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取归来同住》第37章


歌,唤取归来的痛呼。
谁最可悲呢?不幸被选为转生之人的他自己,还是那些苦苦哀求的人。
可是,温曙耿闭了闭眼,将下巴搁在顾枳实肩头,正如昌州城内他同常百道说的一般,这是邪术。
是以不可期的强烈愿景来试图冲破理智与道德的藩篱,是强取豪夺的流氓意志。
逝者不可追,失者难寻。人终有一死,可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换回别人,他们问过对方的意愿吗?
温曙耿靠着顾枳实,见把这少年欺负得够呛,也实在不忍心了,他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身上,轻声叹息:“既然我被选中,那就该由我,去摧毁这愚蠢而蔑视天命的阵法。”
这时屋后却传来激烈的争执声。顾枳实直起身,看向温曙耿。温曙耿下巴点了下后头:“去瞧瞧出什么事了。”
未及顾枳实走过去,陈大夫和许漪漪便一起出来了。许漪漪脸蛋有些发红,端着药过来,放到一边的矮几上。
陈大夫皱着眉头,看了许漪漪片刻欲言又止,他又嘱咐了温曙耿几句,便提起医箱,称医馆恐怕有病人再等便要先行回去了。
顾枳实说要送他回去,陈大夫推辞了:“我四下出诊惯了,都识得路,不要紧。”
许漪漪眼里隐隐有泪光,轻声道:“那我送您一截。”
陈大夫叹了口气,道:“走吧。”
待他们出去,温曙耿却有些不安。漪漪此前说自己是娼妓,那是否陈大夫……
思及此处,温曙耿又摇了摇头,如此恶意揣测,着实小人做派。
送出不远,天气冷得许漪漪唇齿打颤,陈大夫叫她赶紧回去,别受凉了。许漪漪点头,往回走了几步,又对着陈大夫的背影唤了声:“陈大夫,谢谢您。”
陈大夫一顿,回头冲她摆了摆手:“好生过日子。”
许漪漪的裙摆拖在雪地上,身后刚踩下的脚印便被厚厚的衣摆给擦平了。她轻轻一瞥,生出一种自己已不在这人世的错觉。
回到屋子里,那两人都关切地看着她,许漪漪眼睛有些湿润,她赶紧擦了擦,道:“外头风好大,弄得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温曙耿道:“别擦,泪盈于睫,想同风声叙叙旧罢了,很美的。”
许漪漪笑了下,知他是怕自己尴尬才这般说,没忍住又淌了几滴泪珠下来。
“漪漪,”温曙耿的声音极度温柔,“你要是累了,就去歇歇吧。我们不说话,不吵着你。”
许漪漪却擦了眼泪,缓缓走到他身边来了,手指在瓷碗上贴了贴,道:“你管我做什么,这药都要凉了,快些喝了。”
她作势要拿起汤匙喂他,温曙耿却自己接过来了,就着碗沿一饮而尽。顾枳实取了手帕为他擦拭嘴角。
时近黄昏,顾枳实听许漪漪说的,将四周点上灯,又往火盆里加了炭。这样就算夜晚温度降低,也不会让屋子里的人觉得冷。
许漪漪坐在温曙耿边上,听他说话。她许久许久没同人说过话了,也实在很寂寞。
温曙耿见她喜欢,便捡了些姑娘家喜欢的话本讲给她听,一室灯火摇曳,唯有他清冽的声音从容不迫地流淌。
夜深了,温曙耿风寒未愈,便有些疲乏,早早睡了。许漪漪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十分沉静。
顾枳实见了有点郁闷,又想要问问她关于阵法的事情,但觉得她的样子太过落寞、冷寂,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
半晌,许漪漪却轻声开了口:“顾公子,我知道你喜欢温公子。”
顾枳实一怔,呆愣地看向她。喜欢?
未及顾枳实开口,她又道:“所以我绝不敢有非分之想的,你放心。”
顾枳实有些发懵。她的意思是,非分之想是指?
许漪漪看向他,灯火映在眼里,显得格外纤弱:“我下辈子能遇见这样的人就好啦。你说,我能遇见比温公子还要风姿过人的男子吗?”
顾枳实下意识道:“不能。他已经是最好的了。”
说完后顾枳实简直想拔了自己的舌头。
见他露出那般窘迫的表情,许漪漪不禁笑了,轻声道:“是啊。我从没见过比他更温柔的人了。”
顾枳实向她保证:“将来,不远的将来,你一定能遇见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只对你温柔的人。”
许漪漪“诶?”了一声,又低头细碎地笑着,小声道:“原来喜欢,还不只是想要温柔的对待,而是要独一无二的温柔啊。”
顾枳实听力极好,将她的话全都收入耳中,不觉心里一咯噔,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说的喜欢,究竟是哪种喜欢?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吗?
