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圣归来]大王你棍粗吗》第11章

我抱着大王的腿浮想联翩，沉醉着沉醉着就睡了过去。大王说的是对的，这冰块儿里冷得惊人，但只要靠大王足够近，我就觉得这地方十分温暖，暖得像春天似的。
搂着大王的腿，我做了一个梦。
我梦见那一年花果山还在，小伙伴们也还在。满山都开满了桃花儿和野花儿，映得每只猴子脸上都透出温暖的色彩。大家围在一起唱着歌跳着舞，欢声笑语。而大王他坐在高高的悬崖边上，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喝着酒。冰冷的浮云从他的指缝中穿过，他的表情我看不真切。
“你要不要吃个仙桃儿啊，这可是大王从天上带回来的。”
一只母猴儿蹦蹦跳跳跑过来，特别自豪的把一颗桃儿递给我，我叽了一声表示感谢，然后拒绝的跳开了。
我试着想靠近大王，但那悬崖好像没有顶似的，无论我怎么努力攀爬，摔得遍体鳞伤，也不能离
大王哪怕近一点点。
后来我终于放弃了，找了个能看见大王的地方就坐了下来，气喘吁吁。
风是冷的，吹得我耳畔的花花瓣儿都掉了两片，我坐在风里仰望着仿佛怀着满腹心事的大王，痴痴的，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王他大概是醉了，从悬崖上自己飞下来，卧倒在了一棵开满花的桃树下。微风吹起粉红色的花瓣，落在他鲜红的披风和冷硬的战甲上，像一幅彩色的画卷。
这画面太鲜活。让人觉得仿佛是真实的一般。我压抑着跳得急促的心，偷偷的靠近大王，想替他加上一件外衣，可大王就是大王，他很快的就发现了我。大王睁开眼，微微习惯性的龇着牙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就接过外衣，替我披在了身上。
一滴泪从我眼睛里落下，我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只是觉得很温暖，特别温暖。一瞬间像是被山间的春风迎面吹过。
下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大王的叹息声，尽管我其实从来没有见过大王叹息的模样。他看起来总是威武又坚强。
大王的声音也模模糊糊的，只有特殊的咬字让我确认那是大王。这声音仿佛是从云端传来的，又仿佛只隔着一层薄纱，我听不真切。
“梦里都在笑。真的感觉不到冷吗？……蠢母猴儿。”
我于是摇了摇头，脑袋不知道蹭在什么东西上面，有力而温热。
不冷，只要有大王在身边，我就什么寒冷都不怕了。
大王你有做错过什么事情吗？
我就在封印中坐着睡了一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下那石头又冷又硬，而我又贪恋大王身上的温度一直埋着头紧紧搂住他的大腿，因而姿势太潇洒奔放的缘故，我一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腰酸背痛，全身都仿佛被谁打断了骨头又重新接上，比那一年我在山中摔断了腿滋味还要复杂。
冷的感觉却是没有的，周身，特别是满怀，全都散发着暖意。
大王的身体也太温暖了一些……
我悄悄地放开大王的腿，挠了挠脑袋抬起头去看大王。却见大王双眼仍旧紧闭着，一只腿直立着，另一只腿保持着被我抱过的姿势，看起来特别僵硬。大王的呼吸均匀而安心，看样子陷入熟睡中一时半会儿是拔不出来了。
我低下头盯着自己摊开的双手愣了一会儿，然后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我昨晚可是抱着大王的腿睡了一夜，大王他……大王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察觉到，这太不正常了。大王他可是连风吹的声音和星星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的齐天大圣啊。
想到这里，我赶紧又去打量大王的脸，结果这一打量就入了神，其他的事情又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发现大王不止平时和吃东西的时候英俊逼人，他就连睡觉的时候都是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好看。他要是一直不醒过来，我大约能就这样看着他，看上一辈子。
不过大王怎么可能会醒不过来呢，他只是累了，所以睡过去小憩而已。
