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斯特的翡翠》第3章

左思右想地来到大堂，只见雅朵儿已经端坐客椅中悠闲地喝着茶。看到维克缇亚来到，她不紧不慢地站起来：“维克缇亚小姐，冒昧来访，真对不起。”
维克缇亚微笑着点头打招呼：“哪里，招呼得不周到，希望您别介意。”
雅朵儿掀唇，率先坐下：“别站着说话了，坐吧。”俨然她才是女主人。
秀眉轻蹙，维克缇亚最终还是沉默地在她对面坐下。
“雅朵儿公主，请问今天前来有什么事吗？”维克缇亚问。
雅朵儿优雅地喝了一口茶，才抬起脸说：“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提前来看看这宫殿，顺便和你聊一聊。”
所以才特意选了亚切尔不在的时候吗……维克缇亚暗忖。“那，请问您要和我聊什么？”
雅朵儿微微一笑：“昨天我觐见安亚王妃，她告诉我一件事。”
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维克缇亚还是尽量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唇边的笑容掺上嘲讽：“国王陛下批准让我嫁予亚切尔王子为妃，而且，是在迎娶正妃婚礼结束一个月后。”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全身上下在那一瞬间冷得失去了所有知觉，即使她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控制自己的表情不变，却不能阻止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
“是吗……”声音听起来是如此遥远，完全不像是从自己的口中出来的。“那……我应该先向您道喜。恭喜您，雅朵儿公主。”
雅朵儿闻言一怔，片刻后便重新扬起笑容，只是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满是遗憾。“谢谢。”
感觉仿佛过了好几百年，维克缇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雅朵儿公主，既然您说要看看这宫殿，不如我先带您参观一下吧？虽然我也是刚到这儿不久。”
雅朵儿的脸沉下来。“不用，我来过这里好几次了。”
维克缇亚一脸淡然地笑笑：“这样啊，那么请随意。”
可能是没想到维克缇亚会表现得这样淡然，雅朵儿冷着脸说了一句“那我告辞了”就起身离开。
维克缇亚起身相送并吩咐一位侍女跟着，直至雅朵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依旧呆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失去焦点的双眼才能重新视物。她长出一口气，坐回刚才的座位上，转头望着窗外的景物出神。
至今才真正明了，历任的皇后究竟承受了多大的精神压力。明明是正妻，却得不到丈夫的爱，而且别说爱了，或许对于国王们来说，她们由始至终只是一个工具。
曾经以为自己对这件事已经看得够开了，没想到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还是那么动摇。
无奈地叹气，维克缇亚拍拍自己的脸颊。必须要振作才行，无论怎样，自己也还是亚切尔的正妃，能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也就够了。重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后，维克缇亚站起来，打算去找雅朵儿。虽说这宫殿并没有禁止别人参观这么一说，但也不能让无关人士逗留太久。
结果出去一问才知道，雅朵儿在和她谈话完毕后就离开了。
自己这女主人做得真不称职……维克缇亚自我检讨。
第四章
傍晚时分，亚切尔从执政厅回来。刚踏入正厅，就看见坐在一旁望着窗口发呆的维克缇亚。
“怎么了？”
维克缇亚一惊，转头看见亚切尔正向自己走来，连忙站起来扬起微笑迎接：“亚切尔，你回来了。”
亚切尔眼睛微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脸上那可疑的笑容，轻轻地再问一次：“怎么了？”
“啊？”维克缇亚眨眨眼，不解地偏头。“什么怎么了？”
亚切尔的眼睛眯得更细了，但看着打算装傻到底的人，也没追问下去的打算，于是他转了话题：“时间不早了，用餐吧。”
维克缇亚悄悄地松口气，笑着接过话：“嗯。晚餐应该准备好了，我过去看看。你先休息会儿吧。”说完，也不等他应声就跑出去了。
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亚切尔若有所思。忽而想起回来之前父王说的话，双眉不禁轻轻揪起。
