁杂的发型,简单地梳到脑后用小颗水晶竖夹固定,就连粉底也仅仅是调出一个最接近她肤色的浅象牙,眼妆呼应着红唇,眼角带了一丝嫣红。
Lisa让其他男士出去,仅留一个女孩,和她一起将那件婚纱从模特上轻轻取下,穿在她的身上。婚纱背后的绑带细长密集,足够Lisa她们忙碌好一阵子的。
这是最后的准备工作,绑带系好后,就该出发了。她这么胡乱想着,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明明熟悉却陌生异常的身影,让她感到无比别扭。她干脆扭过头,抓过手机刷开了屏幕。
好几个未接电话,微信里一堆标红的未读信息,都是老陈的。她愣了愣,这才想起昨晚设置了静音,连忙点进微信去看。
她身上的血几乎冷了下来。
【你怎么不接电话??容悦不知怎么查清了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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