顾枳实怔愣着,脑子发木,一直到许漪漪吹了灯,他走到门外去继续守着,被冷风冻得一激灵才回过神。
呼呼风声灌进耳中,他脑海中狂风暴雨来袭。他喜欢师父吗?那种喜欢吗?
立下檐下,顾枳实又见到雪片飞舞,一地白雪映得四周有如白昼。偏偏心谷幽暗,雪色未能将其照得明朗。
不知过了多久,顾枳实还在一边数雪片一边同脑内的思维斗争,突然听见屋里的温曙耿大声叫了他一声。
顾枳实陡然清醒,迅速冲进屋子里。
飞雪顺着打开的木门飘进屋内,外头白惨惨的雪光也照亮了屋子里,顾枳实几乎愣住。
满室腥气冲天,温曙耿已经跌落到地上,冷汗涔涔地盯着屏风后面,而那里正有大片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淌出来。
第30章 
顾枳实扶起温曙耿,再走向那后头。温曙耿轻轻唤了声:“漪漪?”
再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了,顾枳实大力地推开屏风,只见那华美的床上被褥凌乱地堆在一起,许漪漪神色痛苦,倒在地上——一片血泊之中。
温曙耿自己扶着屏风站稳,顾枳实赶紧将许漪漪抱起来,想将她抱回床上。
“别,会脏。”许漪漪虚弱地说。
她浑身是血,哪里还管床脏不脏,顾枳实还打算把她往床上放,许漪漪却揪住了他的袖子,细眉微蹙:“我没事,让我靠一靠就行。”
顾枳实只好将她放下,背靠着床尾的一角。
温曙耿看着紧闭的窗户,心上只觉得古怪极了。顾轶守在门外,应当是无人闯入,那这一地血又作何解释?
他再看向许漪漪,虽然浑身血污,但衣服都是完好的,也不见有伤口。
许漪漪见他看向自己,低下头轻声道:“没有人伤我,我是得了怪病。”
“怪病?”顾枳实十分吃惊。若犯病则血流不止,岂非次次都有性命之虞?
许漪漪脸色苍白,但还是十分镇定:“可以帮我拿一下铜镜边上的盒子里的药吗?”
顾枳实立即为她取来。那药呈深褐色,有着强烈的腥气和苦味,许漪漪也不要水,硬生生吞了。
温曙耿道:“苦吗?我有柚子糖。”
许漪漪愣住。口腔里全是苦涩的药味儿,她早就习惯了。不需要糖的。她摇摇头,不知不觉却淌了眼泪。
温曙耿轻柔地说:“吃了药就会好的。别哭了。”
许漪漪咬着下唇,眼泪却越流越凶。
温曙耿身子渐好,睡了半天也有了些力气,扶着屏风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她的脸颊。
清淡的柚子香气笼罩在四周,非常好闻。许漪漪满是血迹的右手微微抬起,拽住温曙耿的衣摆。她看着地面,语气苦涩:“你会觉得我很脏吗?”
温曙耿目光一颤,他道:“不脏的。我帮你打盆水来?擦擦就好了。”
许漪漪摇摇头,她咬着下唇,从牙关溢出一句:“你知道的。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温曙耿蹲下身,看向她:“不脏。”
许漪漪也看向他。温曙耿的眼神十分温和,一点多余的情愫都没有。“真好呢,”许漪漪的眼泪滑至下巴,“以前方姨也说我不脏,说我是个美丽的姑娘。”
她疲惫地把头靠在床边,手指松开瘫在地板上,眼睛直望向窗外:“我也一直以为我还是干干净净的,我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很努力地生活。”
流光皎洁,从窗子的细条缝里漏进来,许漪漪的眼里也似乎淌进了月色:“我以为我将来还能嫁人呢,嫁个温柔待我的夫君。他会画眉,会为我抹上胭脂。红烛燃到天亮,互拥着睡去。”
顾枳实隐隐觉得有些悲切。温曙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叫她独自倾诉。
“那天我去了镇上。她们痛骂我,向我身上扔烂菜叶子,砸鸡蛋。说我是狐狸精,是蛊惑了他们夫君的妖精。”许漪漪露出迷茫的神色,“我当时很委屈,因为我什么也没做过。”
她用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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