无声轻叹，亚切尔甩甩头，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如往常般用餐完毕，亚切尔和维克缇亚分别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后，维克缇亚才真正地把一直提到嗓尖的心彻底放下去。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应该没有什么不自然，亚切尔也没说什么，那就是没问题了。
话说回来，即使自己表现得不太正常，估计亚切尔也不会说什么吧。应该说，他能不能看出来也是一个问题……
啊，又来了……为什么自己总得想些让自己不开心的事呢……
维克缇亚深深叹出一口气，把脸埋进双手中摇摇头，重新抬起脸时已是一派平静。
她走向书桌，翻开书坐下，开始继续下午被打断的自习。
由始至终，她都没留意到身后窗外那隐于黑暗中的身影。那身影又看了好长一阵子，才转身离开。
时间默默流过，直到天边挂的月亮悄悄移到中央，维克缇亚才舒气合上书本，起来将其小心放回书架上后伸了个懒腰。目光扫过书架上数量庞大的书籍，佩服自己的同时也会有点儿胆怯，毕竟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把这些全部记住还是相当有难度的。不过，她不允许自己做不到，所以唯有拼命去记住了。
稍微舒展一下，她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夜空，才合上窗户拉上帘子，转身回到房内脱下衣服放好，吹灭灯台，爬上床闭眼睡觉。
过了一段时间，床上的人儿只有规律的起伏，原本漆黑的房内出现一点光亮。
随着几不可闻的关门声响起，一个人影把手中烛台搁在一边的桌面上，轻步来到床边，凝视那张带着泪痕的俏脸。
小心地在床边坐下，那人伸出手轻轻地抹去那道银线，然后手留恋地轻抚那细嫩的脸颊。凝视着她的双眸流光闪烁，他俯下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吻，才如来时般不声不响地离开。
漆黑重归，床上的人儿依旧沉浸梦乡。
之后的日子，说平静也平静，说不平静也算不平静——其实一切没什么改变，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雅朵儿来访次数急剧增长，不但每次都极尽其事地缠着亚切尔：不是要他陪她说说话，就是让他带她到城里走走，而且还总有亚切尔推不掉的理由，例如国王或安亚王妃的命令。
然后随着次数的增多，维克缇亚发现，亚切尔由一开始的不情不愿变为现在的心甘情愿，证据就是以前他见到雅朵儿来访总是紧皱着双眉，但现在却是眉宇舒展，看向雅朵儿的目光也多了抹难名的光彩。
维克缇亚的心渐渐掉入万年冰窟。特别是每次脸带微笑地目送他们出门后，总会觉得遍体寒冷，无论穿多少衣服都不管用。
这天，雅朵儿又来找亚切尔陪她到城里去逛逛。在送走他们后，维克缇亚照旧噙着微笑回到自己的房间去看书。只要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她就可以不再想一些自己不愿意想的事情。至少，在他还需要她的时候，她还会是他的正妃。
维克缇亚就这样把自己埋在知识的世界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这在这宫殿里是很稀奇的事儿，因为亚切尔喜静，在平常他自然不允许宫殿太吵，久治之下，即使在亚切尔不在的时候，这宫殿还是一片静谧。
慌张的脚步声和叫唤声使维克缇亚不得不把意识从书本里脱离出来。她打开门走出房间，迎面就看见一位侍女急奔而来，她刚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哪知侍女看见她就迫不及待地对她说：“维克缇亚小姐，国王陛下正在里厅急召您过去！”
国王陛下？维克缇亚皱眉，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之感。“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人行刺皇太子！”
匆匆来到里厅，刚进门便看见躺在正中的脸色苍白的亚切尔。
“亚切尔！”
维克缇亚还没来到亚切尔身边，原本坐在旁边哭的雅朵儿已经扑上来紧抓着她的手臂：“快！你不是能救亚切尔吗？赶紧救他！不然……不然亚切尔就……”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扎进维克缇亚的手臂，点点红色已渗进粉色的衣裳中。
维克缇亚呆呆地看着亚切尔胸前那怵目惊心的红色，她甚至能看见汩汩鲜血不断喷涌而出，渗进衣服，再滴落已布满他周身的血泊中。
“为什么……”
雅朵儿颤着音回答：“都是……都是因为我……亚切尔是为了救我……”
是吗……为了救雅朵儿，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