这样一边想着，我一边情不自禁的就试探着伸出爪子去，在大王紧闭的眼前小心的挥了挥。大王没有动，我心头欢呼雀跃起来，正要胆大的再摸摸大王的手臂，大王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还带着点儿清晨刚醒过来的不耐和慵懒，听得我脸红心跳。
“大清早的，你这小母猴儿又想干什么啊？”
我叽的尖叫一声，一下子弹跳出老远的距离。
大王闭着眼皱了皱眉头：“……嗤，叫什么，吵得俺老孙脑仁儿都快炸了。”
我后背贴着冰块儿愕然又羞愧的看着大王，张着嘴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如果……如果猴子身上的毛儿能红，我知道，自己肯定已经变成了一只全身通红的猴子。
……唔，幸好毛儿是不会变红的。
大王习惯性的紧皱着眉头，张开了双眼看向我。我一对上他的目光就羞得恨不能在地上打个洞钻进去，但左右打量了好半天视野里也全是坚冰。没能找到下手的地方，我只能继续把头低下去，不敢看大王的眼睛。
大王：“……一看就知道你在想什么。”
大王的话我其实听懂了，他是知道我刚才想干什么的，但这种事情我又做不到坦然，只好假装听不懂的样子挠了挠脑袋，然后默默的缩到了角落里浑身冒热气儿不敢出声。
大王深深地低下头来瞥了我一眼，龇了龇牙就开始活动昨晚被我抱着无法活动的腿。锁链叮叮哐哐，每一下都像是响在我的心上。我一边觉得特别愧疚害得大王腿麻了，一边又特别害羞，我竟然抱着大王的腿睡了一整晚，最后又特别庆幸大王看起来并没有生我气的模样。总之刹那间竟换了好几种想法，心情复杂得都快能写成人类喜欢的故事曲折的戏折子了。
整座封印里只剩下叮叮哐哐的声音，我正怀抱着母猴儿的羞怯，想着等大王活动完就给他挑个最甜的野果子呢，地上“刷啦”一声就出现了一个大洞。一只土地从里面哒一声跳出来，落在地上，对我挥了挥爪子。
我特别开心的“叽”了一声，对它也挥了挥爪子。只是下一秒，等我看清楚土地身后那装满沸腾液体的法宝之后，我的动作便僵在了空中，什么动作也做不出来了。
寒意自脚尖一直蔓延到头顶，冷得吓人。从大王身上汲取到的温暖仿佛山间瀑布，一倾而尽，再难回来。
五行山开始震动，封印里也能感觉到地面不稳。山神的声音从外边儿传了进来，如同惊雷劈海，怒火滔天。
“孙悟空，你身负法印，竟然还不安分思过。”一块儿碎冰从封印顶部被震落在地上，而山神的下一句话大约蕴含着神力，竟激得碎冰“啪”一声应声裂成了碎屑，炸了一地。
“你可知道，你叛逆之心多一分，五行山就高一寸，连累得我也身负重压。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一直都不肯认错？”
大王你带我回花果山好不好？
我以为大王会质问山神，他何罪之有。
他在傲来国那块冰冷的石头里熬了好多年，好不容易熬到石头迸裂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而天庭的人畏惧他的能力，所以用弼马温的官职欺骗了他。被识破之前他们沾沾自喜，将他看做一个笑话。被识破以后他们却变得如同惊弓之鸟，只会四下逃窜，狼狈不堪。
弼马温以后他们又给了大王看管蟠桃园的虚衔，有通天本领的齐天大圣，每天像个好骗的护卫一样替他们看着满园的蟠桃，而这些桃子最后没有他的份。仍旧是被识破前得意洋洋，被识破后落荒而逃，天庭的人将能派的天兵都派了一次，也没能在他身上讨到半点便宜。
我至今不明白如来佛祖为什么会帮助天庭将大王压在这五行山下，就如同我不明白天庭明明毁了花果山，毁了大王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毁了大王的家，为什么他们还可以义正言辞的问大王，他为什么不肯认错。
大王错在哪里，我大概这辈子都无法明白。
但大王没有质问山神。
他只是停下了正在活动的僵直的那只腿，微微的抬起头来，透过土地们看到了他们身后满法宝的铜汁，然后龇开了牙，嘴里发出压抑着怒火般的低吼。那一瞬间，我看见大王总是充斥着暴躁与不耐的眼睛里失去了温度，目光竟然变得比这封印里几百年的寒冰还要冷了。
“小小毛神，也敢质问你孙爷爷？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大王的声音极度压抑，最尖的两颗牙用力的龇开来。仿佛下一刻就会从右耳中掏出他的如意金箍棒来，同外面那山神战在一起，直打得天地翻覆日月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