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远方而来》第26章


何书源烧了两菜一汤。小炒牛腩,油淋生菜,芙蓉鲜蔬汤。
味道很好,舒荨吃了满满的两大碗饭。
吃完饭何书源去洗碗。
水池里不断传出簌簌的流水声,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就停了。
舒荨窝在沙发里看芒果台的综艺节目。主持人诙谐的话锋引得她哈哈大笑。
何书源不动声色从身后探出一只手摁了遥控器。
液晶屏幕突然就黑了。舒荨不明所以,疑惑地转头。
只见男人神色严肃地开口:“无论下面我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打断我,让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很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现在请给我一个机会。舒荨你听着就好。”
☆、以纯(2)
以纯(2)
客厅里的暖气开得很足,舒荨觉得有点热,更重要的是她觉得透不过气来。因为她似乎已经预料到何书源接下来要讲什么了。
室外明媚和煦的日光将客厅照得通透光明。舒荨可以细致入微地看清楚何书源脸上的全部表情,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何书源从来不是天生沉静的人,少年时代的他烦躁易怒,时常都会被舒荨气得脸色铁青。实在被气急了,也会忍不住破口大骂。
五年后他还是记忆里的眉眼,可是性子却被时光淬炼地愈发沉寂内敛了。
和舒荨不同,何书源的沉静是由内而外的,表里如一。舒荨却是脸上平静,内心经常风起云涌,变幻莫测。
窗外的天空蔚蓝澄澈,好似被覆盖了一层蓝色的幕布。俨然一副现成的水彩画,美得简单又纯粹。
舒荨一点都不想听男人接下去要说的话。她摸了摸睡衣衣摆直接拔腿开跑。
男人眼疾手快,一把堵住她的去路。何书源一手扶住门框,一手捏着舒荨的胳膊,声色低沉,“舒荨,你连听听我要说什么的勇气都没有?”
舒荨逃跑不成,直接冷了脸,“我不管你要说什么,我一点都不想听。”
何书源突然长叹一口气,语气无奈得彻底,“舒荨,你知道吗在我出国之前你父亲曾经来找过我一次。”
只这一句就完全让舒荨放弃了挣扎。
那一次的见面真的彻底击败了何书源所有的信心和勇气。
舒荨的父亲无比平静,什么动作都没有,就只问了何书源一句话,“你能给舒荨什么?”
这句话将何书源堵得哑口无言。因为他悲哀地发现他什么都给不了舒荨。
舒庆山不愧是搞政治的,思想工作做得头头是道。他说:“舒荨现在迷恋你,是因为你是和她不同的一类人,是她过去人生中没有过的刺激。但是你能保证她对于你的这种迷恋不会消减,她不会遇到别的让她再次迷恋的男人吗?”
“感情的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它建立在对等的基础之上。你也知道舒荨的成绩,如果没有意外她一定会去清华。你没有和她一样的起点,你拿什么来给她幸福?”
五年后和舒荨重逢,他才意识到那个时候舒荨应该已经怀孕了。难为舒庆山没有将自己暴打一顿。将心比心如果他的女儿小小年纪就被人搞大肚子,他一定毫不手软将人打趴下。
那个时候舒荨对他避而不见,一心要和他分手,他心念成灰,又想到舒庆山的话,这才最终决定听从父亲安排出国留学。一去五年,硬生生地将这段感情堵进死局。
“初到美国的第一年,我言语不同,四处碰壁。在学校里也被人孤立,一个可以交心的人都没有。我父亲自从将我送出国后,除了每个月定期给我打钱就不再管我。我母亲一直反对我出国,在外面受了苦我也不敢告诉她。”
“宾洲一到冬天就会频繁下雪,只要一下雪我就会疯狂想念你。我总是忘不了第一次遇见你,你戴着一顶红色的贝雷帽猝不及防地闯入我的世界。我的世界一下子就亮了。过去的一千多个日夜,我总是会不经意想起你笑的样子,哭的样子,撒娇的样子,毒舌的样子。”
“舒荨,和你分开的这五年,我也过得很不好,浑浑噩噩的,根本没有方向。说这些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只希望你能把当年的事告诉我。你……你父亲到底是怎么去世的?”
