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门竞芳华》第146章


,万一老爷找我问责,务必一口咬定,是受庄氏的指使。”
项庭真额头有涔涔的冷汗渗出,冰凉冰凉的,直寒进了骨髓,寒进了心田。她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发出声音,只木然地听闻自已开口问道:“是谁?是谁透露?”
碧荷看了她一眼,低低道:“奴婢记得,周姨娘说的是,二爷的一位知交,姓闻,闻家的公子……”
闻家公子,闻意远。
到了这一刻,项庭真已然不需要听旁人多言了,她的思绪纷繁纠缠,从本已不足记心的回忆当中寻找着可疑的痕迹,从他与她的初遇,从起始他那每一句看似睿智的话语,从他闲谈世事变幻的豁达洒脱,逐字逐句,她曾经以为是指点迷津的警醒之言,到了如今,方知觉,方知觉那只是重重圈套中的一环,她怀着感激,怀着喜悦,怀着寄望,一步一步踏进了他精心设下的陷阱之中而不自知。
不自知,从那时开始,她便看不透迷局中的端倪,她从来不曾自知,原来他诚挚的语言,温情脉脉的眼神,竟是一场算计,一场不留余地的算计。
“项姑娘,在下把你送回项府罢。”史立国道。
项庭真静静坐在椅上,面无波澜,双目空洞如死水,片刻,方木然道:“回去?何处是归处?”
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府?那隐藏在人面背后的刀光剑影?不,不,她不想回去,不想回到那个名存实亡的家。
她目光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此地僻静,园林小屋,倒是一个清静所在,容她一时栖息。
史立国已不能久留,只得道:“在下要走了,姑娘若是想留下,在下会吩咐采萍和采菱她们好生伺候姑娘。”
项庭真轻轻点头:“有劳史主事。”
史立国才想走,又回过头来:“至于闻意远之事……”
“不要提他。”她闭一闭眼睛,声音发颤,“不要再提这个人的名字。”
身上有伤,可以在大夫的诊治下慢慢痊愈。可是心口的伤,仿佛是冰封三尺的寒潭,无以融化,只是沉痛地结成心底的冷郁,一日比一日更为锐利地侵蚀着她的心神。
她以为,这一辈子都好不起来了。
待得她的伤好全了,已是一个月后。
避无可避。
终究是时候回去了。
当所有人都以为项家三姑娘自此永无音讯之时,她回来了。
项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前来迎接她,口中莫不是感谢满天神佛,感天戴地,声声问候,句句关切。
她站定在人群当中,目光自人们面上掠过,每一张脸庞,都是那样完美得无懈可击。而她,唇边只带着淡淡的笑意,由始至终都没有言语一句。
“庭真!”
他迫不及待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不待她回过头,他便已经疾步来到她身边,一把执住了她的手,紧接着,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一张熟悉的,永远带着深切温情的俊脸。
闻意远执着她的手,深深地望进她的眼眸内,这段时日,他马不停蹄地到处寻找她,每一次都满怀希望,又在一无所获中灭绝了所有的希望,周而复始,而他终究还是没有放弃。
项庭真任由他握紧自已的手,仍旧含着那缕若有似无的微笑,静静凝视着他。
“这段日子你在哪里?”几乎每个人,都会有此一问,他也不例外。
她如秋水般盈澈的双眸泛起微凉的光息,淡笑道:“我受了伤,有一户人家收留了我。”
闻意远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她,仿佛生怕下一刻她便会再度消失:“你为何不让人到项府报个信?你流落在外一个月,这一个月有多难熬你知不知道?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微微笑着:“无事发生。”
他心内犯疑,追问道:“当日只有言溥博一人晕迷在深山里,你孤身一人,怎么离开?是谁把你带走?”
她语气云淡风轻:“我醒来了,自已走下山,路遇恩人救我一命,仅此而已。”她露出一丝疲倦之意,“我乏了,想歇息。”
如此,她不愿意说,旁人也无以知晓当日情形。
之于闻意远,但求她平安无恙,事情总算是过去了,她既然不想说,那便不提也罢。
闻家很快便上门提亲了,还有出远门归来的苏健柏夫妇作中人,一力促成闻意远和项庭真二人的姻缘,项景天没有犹豫,当即便与闻家交换了合婚庚帖。
那一张合婚庚帖,喜庆的红纸上书就双方的姓名,年生八字,父、祖父之名。项庭真坐在父亲书桌跟前,眼光轻轻扫过,面沉如水,没有欢喜,也没有哀愁。
“从前为父只觉得意远家族门楣不高,不是你的婚配良选,可如今意远深得太子赏识,前程无可限量。”项景天沉吟着道,“此次晋王出事,你被牵连其中,这一个月内,为父亲眼目睹意远对待你的心意,你下落不明之时,他已向为父提出有意娶你为妻,为父也答应了。庭真,为父问你一句,你可愿嫁意远?”