似乎是压抑地太久了,提到父亲,舒荨本能地想哭,眼眶顿时就红了。
她抹了一把脸再开口,声音都哑了,“何书源,今天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希望你听完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了,早在五年前我们就断了。以后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
其实一切都源于舒荨当年未婚先孕。
舒庆山夫妇四处找人,拖关系才勉强将那件事压下来。夫妻俩商量后决定带舒荨去打胎。舒荨以后的人生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毁掉。为了避人耳目舒庆山在临市找了一家医院要带舒荨过去。
但是无奈舒荨死都不同意,夫妻俩只能用强将女儿绑去。舒荨就这样被父母架上了车子。路上舒荨一直在想办法逃跑,各种办法都想遍了都没能得逞。眼看着医院越来越近,一旦到了医院,舒荨知道一切就成定局了。
最后她只能装肚子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舒荨那个时候脸色本就难看,再加上使劲哭,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了。舒庆山夫妇看着女儿无比痛苦的样子,当时就给吓坏了,毕竟舒荨肚子里还有一个,他们就当真以为舒荨出事了。夫妻俩立即给舒荨松绑,扶着女儿下车。舒庆山在一边打电话叫救护车,陈娴扶着舒荨。舒荨借口要喝水,让陈娴去车里给她拿。陈娴看着女儿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哪里还顾得到那么多,满口答应。就在这样短暂的空隙里,舒荨拔腿就跑。舒庆山最先发现不对劲,马上就从后面追女儿。
接下来发生的事,对于舒荨来说根本就是噩梦一样的存在。
当时舒荨只记得跑,不能被父母抓回去。完全没有意识到迎面疾驰而来的大货车。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大货车近在咫尺,她避无可避。那一刻舒荨真的觉得自己快死了。突然有一只大手从身后将她用力一拽,她被扯出好远。待她从冲击中回过神时,父亲已经血肉模糊地躺在了马路中央。
舒荨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黑了。然后就是救护车、警车的长鸣,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医院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医生摇着头告诉她人不行了。她亲眼目睹父亲被蒙着白布从抢救室推出来。她手脚冰凉没有任何知觉。
母亲用尽全力煽了她一巴掌说:“舒荨你怎么不去死,该死的是你啊!”
她完全感受不到疼,因为整个人已经麻木不堪,耳朵嗡嗡作响,听不到任何声音。
父亲离世当天,母亲跑到医院顶楼,站在天台上。许多医生护士,保安都以为母亲要轻生,纷纷跑过去劝解。母亲那样温婉的女子当着所有围观的人以死相逼,她说:“舒荨你如果再不和那混混分手,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舒荨被逼上了绝路,当着母亲的面打电话给何书源和他分手。
舒荨到现在都记得医院天台的冷风呼呼地灌入她耳里,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听到何书源焦急的声音,“荨荨你怎么了?我打你电话关机,短信也不回。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是她被父母禁足半个月后第一次给何书源打电话。
舒荨哑着嗓子说:“何书源我们分手吧!”然后不顾那头人的错愕生生地掐断了电话。与此同时她年少时那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就这样没了。
父亲离世后她整整两个月没有回学校上课。那段时间季暮雨每天都会来家里陪她,就怕她想不开。母亲还没有从父亲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完全不管她。后来姑姑怕母亲这样下去会出事,就带她去了浅川休养。母亲走后,她的一日三餐完全由季暮雨负责,可是她经常一整天都吃不下几口饭。
高考前一个星期,季暮雨也经历了重大的变故,连高考都没参加就只身跑到登州,这些年都不敢回云陌。季暮雨走后,舒荨更是顾不得自己死活。整夜整夜失眠,吃不下任何东西。于是她明明有考清华的实力,硬生生地变成了A大。
这段不堪回首的记忆,舒荨从来都是碰都不敢去碰。可是现在从头到尾说出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到不能忍受。说完之后她反而平静了。
时间果然可以治愈一切,五年之后她不再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何书源,赫拉克利特说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如果说五年前我们不曾好好道别,那么今天就好聚好散吧!”
***
舒荨走后,何书源暴躁地将茶几上所有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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