项庭真低垂眼帘,没有迟疑,清晰道:“女儿愿嫁。”
番外:洞房花烛
嫁娶之事,一应礼数极尽繁复。即将为新娘子的她,却没有半点笑容。
大婚之前,一对新人不宜相见。
可是闻意远还是找了个外出赏花的由头,把项庭真约在了城郊花田相见。
花海盛开如金黄海洋一般,广阔无垠,清芬的花香弥漫于天地之间,漫天匝地包围着他们彼此。
闻意远早早前来,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花,映得他含笑的面容如温心暖阳。
项庭真亭亭立定在他的十步开外,没有再走近,仿佛只有这样的距离,方能让她完美地掩下那冰寒凌人的仇怨。
他静一静神,开口道:“庭真,我今日见你,就是想告诉你真话,有些事,我不想隐瞒你。”
她的衣袂随风飘摆,月白色的软罗宽袖如蝶舞般覆盖在娇美的花蕊上,她半眯双眼,静待他言语。
“对不起,当日让你去彻查碧荷之事,是我有意为之,目的是让你尽早找到碧荷,好让她指证庄氏。”闻意远注视着她,一字一眼道来,不是没有想过,让她知悉内情的后果,可是与其瞒她一世,不如坦诚相对,这是一个隐患,没有什么比让她明白他的苦心,更为快捷的解决之法了。
项庭真没有想到他竟会主动提及此事,不由微微一惊,扬眸看向他,“你为何骗我?”
闻意远缓步走近她,“我并没有骗你,我只是没料到后来你大哥会把碧荷找回来,是我一时失策,方会铸成大错。”他将鲜花放到她掌心中,握紧了她的手:“当日是周姨娘母子来找我,他们求我在云杨面前透露碧荷下毒一中,我只知他们的目的是对付庄氏,云杨无心理会是非,你奉命彻查此事,我方会给你那样的暗示,让你去查碧荷。我一心以为,庄氏倒了,对你们也会有好处,也算不上亏负,可是我万万料不到会发生后来的变故。庭真,是我对不起你。”
她心头酸楚:“为什么不骗到底?”
他眼光一沉,感觉到她指尖的寒凉,心底亦觉一阵忧恐,“你将是我的妻子,我不想背负着这个良心的债迎娶你。我只想你相信,一开始,我没想过要害你,到如今,我更不想瞒你。”
她凄冷而笑:“只是这样,你便想我原谅你?”
闻意远心里的不安益发扩大了,不知为何,他觉得她的反应不对劲,倒像是早有知觉似的,更甚者,她似乎早有打算。他强压着胸中翳慌,将她拉到跟前,急切道:“庭真,我知道错就是错了,再怎么弥补也还是错了。我原本可以什么都不说,可我还是选择告诉你,因为我在乎你,我知道这个过错需要穷尽我一生去补偿!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补偿!”
项庭真的神色有如风霜笼罩,没有半点温意:“是么?用一生补偿?你的一生?”
闻意远重重地点头,郑重道:“还有一段时日,便是我俩成亲之时。庭真,我不会勉强你,如果,如果你愿意原谅我,那么,你便如婚期嫁到闻家。如果你不愿意原谅我,那……那你只要派人向我言语一声,我自会……自会提出退婚。”
她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抿紧唇没有回应。
那日自花海离去,她手中还攥着他送的一朵鲜花。
他不会留心到,她将那花朵揉进了掌心中,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将之蹂躏成了支离不堪的花残败叶,方才举起手,张开手掌,任由疾风将那花骸吹刮得四分五裂。
当晚,项庭真来到项云杨院落之中,言舒容看到她前来,知她有话与兄长细说,只嘱咐了下人好生伺候,便先行回内屋歇息了。
昏黄灯光之下,项云杨的面容一如既往的静如止水。
项庭真倚在长窗旁,惘惘道:“二哥哥,原来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意远不是好人。”
项云杨看了妹妹一眼,轻轻道:“碧荷之事,你知道了?”
项庭真始料未及:“莫非只有我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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